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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分:悔过之思悔过之思 3

书籍名:《面对面的杀戮》    作者:乔安娜·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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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违背十诫第六条而起的愧疚心理没那么容易打消。即使远距离杀伤也会引发罪感——哪怕罪感是因不愧疚而生。轰炸机驾驶员弗兰克·埃尔金斯就是这样来描述自己罪感的。他知道每次空袭的炸弹都会让数百平民丧命。他的悲苦在1966年7月1日的日记中表露无疑:
我引以为耻的是自己竟没有任何反应。我向来的反应都好像是在看一场电影。我还是没觉得自己亲手杀了人……我是不是已经完全麻木,以致非得看见炸飞的四肢、血染的地面、泥沼里散发着恶臭的尸块和内脏才会感到羞耻,意识到自己已杀害了很多同类?弗兰克·埃尔金斯1966年7月日日记,收印度支那课程组(编),《前线:越南士兵文集》(马萨诸塞,1975),页101。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埃尔金斯一人:训练和随后的战斗只能让多数人变得麻木,却不能抹煞他们对杀戮的悔意。菲利普·卡普托,《战争流言》(伦敦,1977),页124。布尔战争中有诗为证:
我杀了个人在格拉斯潘,
杀了他光明正大;
帝国诗人、牧师想都不想
就说我做得正理该当……
但他们无法阻止那人的眼睛
死死盯住我的双眸。M.格罗弗诗,收迈尔文·史密斯,《鼓手霍奇:布尔战争诗集,1899—1902》(牛津,1978),页152。
心理反应可能会有一定的延迟。R?H?斯图尔特就是一个例子,那是他在索姆河一役用刺刀捅死一名德国兵后。他坦言,这是
我第一次近距离杀人,用刺刀。这很困难,况且他是个黑人,但我一扭刺刀,他就像只中了长矛的野猪那样叫了起来。直到回去的路上我才开始颤抖,整个后半夜我就像枝头上挂着的叶子,止不住地哆嗦。R.斯图尔特,引自菲利普·奥尔,《去索姆的路:北爱尔兰师沿途经历》(贝尔法斯特,1987),页155。
一名加入了法国外籍军团的美国人就记得,曾刺死“一个小伙子……他身体单薄得像支铅笔”。此后几个月里,他夜不能寐,“老是想那个小伙子长什么样,刺刀是怎么进去的,他倒下时是怎么尖叫的”。艾伯特·迪普,《炮手迪普》(伦敦,1918),页61。道德心有时会因害怕遭受报应而转变成罪感。“再隐蔽的散兵坑也没法使他免于报应”陆军埃德温·怀恩斯坦少校、加尔文·德雷尔中校,“对战斗引起的忧虑的动态研究”,《美国陆军医疗部简报》,9卷,增刊(1949年11月),页16。:喷火式战机驾驶员“魔怪”在击落一架德军飞机后就有这样的感觉。刚击落德军的飞机,他就看见两架ME109型战机“闪过”,像是要攻击他:“见鬼!!!!”他喊道,“他们看见我了!看见我干掉他们的同伴!看见他机毁人亡,肯定要找我报仇。”“魔怪”,引自空军阿索尔·福布斯中校、休伯特·艾伦少校,《飞行员小伙子们》(伦敦,1942),页70。另见A.怀特豪斯,《身近天堂,如在地狱:皇家陆军航空队高射炮兵历险记》(伦敦,1938),页43;罗伊·格林克、约翰·斯皮格尔,《千钧重担》(伦敦,1945),页132—133;无名空勤人员,引自马丁·米多布鲁克,《汉堡之战:盟军1943年对一座德国城市的轰炸》(伦敦,1980),页349。杰里·塞缪尔斯1968年10月加入美国陆军,决意要“让妻子和妈妈为我骄傲”。结果他不仅杀害过手无寸铁的平民,也奸淫过妇女。一次,他们在糟蹋一名妇女后把她杀了。塞缪尔斯急于强调他虽参与了轮奸,却没有杀人:
我感觉好像有个晴天霹雳,上面有山姆大叔的名字,要把我击倒。但终于没有……我其实希望有某种形式的斥责,有人站出来说,“你刚刚杀害了无辜的百姓”。但没人出来。杰里·塞缪尔斯,收菲利普·巴尔伯尼,“美莱不是孤例:每位越战老兵都知道的事”,《新共和》,1970年12月19日,页15。另见陆军一等兵雷金纳德·爱德华滋、阿瑟·伍德利(小),其访谈收华莱士·泰里,《血、血、血:黑人老兵越战口述实录》(纽约,1984),页12及243—244;乔·沃克,《教士、战争等战时文章集》(布雷福德,1917),页8。
当想象中某一军事行动的合法面罩被撕破时,他们更会觉得自己有错。一名专家1949年时评论说:
战士只要遵守战争规则,一般便不会有刻骨铭心的罪感。战争规则他们是接受的,集体的认可也会驱散罪感。只有在不按规则出牌时,罪感才会搅扰心绪。很多时候表面看是严重的抑郁症、记忆缺失或交织的神经官能症,其实根子还是因为备受罪感的折磨。罗伯特·加拉德,“战争悔罪反应”,《北卡罗来纳医学杂志》,10月9日(1949年9月),页4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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