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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英雄背后英雄背后 6

书籍名:《面对面的杀戮》    作者:乔安娜·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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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精神病与骁勇善战间为何存在正相关,论者莫衷一是。最常见的解释是:害怕自己会在压力下“崩溃”的人,一定会试着消减这种威胁,一有机会即当“孤注一掷”,于是英雄壮举就产生了。S.温伯格,“战争恐惧症”,《美国社会学杂志》,51卷5期(1946年3月),页472。有的论者没有这么温和。他们认为,最好的战士一定是充满敌意,心神不定,反复无常,把儿时英雄主义幻想付诸实践的人——换言之,幸亏战场上的杀戮行为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否则他们迟早会进监狱。费利克斯·多伊奇,“平民的战争恐惧症及其治疗”,《精神分析季刊》,13期(1944),页302—303;伊莱·金斯伯格、约翰·赫默、索尔·金斯伯格,《精神病学与军方用人政策:二战经验的重估》(纽约,1953),页24;布莱尔·斯帕克斯、奥利弗·尼斯,“战机驾驶员的精神病检查”,《美国三军医疗杂志》,7卷6期(1956年6月),页815。局促不安已经算好的,要不就是既愤世又自恋,总是想望周围事物如己所愿,外界环境稍有担待就以古怪的行为相向。陆军阿瑟·海克少校、陆军马文·普莱塞特中尉、陆军菲利普·格雷纳中尉,“服役训练期间的精神病问题”,《美国精神病学杂志》,99期(1942—1943年),页38—39。
有的解释更为负面:有些精神病学家竟声称,他们见过的最好的士兵都是同性恋。军队的规矩是,凡同性恋者无论战绩如何一律开除。在这种情况下提出平常人无意亦可能成为同性恋,就不能不让人忧虑了。有士兵利用禁止同性恋的法令得以脱离军队,这已成共识:越战中的例子,见陆军富兰克林·琼斯少校,“某师随军精神病医越南经历”,《军队医学》,132卷12期(1967年12月),页1003。关于曾考虑或确实有过此举以逃脱军队的士兵,见约翰·艾博特的访谈,收斯塔兹·特克尔,《“正义之战”:二战口述实录》(伦敦,1985),页167。1915年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门徒、精神分析学在英国的传播者欧内斯特·琼斯提请公众注意,在参军决定的背后,性欲的“暗中推动作用”未可忽视。这些本能的冲动包括“痴迷惨状而不能自拔”和“因同性恋倾向而向往男性聚集的地方”。欧内斯特·琼斯,“战争与个人心理学”,《社会学评论》,8卷(1915),页177。另见普赖恩斯·霍普金斯,《社会运动的心理特点:从精神分析角度看社会》(伦敦,1938),页119。至二战,对同性恋情及战斗力高下的勾勒已成显学。1936年3月,R.E.马尼基勒尔在牛津大学人类学会宣读了论文,指出“潜想的同性性欲”后果有二:抑之于内则会在关键时刻为了战友而牺牲自己,发之于外则会让人变成杀手。前者认同源自父母的无意识景象中好的部分;后者则向其坏处取齐。战时,其好处是显而易见的。R.马尼基勒尔,“战争走向:从心理学切入”,《英国医疗心理学杂志》,16卷3期(1937),页235。查尔斯·贝尔格曾在《英国医护心理学杂志》(1942)上撰文,猜想战争是否是“这种无意识心理图景的戏剧化——不过以同性恋的形态表现出来……是与男性而非女性的感情对撞(或高潮)”。查尔斯·贝尔格,“战争恐惧症的临床分析记录”,《英国医疗心理学杂志》,19卷2期(1942),页185。持同样见解的还有弗雷德里克·艾伦,“同性恋与个体差别问题”,《美国行为精神病学杂志》,10卷(1940),页129—135。用1942年12月加入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一名超级同性恋的话来说就是:“要是不能爱,就只有恨。要是不许表露爱意,就给他们暴力看。”泰德·艾伦比的访谈,收斯塔兹·特克尔,《“正义之战”:二战口述实录》(伦敦,1985),页179—181。
但并非所有同性恋者都会成为战争英雄。对哪种同性恋者最可能成就壮举的最详尽刻画来自《英国医护心理学杂志》1942年刊载的一篇文章。该文作者查尔斯·安德森(精神病学家,供职于沃恩克利夫神经病学中心)区分了主动同性恋者和被动同性恋者。前者符合军方向外发泄敌对心理的要求,适应部队生活应该不成问题。他们甚至不用掩饰自己的攻击欲:只要把攻击对象从战友转到敌人即可。对大多数主动同性恋者来说,这不难做到,“他们常怀恨在心,想毁灭其‘对象’,因为在他眼里敌即是友,友即是敌”。主动同性恋者只有在罪感冲破自持时(更多是无事可做,这时只有转向周围的人寻求满足)才会精神崩溃。与之相比,被动同性恋者因为攻击欲的外化与其性情不符,处境要艰难得多。在这种情况下,被动同性恋者“得完成某种心理转变,由发泄的对象变成主体”。战斗中,他们容易身不由己地成为攻击的客体而不是主体。一般情况下,他们无法承受紧张的积累,只有在焦虑性神经症中寻求释放,要不就“在动物般的恐慌中”向敌人投降。查尔斯·安德森,“关于某些对战争有意识及无意识的同性恋反应”,《英国医疗心理学杂志》,20卷2期(1945),页162及172。被动同性恋者和有同性恋倾向而不自觉的士兵最难适应部队生活。伊莱·金斯伯格、约翰·赫默、索尔·金斯伯格,《精神病学与军方用人政策:二战经验的重估》(纽约,1953),页19及伊丽莎白·罗森伯格,“临床经验对战争恐惧症精神病理分析的贡献”,《精神分析国际学刊》,24卷(1943),页32—41。但正如安德森在1945年提出的,“治愈”同性恋患者(哪怕他们主动求医)几乎就无可能,因为他们早已“泰然”接受了同性恋的事实,视之为自己“性格气质的一部分”,所希望的不过是免于集体敌意的保护罢了。查尔斯·安德森,“关于某些对战争有意识及无意识的同性恋反应”,《英国医疗心理学杂志》,20卷2期(1945),页163及173—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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