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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部分:解甲归田解甲归田 8

书籍名:《面对面的杀戮》    作者:乔安娜·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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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在越战期间,老兵再无法独享杀戮的污名(或荣光): 平民坚持他们也有罪感,也要负责,无形中把那些出生入死的士兵晾到了一边。平民既躲避“婴儿杀手”,也为自己应为延长战争所负的责任而惭愧。一战、二战后都没有这样的反应。总的来说,当时的军人仍有为国成仁的气概,这在实际生活中虽不能给他们带来福祉,却赋予了幸存者某种程度上的正义感。越战以后,战士竟听到平民百姓说自己在经历过战争后变得更凶残了。对那些双手在战争中沾染了鲜血的士兵来说,这彻底搅乱了他们的道德坐标。
与之相连的是他们刚从越南回国,一下很难适应。迷失方向和幻想破灭最为常见。海军陆战队的维托·J.拉瓦卡下士说这种转变之剧烈是他无法想象的:
好不容易挺过了越南,回到纽约……可这变化实在让人震惊。简直是调了个个儿。服饰变了。人的态度变了。好朋友走的时候还是干净清秀、身手敏捷的小伙,现在竟长发过肩,项上挂着硕大的圆形饰物。还……蓄须了。老天……还有耳环。喇叭裤,高跟靴。还……做着和平的手势。陆军维托·拉瓦卡下士,其访谈收奥托·雷拉克,《非是金戈铁马——海军陆战队在越南: 口述实录》(堪萨斯,1992),页1。
年轻的士兵冒着生命危险捍卫的价值观在一夜间竟全消失了。对越战老兵来说,从混沌中寻到意义尤为困难。唐·勃朗宁在一篇题为“精神病学和牧师劝导: 道德实心还是道德空虚?”(1974)的文章中详论了这个问题。
你如果相信自己在为社会、为先辈、为人类的未来做出持久的贡献,那杀人和被杀是一回事,(但)……如果你认为自己没有贡献任何东西,甚至是在帮倒忙,那杀人和被杀就可以等同了……在越南,没有有意义的牺牲。唐·勃朗宁,“精神病学和牧师劝导: 道德实心还是道德空虚?”,《基督世纪》,1974年2月6日,页161。
勃朗宁有点夸大其辞: 许多越战老兵即是通过暴力和复活的梦想获得了重生。但满身血污、浴火重生的他们却在祖国的大地上被抛弃了。
幸存者
战士口述的故事对其道德和情感存在都极为重要。老兵时常需要说服自己和别人,自己并没有因战斗而变得粗暴。当然,我们不是要否认非常不同的几个人——弗兰克·沃伦中尉(1917)、威廉·欧内斯特·霍金(1918)和约翰·B.多伊尔(1944)——都曾说过,他们在短期内或许变得更“冷酷”、“严厉”或者“漠然”,但这并不是残暴。海军陆战队员B.多伊尔的家书,引自迪克森·韦克特,《咱们的小伙凯旋时》(马萨诸塞,1944),页493—494;威廉·霍金,《士气及其敌人》(纽黑文,1918),页113;陆军弗兰克·沃伦中尉,“日记书信集”,1917年10月20日致“面包”的信,帝国战争博物馆藏。另见A.索本,《业余炮兵: 一名业余士兵随皇家野战炮兵部队在法国、萨洛尼卡和巴勒斯坦的奇遇》(利物浦,1933),页154—157。迪克森·韦克特在他的获奖图书《咱们的小伙凯旋时》(1944)中,以惯常的手法批评了那些指责军事训练把人变了成杀手的人,说这是在“胡扯”:“教导战士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射杀日本人或德国人,和他们回国后射杀自己的邻居是两回事”。迪克森·韦克特,《咱们的小伙凯旋时》(马萨诸塞,1944),页413。
有的战士得寸进尺,说战争让他们变得平和。阿尔菲·福勒1952年曾在朝鲜服役,他说那段经历使他变得“更镇静”了。阿尔菲·富勒,其访谈收艾德里安·沃克,《一个荒蛮去处: 国家士兵在朝鲜,1950—1954》(伦敦,1994),页69—70。精神病学家罗伯特·杰伊·利弗坦访问的越战老兵常声称,战争让他们变得更“温柔”,更愿意表达自己的情感。罗伯特·利夫顿,《战后归乡——越战老兵: 非被人害,亦不害人》(伦敦,1974),页255。另见乔治·巴塞特,《这也有发生》(伦敦,1947),页16。也有观点认为战斗可以“加深人的敏感”: 士兵们常会经历一种“庄重的温和,就像死亡天使那般”。威廉·霍金,《士气及其敌人》(纽黑文,1918),页113及192及G.霍尔,《军心: 一举一动的至高标准》(纽约,1920),页145。战士与敌人的疏离可以通过对朋友更加温柔来补偿。详见G.霍尔,《军心: 一举一动的至高标准》(纽约,1920),页145。另见乔安娜·伯克,《肢解男性: 男人的身体、英国和一次大战》(伦敦及芝加哥,1996)。战争甚至能让士兵“对受难者过分敏感”。H.哈维,《战线记事1915—1918》(伦敦,1928),页14。实际上,温柔之于战士的重要性是许多人都承认的。英国陆军元帅、帝国参谋部长(1948—1952年)威廉·斯林爵士在英国广播公司一次广播中承认,温和是“士兵必备的品质”。陆军元帅威廉·斯林爵士在英国广播公司的讲话,《勇气和其他广播》(伦敦,1957),页51。另见陆军J.德瓦恩少将,“强悍的士兵是怎么样的?”,《加拿大陆军杂志》,3卷6期(1949年9月),页1。温和、有自制力的人是战场上最需要的。一位越战老兵讲过:“在暴虐的战争环境中仍能保持和婉的人”是战斗部队“最可宝贵的财富”,因为他们(虽然“杀起人来不眨眼”,却)有着“牧师的素质”。无名越战老兵,引自乔纳森·谢,《越战泥潭: 精神创伤以及性格崩溃》(纽约,1994),页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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