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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书籍名:《日下犬妖》    作者:飘沙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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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狂乖顺地蹲在车库门口,见向御阳那辆银灰色的轿车缓缓地驶了进来,立即兴奋地站了起来,摇着蓬松浓密的狗尾巴,仰了脑袋,徘徊在车旁,等待着主人下车。
车内,回头看醉得不省人事的好友,一张端丽的脸隐隐透出不悦,浅灰色的眸子里带着些无奈:"文勋,到了,下车。"
"唔──"微启的唇里吐出几个意寓不明的单音,一双长长的东方眼睁得大大的,却是半天都对不准焦距,抬了手,捣着自己发疼发胀的太阳穴,言文勋显然还神游在那人槽混杂的PUB里面,未弄清楚状况。
一张刚毅帅气的脸上此刻正横着两道刺目的红肿爪痕,半边小麦色的颊也有被殴打过的迹象,脖子上的领带已经被扯得很松乱了,靠近颈部的领口甚至还撕开了一个口子,不大,应该是纽扣被扯掉时留下的,这让一向注重外表的言文勋看起来狼狈不已。
对于这个从大学时代开始相交的好友,虽然交情没铁到生死与共的地步,却也真真是推心置腹了,怎料到他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竟然对自己只字不提!想到这个,向御阳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再看他这副落魄的样子,倒也狠不下心来,痛扁他了,皱了眉心,没好气地半抱半拖地将言文勋弄下车。
"汪──"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家主人是遇到麻烦了,狂轻轻一叫,引起向御阳的注意之后,就乖乖地跟在一边,不吼不闹了。
"狂,你先上去把门打开。"见了狂憨憨的样子,向御阳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些,合上身后的车门,对大黑狗道:"这家伙被他老爸赶出来了,要在我们家住一晚,你先上去开门,我把他弄上去。"紧皱的眉心却是没有舒展的迹象。
"汪汪──"狂并没有立马向门口跑去,而是在两个男人身旁绕了半圈,停在向御阳搂着言文勋的一只手旁边,伸出粗糙的舌头,亲昵地舔了好几下后,又用软软的毛发蹭了蹭主人的臂膀,才一溜烟地跑去"撞"门。
"呵,真是个笨蛋!"在口底轻斥,被向御阳嘲弄习惯的狂毫不在乎地继续奔跑,可是美人却是低低地笑开了:明明只是一条狗,怎么会......呵,真不知道该说你笨还是说你聪明了,这么轻易就抓住了我的情绪,呵呵......
什么时候,也这么对我笑一次,我就满足了!"是呢,真是个笨蛋,就只会对大笨狗这么温柔!"酸酸的话语出自那个刚才还醉得一塌糊涂的男人之口。
"清醒了?"自动无视男人语气中无聊的吃味成分,向御阳挑眉问着。
"我要是再不醒,你不把我扔在车库里才怪!"没心没肺的家伙!许是因为被酒性熏胡涂了吧,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某美人面前撒起了娇。
"对,不然就把你丢在这里让狂陪你过夜!"无奈地摇摇头,向御阳也不管身后之人的絮絮叨叨了,径自向门口走去。
"说的好听,让那大胖子留在车库陪我,你舍得吗?哼,明明就是一条又老又丑又胖又傻的大笨狗,还不知道是什么杂交品种的,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喂,你要是喜欢狗,我下次给你个什么哈士奇、巡回犬的,比它好多了......"
"嗤──嗤──"待向御阳一进门,狂一个跨步上来,竖了一条大尾巴,立了一身毛发,龇牙咧嘴地将碎碎念地数落自己不是的大帅哥醉鬼给堵在了门外,"汪──"真是个讨人厌的小鬼!
"喂,胖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哈,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减肥成功?你这么堵着门口,大少爷我还怎么过去啊?你要是减掉一半的体积,那倒还可以试试,你说你,御阳那么斯文俊雅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一条丑东西来?哈?"鼓了腮帮,言文勋就这么和黑色大型宠物犬卯上了。
"唔──"被直戳痛处了。圆瞪的眼睛敛了敛,连毛发长长的耳朵也耷拉了下来,但是又不甘心就这么退让,斜了眼睛,偷偷瞄着在一旁的向御阳,寻求主人的帮助。
"噗......哈哈哈,你们这两个家伙,是不是生辰八字不对啊?怎么每次见面都像见了仇人似的!"戏看得差不多,向御阳很有良心地出来打圆场,却被下一秒射来的一人一狗两道不满的视线弄得哭笑不得。
"狂,先你到客厅里呆一会儿。"走上去宠溺地揉了揉狂的脑袋,直到被打击得精神萎靡的大狗像平时一样吐了长长的舌头舔自己的脸颊和嘴角,又拍了拍它肥壮的腰腹,才转身丢了句"你去洗澡,我上楼给你拿衣服"给那个脸黑得可以媲美作古千年的好友。
"差别待遇!"哼!不爽!看着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向御阳,言文勋才敢低低地在口底抱怨,两道哀怨的目光直直射向已经在沙发上半趴着的大狗半响,突然又觉得跟一只动物计较的自己确实很无聊,轻叹了口气,缓缓地向浴室挪动......
