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其实事情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西里斯不是个没事干乱跑的家伙，据说他自从大概是七八年前出过流星街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理由一是因为他很懒，理由二是尤戈理家族还需要他这个没有实权却有实力的家伙坐镇。他会突然叫我和他一起出去本身就很可疑。而且，库洛罗的反应更可疑，以他的性子和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让我禁足个半个月左右才怪，那么干脆利落的答应放人，对方还是他一向不喜欢的西里斯，怎么看都不对头。
但是那时我只是以为库洛洛要在流星街做什么，而他又不希望我介入，所以才让我离开。
现在我想明白了，他的目的，其实很单纯。
“西里斯一开始就没有瞒着你我被揍敌客家盯上的事情吧？”我盯着他冷冷地说。
“他收到了那张死亡邀请函就来找我了。”库洛洛的样子很坦然，完全忽略了他脖子上的刀刃。
“那你怎么做的？”我追问。
“你猜呢？”库洛洛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顺水推舟。”这是最可能的一种。
“聪明。”库洛洛轻松的拍了拍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西里斯和揍敌客家的关系？”
“他和我的那个父亲是至交，以前他有过一段照顾我的时间。”
“一段时间，以你的能力大概能把他祖宗八代都打听清楚。”我苦笑，库洛洛真是个不能不防却让人无法防范的人。他收集一切情报，然后在最恰当的时候使用它。
“没错。”
“那你是不是知道西里斯会用什么办法帮我？”
“当然，这是最简单的推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的生命。”
“你知道吗？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我的尊严。”我讽刺地一笑，“我非常讨厌，任何人，不是死在我手上，却为了我死掉。”
如果说什么是我最痛恨的，那就是别人为了我牺牲。
不管是谁，不管我是否喜欢他或者她，都是一样。
更何况，西里斯对我……
“那你要怎么样？杀了我？”
“你很希望我这么做？”我瞥他一眼，这家伙满脸的有恃无恐。
“你不会。”笃定的语气。
“是啊，我还没混蛋到为了那么虚无飘渺的东西杀了我的同伴。”我瞪他，“你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才这么胆大包天的吧？”
右手一转，杀生之牙的刀锋从库洛洛的脖子上撤下。但是我有意无意施加的一点点力气，还是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漂亮的暗红痕迹。
“不是啊，我是知道现在你的时间不多。”他微笑着揉揉脖子，“金告诉我了你这几天完全是在透支精力，别的我可能做不到，但是拖上你几分钟还是有可能的。”
“不愧是库洛洛。”我点点头，不过有句话我含在了嘴里。
如果我真想要杀了你，就算当时我已经陷入禁制之中，还是可以和你玩一下同归于尽。
不过，这件事情，我永远不会说出来。
“你该回去了吧？”沉默了一会儿，库洛洛开口道。
“哦。”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你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
“什么？”
“不是你想要杀了我，而是你不回来。”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倒是真没想到这一层。
“也是啊，我想杀你你还能用各种各样的鬼主意让我收手，要是本少爷一声不吭的消失的话某人大概会很头痛，毕竟我还不是没用嘛。”我撇嘴，库洛洛真是好算计。早知道我还不如溜之大吉，斩首总比凌迟好，更何况还是会赦免的斩首。
现在想溜都溜不掉了……
“是啊，要是失去你的力量那么真的太可惜了。”库洛洛的眼睛闪了闪，“说起来，时间快到了吧？”
“啊，是啊。”眼皮很重，但是意识却出乎意料的清醒。身体完全动不了，神识却超乎寻常的敏锐。
这种感觉真讨厌……
身体一软，我缓缓地向后面的墙上靠了上去。
***
库洛洛伸手揽过那个已经闭上眼睛的人，小心地抱在怀里。
那边的墙后面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不过他无所谓。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不要伤害到他。”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下，只有这一条是最重要的。
墙后的人似乎是点了点头，一闪身就不见了。
下次还要注意，这家伙比自己想象的还能找惹麻烦。
——毕竟我还不是没用嘛。
刚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库洛洛真得很想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以后不要信口开河什么都说。
力量吗？
库洛洛无声的笑笑，只为了那种东西，他不会这么在乎。
只可惜，让他在乎的人却根本把他的心情误解到天边去。
这也算是一种能力吧。
没关系，他还有时间。
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教，慢慢感化。
他目前最不缺，就是耐心。
***
“哎呀，终于结束了……西里斯啊西里斯，你还真是很能惹麻烦啊，还好一个看来似乎更恐怖一点的小鬼把另一个带回去了，否则……万一把黑帮惹出来的话，我不负责啊！”还好最近黑帮刚刚火拼过一次，目前是力量的真空期，不然……
金摇了摇头，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对上占据大半世界而且还在飞速扩张的黑帮心里还是要犹豫个一两下。
怀里的孩子发出呀呀的声音，金赶快确认自己的儿子不是尿湿了不是拉了不是饿了……只是觉得无聊了。
“唉，米特啊，你大概会把我拆成一块一块的吧……不过这个孩子，还是要交给你啊。”他是无根的草，注定了要天涯海角的漂泊，这个孩子，不能也不会成为他的羁绊。
但是他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他总会有那么几天，想起这个孩子。
毕竟他是他的父亲。
“当人爸爸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知道如果我也有这么一天的话我会怎么做呢？”
停顿了一下，金忽然想到了库洛洛——那个在他放下电话的五十分钟之后，用堪称可怕的速度赶来的人。
“希望你以后也能有那样的朋友啊……不过，这种朋友，可能还是不要有比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