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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爱恨情仇爱恨情仇 6

书籍名:《面对面的杀戮》    作者:乔安娜·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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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一种文学体裁中,性爱和谋杀总是联系在一起,无论是乏味的军事书籍还是生动的自传文学。为地方军编写的训练手册《硬功夫》(1942)就正告读者,正如只有会“放纵”自己欲望的男人才是好情人,只有能毫无保留、充分释放仇恨的士兵摆弄起刺刀来才最得心应手。锡德尼·达菲尔德、安德鲁·G.埃利奥特,《硬功夫:致地方军成员及英国军队士兵》(伦敦,1942),页9,11及42。把性和死亡联系起来,不失为向没有见过流血却有窥淫癖的公众传递战斗激烈程度的好方法。菲利普·卡普托关于在越南一次进攻受挫“其痛苦堪与性高潮媲美”的记叙便常被引用。菲利普·卡普托,《战争流言》(伦敦,1977),页254。在其他战事中,士兵也有类似体验。举例来说,首批英国远征军的安东尼·S.欧文中尉描述了1943年一次让他胆战心惊的经历,当时有六架德国飞机对他进行俯冲爆炸,(在他看来)想置他于死地。据他说,等飞机飞走后,他在地上躺了半个小时:
我感觉就像刚交合过,那感觉既爽利又震撼。我汗流浃背,还想再来几次。身下的大地似乎在震动、在颤栗,周围的树似乎都还活着,轻摇的树枝抚慰着我,我想就此睡去。
处在性交后狂喜中的他一下无法入睡,直到把锡制的头盔罩在腹部,既保护了他的男性器官,又假充了女性在怀孕时的身形。安东尼·欧文,《步兵军官:琐忆》(伦敦,1943),页64—65。欧文没说他为何要锡头盔才能入睡。除非用钢盔将生殖器盖住,否则就睡不着觉的情况比较普遍,这是据“战争的心理方面讲座摘要……身体的部分和对士气的影响”,页14,收伦敦档案局公民来访接待处21/914(附件)。总之,士兵们对亲密关系是依恋的,这种关系既似“父爱”(讲求等级,给人以力量)也似“母爱”(鼓舞人心,给人以慰藉)。
仇恨
杀戮引发了许多强烈反应,包括爱欲。仇恨也常被认为是战斗的当然组成,被定义为“针对某人或某类人持久的攻击冲动……包括习惯性的怨恨和非难”。该定义来自乔治·奥尔波特的经典之作《偏见研究》(马萨诸塞,1979),页363,首版于1954年。许多历史学家、心理学家和军事理论家都认为,仇恨对于煽动杀欲及完成杀戮至关重要。罗伯特·黎贝尔(编),《战争与和平的心理学分析:敌人的面目》(纽约,1991)。也有不多的人反驳,例见约翰·巴勒德、厄利舍·麦克道尔,“仇恨和战斗行为”,《部队和社会》,17卷2期(1991年冬季),页229—241。有论者认为,伴随仇恨而生的快感是宣战的一大动因;也有人认为,人心中总有“少量挥之不去的恶感”须排遣——又有什么比战争更好的渠道呢?H.拉斯基教授,《德国人是人吗?答罗伯特·范西塔特爵士》(伦敦,1941),页2及刘易斯·理查森,“根深蒂固的国民仇恨及其对象的易变性”,《英国医疗心理学杂志》,22卷3期(1949),页167。连和平主义者也偏爱因恨而起的杀戮,因为“伤人不需要理由”的想法实在不能为他们所接受。E.艾伦教士,《作为个体职责的和平主义》(伦敦,1946),页21。军方倾向于认为仇恨对战场上的士兵是有益的,因此(下面要看到)有必要开发强化训练科目以激发仇恨心理。教士兵仇恨的必要性见陆军珀蒂·庞德少校,“自传”,出版地点不详(页20),帝国战争博物馆藏。许多专事研究战斗的心理学家证实了这一信念:坚持本能学说的理论家——尤其是心理学家威廉·麦克杜果的追随者——认为,仇恨是战斗中必然会产生的恐惧、厌恶、妄自菲薄等心理的重要排解渠道。叙述最清楚的见唐纳德·科尔,“‘本能扭曲’和‘战争恐惧症’”,《柳叶刀》,1918年8月10日,页168。在整个20世纪人们都相信,恶意的仇恨可以激发人的斗志,而这是驱除恐惧和忧虑(战斗力不高的主要原因)的最有效办法。威廉·霍金,《士气及其敌人》(纽黑文,1918),页161—162;陆军雷蒙德·索贝尔少校,“长期作战后的焦虑抑郁反应——‘老军士综合征’”,《美国陆军医疗部简报》,9卷,增刊(1949年11月),页143—144;陆军马丁·施泰因上尉,“神经官能症和集体诱因”,《美国陆军医疗部简报》,7卷3期(1947年3月),页317;战争部,《战场上的精神错乱,1951》(伦敦,1951),页7;陆军埃德温·怀恩斯坦少校、陆军加尔文·德雷尔中校,“对战斗引起的忧虑的动态研究”,《美国陆军医疗部简报》,9卷,增刊(1949年11月),页24。格雷戈里·齐布尔克在二战进行到一半时向美国精神病学协会指出,对死亡的恐惧可以通过对敌人的仇恨来减轻。实践也表明,有多少恐惧转为“离残杀只一步之遥的仇恨”,就有多少“士气”。因为这正是其核心因素:只有杀戮才能征服死亡。格雷戈里·齐布尔克,“对死亡的恐惧”,《精神分析季刊》,12期(1943),页474。同年,哥伦比亚大学的精神病学家伦纳德·西尔曼重申了其关于仇恨是改进战斗表现所必需的“心理动员”的有机组成的观点,是“给头脑准备的钢盔”。但自相矛盾的是,美国人如要与法西斯作战而自己又不能变为法西斯,就只能学会仇恨敌人。这样才能将其攻击冲动外化,投射到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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