第5章 少爷的脾气
“我送你的礼物呢？”圣诞过后，卓尔从家里回到兰兹亚古堡，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莱姆就走了进来。
“谢谢你的礼物，我把它和我弟弟的火车模型交换了。他比较喜欢我的飞机模型，我好像比较喜欢火车模型吧！还有轨道，装上电池就可以在轨道上……喂！你干什么？”卓尔正说着，就见莱姆几大步抱起他刚刚放在桌子上的装有模型的盒子，一股脑儿地丢向窗外。
接着就从外面传来模型坠地，粉身碎骨的声音。
从窗子看去，可怜的新玩具惨兮兮地陈尸在地面上，还没来得及太享受主人的宠爱，就香消玉殒，卓尔心疼极了。
“为什么？！”对着莱姆吼叫。
“竟然敢拿我送你的礼物和别人交换？！这是你活该的惩罚！”莱姆冷冰冰的高昂着下巴笑着，眼睛里写着快意。
“你……你……你！”卓尔多想破口大骂，可惜他骂人的词汇少得可怜，再者，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又任性的孩子，他也骂不出来。愤恨地瞪一眼莱姆，冲出房门，跑去外面捡拾那些残骸。
在三楼卓尔的房间，居高临下的看着卓尔一边抹着眼睛，一边捡拾那些破烂，莱姆不明白，卓尔舍得拿自己送给他的昂贵的飞机模型去和宠爱弟弟，他不过就是毁了这个远不及他送的礼物高贵的破烂，有什么值得卓尔生气，还哭鼻子的。
都是他咎由自取，看他还敢不敢轻视他的东西！
大概，他这辈子都和火车模型无缘吧？
因为他其实并不喜欢，所以才会害得无辜的模型成为牺牲品？
小时候，他看弟弟实在喜欢自己的飞机模型，就忍痛割爱，要弟弟拿得到的礼物和自己交换，尽管他不是很喜欢，可是，看到弟弟开心的像是得到全世界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做对了。作为哥哥，本来就应该谦让，疼爱弟弟，不是？
然而，集万千宠爱的莱姆并不懂得，残忍的摧毁了无辜的模型。
这一次，还是如此。
莱姆总是可以轻易的摧毁一切，只要让他不开心，或者可以让他开心。是他贵族的血液，赋予他这种权利？
这些贵族，一出生就自视甚高，认为别人都是低贱的，是可是踩在脚下践踏，摧残的，并以此为乐，展示他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理所当然？
妄自尊大！
他们在蹂躏和摧残中获得快感，就可以罔顾旁人受伤的身心？
好吧，他们再一次证明了，公平只是滑稽的玩笑。
拍拍卓尔的肩膀，安德烈告辞，不忘最后看一眼因为那一堆已经成为垃圾的模型尸体而神智涣散的卓尔。
茫然中的卓尔，已经将一切无视，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安德烈知道，卓尔有个任何人也无法进入的世界。收起眼眸里的深意，安德烈叹息地为卓尔关上门，离去。
每个人，总有不想别人触及的禁地，既然拼命保护，旁人就没有资格去触碰，无论出于怎样的居心。
“卓尔？卓尔！”
“啊？妈，你怎么来了？”眼前晃动的手掌将卓尔游走了不知多久的神魂唤起，卓尔这才想到安德烈是否还在。
他没有让父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不是羞于见人，而是不想让父母跟着担心。西方人尚且对于同性恋不理解，何况身为传统东方人的父母亲。
家里，只有弟弟卓然知道他的性取向，并且守口如瓶，帮他一起保密。
不着声色的搜索了整个屋子，确定安德烈早就离开，稍稍放心。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又不肯回家，我当然过来看你咯！至少给你做碗面尝尝。”卓妈妈简兰摇摇头，叹息自己儿子的糊涂，这孩子，估计又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从来没见过比他这个儿子更不在乎自己生日的孩子。
“妈还记得啊。”
“废话！要是连自己儿子生日都不记得，我还有什么资格当你们的妈？倒是你，从来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妈！全世界人民都记得我的生日，我自己干嘛还要费脑子去记住？而且，你看每一天全世界都会一起给我庆祝生日呢！当然也省去了自己庆祝的麻烦。”十二月二十五，他的生日。
最不喜欢圣诞节，因为和他的生日是同一天，渺小的他的诞生，自然淹没在耶稣基督的诞生日的欢庆中。所以，干脆自己也选择遗忘。
“哼，怪脾气，也就只有你，会觉得自己生日麻烦。厨房给我，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卓妈妈牌的海鲜长寿面。一年从头忙到尾，想给自己儿子做顿饭，还得看儿子有没有时间应付我这个老妈子！”
“是是是，儿子不孝！妈，再唠叨，我就被你唠叨到没胃口了，卓妈妈牌的面，可就吃不下去咯！”抱着满肚子抱怨的母亲，卓尔撒娇逗母亲开心。