"衣服我放这里了。"推了浴室门进去,向御阳将衣裤浴巾往墙上的挂钩上一挂,又丢了条毛巾给正在冲澡的男人,转身要出去。
"不跟我一起洗吗?"湿热的水汽熏得言文勋古铜色的肌肤上泛起了微红,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上也染上了迷朦的色彩,那迷离的眸子里漾着一层水雾,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脱口而出的话怎么听怎么暧昧,见对方那秀丽的眉心稍稍地有些隆起,言文勋赶忙心虚地补上一句,"咱们读书那会儿,还不都是一块儿洗的澡?"
我们那时候只有共工浴室,不和你一块洗,那我还能跑哪里去?这家伙,真是醉胡涂了。向御阳真是有些无语,尽管认定好友眼中的那层水光是因为冲澡的缘故,可面对这张几乎可以算是伤痕累累的帅气脸蛋,也不忍心吐他的槽了,对着天花板翻了白眼,心里想着"和醉鬼果然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就打开了浴室的门。
"阳,不行么?"醉了也好,若是没醉,怕自己这辈子也不敢对他说出这些奇怪的话吧?言文勋急切地从身后抱住了向御阳,将一身的泡沫带到这个颀长纤细的身上,低了头埋在对方的肩背上,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和哀求。
湿湿的,温温的,向御阳却揣摩不出来这到底是水还是泪,沉默良久──沉迷gay吧,被所谓的男朋友找人痛扁,带男人回家一夜情被发现,被老爸老妈教训之后丢出家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
"文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但是,我们做兄弟这么多年了,你该知道,握交过不少女朋友,是一个百分之百正常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该是很绝望的吧?仿佛被暗恋的不是自己一样,向御阳冷静地分析了好友的情况,然后颇具无奈地开口。
"呵,向御阳,你还真不是一般得冷血!"退后一些,让向御阳转身面对自己,言文勋笑得难看,眼中的那层水雾几乎要凝结成水珠子滴出来,"交女朋友?你是指为了留在本家而乖顺地和你姑姑保持暧昧?还是指为了进入公司而和那个三十多岁的女秘书长交往?或者说是现在,为了得到侯家的帮助而打算和侯姿雅订婚?对了,还有那时候,为了舒解欲望而不拒绝可爱的学妹......这些就是你说的正常吗?"
当一个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晕眩的快感,能够轻易地迷惑那人的心魂;当一个人被硬生生地扯去绚丽的伪装时,会产生一种恼羞成怒的羞耻感,将会助长那人的破坏欲。
美丽的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柔媚的脸上结上了一层薄冰:"这至少证明我是个‘只'能和‘女人上床'的正常男人!"
是因为这仿若天使般无害的外表,才诱惑了自己的心智吧,以为只要击碎这男人拙劣的伪装就可以让他屈服。脆弱的绝望爬上那与之格格不入的刚毅脸庞,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飞蛾扑火的壮烈与凄然:"我......我可以像女人一样,让你抱!"
微蹙的眉心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这样的言文勋让一向只重视强者的向御阳很不屑,但又有些不甘心曾经被自己认同的男人以这么卑贱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便沈声道:"你醉得太厉害了,洗完澡,就早点睡!"忘了今天的一切,我们还能做朋友!
带着隐忍和哽咽的一声"阳,不行么"引起了无聊地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狂的注意,抬了头向浴室的方向望来,透过窄窄的门缝,将握着门把随时准备走出来的向御阳和抱着他不肯放手的言文勋的交谈完全看在眼底。
向御阳,一个如樱粟花般的男子,他的无情,他的狠绝,他的美丽,他的虚伪,他的伤痛,他的一切都让人为之神魂颠倒,女人,男人,哪怕是一条狗都不能例外!他的危险,却也恰恰是他的魅力所在,他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矛盾,带着致命的诱惑力的存在!
