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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战争欢愉战争欢愉 9

书籍名:《面对面的杀戮》    作者:乔安娜·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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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自传材料吐露的情况也差不多。比如詹姆斯·琼斯的《惨淡的红标线》(1962)里就有交代。多尔杀死了平生第一个日本兵。这样的“杀戮”让他兴奋,部分是因为能精准地撂倒“黄种、矮小、龌龊的日本杂种”使他很得意。在他看来,这就跟“初次性交”一样。更引起我们兴趣的,是多尔的快乐竟是建立在罪感之上。他已经犯下了大罪——他以为甚至坏过强奸——可杀人最吸引他的正在这里。他自觉可以免受任何外来势力的规约,没有人可以因此惩罚他。不夸张地说,他杀人没人敢盘问。一念及此,他就想笑:那种感觉“既无聊又刻毒,有点卑鄙,却颇能满足人的虚荣心”。詹姆斯·琼斯,《惨淡的红标线》(纽约,1962),页197—198(另见页300,356及438)。凡人,在逾越最高道德戒律时总会感到莫大的愉快。
我们在下一章将会看到,飞行员较他人更易嗜杀成性。在《翅翼之战:空中绝杀》(1918)中,空军少校威廉·艾弗里·毕晓普认为,拿德国人练枪法“实在有趣”,因为他“爱”看德国兵抱头鼠窜的样子。空军威廉·毕晓普少校,《翅翼之战:空中绝杀》(伦敦,1918),页9。连飞行员手下的机械工也狐假虎威,夸耀“自己”主人如何“击中德国佬”而别人的主子却不能够。詹姆斯·麦卡登,《怒飞》,1918年首版(伦敦,1930),页171。二战中,“鲍勃”说自己曾因击落一架德军飞机而“洋洋得意”,主要是因为这说明其“技术”有所精进。“生活还不算太糟,”他回想到。“鲍勃”,其访谈收空军阿索尔·福布斯中校、休伯特·艾伦少校,《驾驶战机的小伙子们》(伦敦,1942),页84。凡是飞行员都会承认,杀了人后“感觉会好很多”,而且大家会“互相拍打,算作鼓励,再大叫几声,以示高兴”。见K.穆尔、亚历克·吉布的访谈,收空军海克特·伯莱索少校,“两个人在二十二分钟”,收《滑流:英国皇家空军文选》(伦敦,1946),页10—11。德机驾驶员非死即伤,机舱后座满是血污,让人看着就“悲从中来,不免憎恶”,但“当时那股兴奋劲”没有飞行员能否认。海克特·伯莱索,《战事记录:一空军飞行员的故事》(伦敦,1943),页54,署名“约翰”的飞行员信件,1940年(不确)4月10日。上天后那种威权在握的感觉特别好,一名人称“杜蕾斯”的飞行员证实说。他很认真地说:
我开了火,子弹的呼啸声盖过了发动机的声音。这跟陆军普通的维克兹式机枪可不同。动静要小很多!要是这八架勃朗宁一齐开火——嗬,那气派!那烟冲着座舱就来了,准保吓你一跳。喷气式战机驾驶员,人称“迪约雷克斯”,受访于空军阿索尔·福布斯中校、休伯特·艾伦少校,《驾驶战机的小伙子们》(伦敦,1942),页41。或见空军D.克鲁克上尉,《喷气式战机驾驶员》(伦敦,1942),页28—29及肯尼思·海明威,《飞临缅甸》(伦敦,1944),页68—69。
叙 说 故 事
姑且不论士兵是否愿意坦承对杀戮的喜好,他们还是男人,这种身份由他们杀死的敌军数目的增多而强化。杀的人多,别的部队会嫉妒:“大家在比赛看谁杀人多”,1966年时驻在(越南)龙潭的美军上等兵菲尔·布蒂希克承认道。菲尔·布蒂希克,其访谈收加里·麦凯,《越南片断:澳大利亚士兵口述战史》(新南威尔士,1992),页99。另见无名老兵,其访谈收马可·贝克,《那片土地:亲历者眼中的越战》(伦敦,1982),页56。同是驻在越南的美军和澳军间的竞争就很激烈:曾有美兵讥笑列兵彼得·盖茨的部队杀敌不力,他在寄往澳大利亚的家信中就承认“这让我们有点难堪……很难说服美国佬,我们是世上自有罐装啤酒以来最好的队伍”。列兵彼得·盖茨,“家书”,1967年7月31日,页3,澳大利亚战争纪念馆藏。“只有‘大开杀戒’时才会有好心情”,驻越美兵安德鲁·特雷弗里在给他未婚妻的信中写道。安德鲁·特雷弗里,“与未婚妻书”,落款1969年5月1日,澳大利亚战争纪念馆藏。
对“杀敌人数”如此看重,人都以为是到越战才有的事。但这显然也是两次世界大战中许多战士的心声。在许多情况下得虚报数字,就像下面这首短歌所暗示的。作者是英国军功十字勋章获得者、陆军少校B.W.邦德:
我们杀敌少也有二十,
那会刚到干谷,
等实际清点尸体
所得仅只一具。引自陆军H.朱厄戴恩中校,《别动生涯》(牛津,1934),页246。或见T.培根,“侄儿拉尔夫及埃德蒙·科瑞克致叔父查尔斯·巴林坦爵士与内弟培根先生书信集”,拉尔夫·科瑞克信件,1914年12月20日,帝国战争博物馆藏;海军少将道格拉斯·布朗里格爵士,《海军战时信件检查员之泄密行为》(伦敦,1920),页188;亨利·科特尼,“书信集”,序号8/147,1916年11月26日,伯明翰大学图书馆科特尼藏书;陆军杰弗里·波勒德上尉,1914年10月19日,收劳伦斯·豪斯曼(编),《阵亡英军书信集》(伦敦,1930),页219—220;陆军E.丹聂尔少校,“致母书”,1914年12月26日,帝国战争博物馆藏;詹姆斯·琼斯,《惨淡的红标线》(纽约,1962),页300;陆军罗兰·欧文中尉,“家书集”,致父母书,1914年9月30日,帝国战争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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