“哼，吃不下也给我塞下去！还不快把你这堆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垃圾收拾了？男孩子一个人住，就是脏乱差！老妈子我，可不给你收拾！哼！让你在猪窝里臭死，就知道老妈子的好处，知道常回家看看我这个老妈子了！”
“是是是，等不孝子忙完这几天，天天回家骚扰我年轻美丽的老妈子，让你看我看到倒胃口，还不行？”
“就一张嘴巴甜，赶快收拾了，妈给你做面，蛋糕妈都给你带来了，卓妈妈牌的哟！”
“我就知道老妈子大人最疼我这个不孝子。”
简兰被儿子一口一口给亲得乐得合不拢嘴，捏捏儿子的耳朵，开心的去给儿子做长寿面，保佑儿子健康长寿。
看看桌子上的支离破碎的零部件，卓尔闭闭眼，找来垃圾袋，长臂一揽，统统扫进垃圾袋。
不看，不想，不留恋。
圣诞节过后，卓尔立即全心投入到新年庆典的倒计时筹备中，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紧紧张张，几乎以公司为家。
于是，忙忙碌碌的，整年的最后一天终于到来。
所谓的庆典，也不过就是在最后一天进行一些文艺演出，放烟火，倒计时，或者花车游行之类的事情。
然而，说着简单，幕后的工作绝对不简单。不论是人力，物力，都需要全方位的，万无一失的配合协调。
单就燃放烟火而言，燃放地点的选定，烟火的规格，烟火的种类花色，烟火燃放效果，一点疏忽，都不能实现完美的展现，自然就会让观众失望。
花车游行，露天演出，既要保证场面的热闹，欢庆，还要保证演员，参与者，以及市民的安全。
然后，先举行各时段的小型焰火表演，临近倒计时阶段，留出一定的空档，由司仪串场，开始倒计时。随着倒计时的开始，烟火也绽放出倒计时的花朵。
午夜十二时，准时钟声敲响，揭开大型焰火表演的序幕，随之庆典进入高潮，全城在热烈的气氛中迎来新的一年。
当然，一如既往，皇室也会出席庆典活动，展现皇室的亲民态度。
当最最巅峰的高亢欢呼响起，卓尔终于松口气，宣告任务完美落幕。
几个月以来紧绷的弦一旦松开，随之而来的并非卸下重担的全然放松，反而空虚。好像忽然一切都没了目标，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以说，人天生就是奴隶。
上紧发条时，可以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事宜。发条松懈，可以暂时休息时，却空落落的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享受珍贵的空闲。
“卓尔！”
从监控室走出来，卓尔就被叫住了。
侯爵夫妇从加长的豪华座驾里相互扶持着走出来，脸色不是很好。
“两位好，新年快乐。”卓尔上前微笑问好，彬彬有礼地微微鞠躬。
“孩子，莱姆病了，高烧不退，你去看看他吧！”侯爵夫人拉住卓尔的手，央求。
“生病的话，去看医生比较好吧？”卓尔就事论事，他不认为他去看他，他就会立即康复，更不明白侯爵夫妇为什么会认为他可以帮助他们。
“那孩子执拗的脾气你比我们更清楚，任我们怎么求他，他宁可死在床上，也不要去看医生。你也知道，从小到大，他最不愿意看医生，进医院。我们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找你帮忙。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又年纪相当，你说的话，那孩子该是会听入耳的。”
“好吧，我试着去劝劝他，不过，我想不会有帮助。”他不认为自己有影响他的能力，但是，为了不让侯爵夫妇担心，他还是答应去试试看。
“好的，好的，谢谢你，卓尔。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医生就在旁边，他大吼大叫的，就是不让医生看诊，那个孩子的脾气……唉……都是我们把他惯坏了。”约翰无奈叹息，对于这个独生子，他们夫妻算是无可奈何了。
从小的宠爱，成了习惯，现在想强硬起来也无能为力，力不从心了。况且，莱姆的脾气永远只会比他们更坚定，更强硬。
唯独，卓尔的话，莱姆从小倒是可以听几句的。可见，莱姆对于这个一起成长的朋友的重视程度。
以莱姆那副脾气，能有卓尔这么一个朋友，也算难得。
不过，除了好脾气的卓尔，他们也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容忍莱姆冷漠，高傲，而又执拗，任性的性情。
卓尔身上那种承袭了他父亲的那股淡定，平和的性格，着实惹人喜爱，令人忍不住去信赖。
莱姆如果可以和卓尔维持一辈子朋友关系，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生性难以驾驭的性子，总得有人来牵制。卓尔恰是不二人选。
卓尔并不清楚侯爵大人的想法，只是担心一会儿该如何面对莱姆。上一次是那样的不欢而散。
还有，莱姆会生病，大概也是上次见面留下的后遗症吧？
那样在车子里带了一夜，外头又是雪花纷飞，不生病才奇怪。
任性，总是要遭报应。
唉……
那个让人无法不担心的少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