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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部分:医者于役医者于役 9

书籍名:《面对面的杀戮》    作者:乔安娜·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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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和医务工作者的态度
士兵一旦精神崩溃就似乎别无他选,只能咽下怯懦的耻辱,眼看自己作为士兵和男人的名誉接连经受重创:同情几乎是奢望。F.莫特,“关于战时精神神经症的两篇演讲:(一)神经衰弱:因恐惧而起”,《柳叶刀》,1918年1月26日,页129及菲利普·瓦格纳,“1944年6月20日—8月20日诺曼底攻势中的精神病活动”,《精神病学》,9卷4期(1946年11月),页345。狂轰滥炸、血雨腥风中,他们要是英勇过人,在战斗过后,其“脆弱的地方”就不会有人注意到。A.亚伯拉罕,“1914—1918:一名反英雄的回忆”,约1973年,页84,帝国战争博物馆及海勒姆·斯特迪,“与皇家炮兵团在西线的插图岁月”,页25—26,帝国战争博物馆藏。但酣战之时,旁人的态度就远没有这么体谅了。“躲一边去,胆小鬼!”一战时有英国士兵对惊恐的战友说。詹姆斯·霍尔,《基钦纳的手下:一名美国人在英国部队中的不凡经历》(伦敦,1916),页184。二战的例子见奥迪·墨菲,《地狱归来》(伦敦,1956),页24。在越南,谁要是敢哭,那战友一定会拳脚相加,以防怯懦像病毒般吞噬在场的每一个人。菲利普·卡普托,《战争流言》(伦敦,1977),页289。精神伤员即使回国也得不到多少同情。一战中的英国,英国内特利医院专门收治战斗疲劳症的患者。可等患者到达时,迎接他们的只有寂静,人都垂着头,好像有“莫名的耻辱”。W.埃斯普林的打字稿,无日期,无标题,第1段,收伦敦档案局PIN15/2502。二战中有人注意到,精神伤员的家人、朋友都
对其处境不抱同情。他们还满脑子传统观念,认为成为“英雄”是所有参战士兵的天职。只要国家需要,就不应有任何迟疑,要么杀人,要么被杀。罗伯特·克拉克,“进攻欲和军事训练”,《美国社会学杂志》,51卷5期(1946年3月),页423。
跟下章的主角随军牧师一样,精神病学家也会对罪感加身的士兵冷嘲热讽。陆军上尉詹姆斯·亨利·迪伯写过,神经衰弱的士兵让他“恼火”、“无法忍受”,恨不得“把这些世俗的家伙踢开”。陆军詹姆斯·迪伯上尉,“日记和帐单”,1914年8月24日条,页29,帝国战争博物馆藏。美国陆军医疗部二战时承认,医生对患神经病的士兵一般态度都不好。这部分是因为他们自己讨厌呆在军队里:曾有医生诅咒说,“妈的,我要是陷在这儿,也一定不让你好受。”战争部,《陆军医疗部简报第36期》(伦敦,1944年6月),页5,引自《美国陆军医疗部简报》,第71期,1943年12月,页31。有越战老兵曾解释自己为何不愿求医:
是这样的,我怕得要死,怕挨罚……我怕什么呢:“好家伙,要是我说了……实话,还不得到莱文沃思堡[军事基地,在堪萨斯州东北部城市莱文沃思旁,内有军校和监狱——译注]炸石块去……甚至被处绞刑或枪毙也未可知。”我怕,因为……我毕竟杀过人啊。无名越战老兵,引自罗伯特·利夫顿,《战后归乡——越战老兵:非被人害,亦不害人》(伦敦,1974),页165,省略号原文就有。
以精神病学家为代表的医务人员对因受不了战争压力、精神出现问题的士兵态度越来越差。一战时,医生还稍有点同情。一本关于战斗疲劳症的权威著作甚至指出,神经出了问题的士兵并未失去理智,反而是太多理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理性在“痛苦地高速运转”。G.史密斯、T.皮亚,《炮弹休克及其教训》(曼彻斯特,1919),页2。精神出了问题的士兵其实“开化”程度更高,是本能学说的论点。但到二战时,不能英勇杀敌也成了一种病症。当时的观点是,一个大男人连杀人都干不了,那一定是“无趣加羞怯”的典型。这样的人不能理解像“爱国、胜利、传统等复杂的观念”,从小就受“文明观念”的熏陶,以致“不能适应……其对立面”。“前线一次精神病学会议的报告”,1944年8月8—10日,页13,伦敦档案局之战争部32/11550。杀人时情绪失控的人“心理不健全”,“不称职”,不救就“没治了”。陆军J.兰特里少校,“人力因素之于战争的影响”,《澳大利亚陆军军报》,107期(1958年4月),页14及陆军H.帕默尔少校,“伤员问题——对12000人的研究”,1944年,页3,(韦尔肯医史研究所)当代医学文献中心藏。要是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精神崩溃,那一定是“不沉着”、“自恋”、“像个女孩子”。安德鲁·麦克菲尔爵士,《一战中加拿大军队的官方历史:医疗服务》(渥太华,1925),页278及菲利普·瓦格纳,“1944年6月20日—8月20日诺曼底攻势中的精神病活动”,《精神病学》,9卷4期(1946年11月),页356。和平主义是“恐怖的……是对自我毁灭欲望的文饰,”弗朗茨·亚历山大说。在1941年发表在《美国社会学杂志》上的一篇文章中,他提出
任何人如对人类过去和现在无处不在的侵略欲视而不见,那我们满可以说,他没有正视现实。如果他智力没有问题——不是没有把握周围事物的能力——那心理就一定有问题,只能把他视为神经病患者。弗朗茨·亚历山大,“战争与和平的精神病学方面”,《美国社会学杂志》,46卷4期(1941年1月),页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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