倾尽所有,去迎合去讨好,不过只换来他一个轻蔑的毫不在意的眼神;前一刻还在与你笑闹,任你撒娇,下一秒却已经将你冷冷地丢在一旁,残忍地不愿在多给一个敷衍的凝望。
竖起毛茸茸的大耳来倾听,只听到了向御阳的冷然和言文勋的绝然,狂收回了视线,心不在焉地盯着不断变换的电视屏幕──对于立场和自己相近的言文勋,心里是有些同情,甚至是怜悯的,但是比起这个,向御阳这个如天神般存在于狂的世界里面的美丽男人,不管做什么,怎么做,对狂而言都是有理由的,可以被原谅的,并且是必须要继续膜拜的......
在沉默中发现浴室里头,两人的冲突更加地激化了,更确切地说,是听到了向御阳的语气里难得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恼怒,狂立即跳下了沙发,有些担心地跑到被微微打开的门缝处,低低地吼了一声,像是在安抚主人快要失控的情绪。
"向氏,只要牵扯到法律条文,都必须要经过我这里。不管是哪个公司,不说别的,单就税款一项,如果抓足了证据,就能颠覆整个集团了,而且就算真的没有罪证,你知道的,以我的本事,要弄出几个来,也不难......"言文勋一字一句说得云淡风情,似乎在讨论的不是可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是足以让他在牢里呆个十年八年的阴谋,而只是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
"汪汪──"狂向前逼进了一步,露出了两颗尖尖的獠牙,隔着向御阳对着言文勋嘶吼,却又碍着中间的主人,并不敢表现得太凶狠:如果你真的爱主人, 就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逼迫他!
见向御阳紧紧握着门把的手没有松动的痕迹,而立在门口的双脚也没有移动的打算,言文勋看不透──对方是怒是恼,还是有些微的动摇了。"这样,你就不用低声下气地去讨好那个侯老头,也不用每天对着那个花痴一样的侯小姐......而且,我并不是让你非爱上我不可,只是......只是想让你给我一次机会,抱我一次,就像你抱那些个女人一样......之后,如果还是觉得没办法忍受一个男人的话,我就死心!这样的交易,对于你这个精明的商人而言,可并不吃亏!你......"
身后是传来的是男人放弃尊严和人格的乞求,眼前面对的是一双写满担忧的圆眼,其中还隐隐透着一股让自己头皮发麻的灼热。
言文勋口中龌龊的交易还在继续,迎着狂那对清清明明的青绿色眸子,向御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所遁形和几丝恼羞成怒的狼狈,深吸一口气,合上了浴室的门,将大黑犬锁在了外面......
挫败地蹲坐在隔音效果极佳的浴室门口,透过磨沙的半透明玻璃,狂依稀可以看到里面两人起了争执,还动了手脚──身形高大的言文勋被向御阳痛揍了几拳,却并不反抗,只是无力地蜷缩在墙角......
一阵莫明的心酸滑过狂的心头,很快地转成了快慰的安心:御阳,不会那么做的,他不会......言文勋,没有机会,绝对没有!
一阵濡湿从眼角延伸至鼻侧,一颗小小的水珠在隐在纯黑色的毛发之中,在夜晚的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原来都是一样的,我也好,那些欺负我的人,或者是欺负阳的人都是一样的,只要受伤的不是自己,即便那人再怎么无辜,他的心情,他的凄楚也都会显得异常得微不足道......
向御阳从浴室出来之后,脸上有着愤怒的表情,丢下在里面痛得低吟的男人,径自回了卧室,若不是狂快一步闪进去,也会被盛怒之下的向御阳关在门吧!他似乎是累极了,皱着眉心,将自己丢在KING SIZE大床上,就直接闭上了眼睛,只有那微微抽搐的嘴角让狂知道,这个喜怒不行于色的男人并没有真正睡着。
也许真是做惯了宠物犬吧,轻易地就屈服在向御阳的怒气之中了,狂怯怯地望着丝毫不理睬自己的主人,别说是靠近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等到向御阳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他才蹑着狗蹄子,轻轻地跳上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伸出舌头心疼地舔着向御阳有些红肿的指节。
"狂会一直这么陪着我,永远不会为难我吧?"在隐隐带着不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向御阳翻身压住了狂肥软的身体,将整个脑袋埋在那黑色的浓密腹毛之中,就不肯再动了。
狂被向御阳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见了对方难得孩子气的举动,却是忍不住在心里柔柔地泛起了甜蜜,就着斜躺的姿势,伸了一只前肢,轻轻地抚着对方单薄的肩背──这样的相处模式,让狂有一种其实向御阳才是自己心爱的宠物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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