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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书籍名:《浪荡江湖之药师》    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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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胧睡着时,隐约听到了些声音。

  「请问赵少侠……」敲门声响起后,有人在门外询问。

  「还在睡。」云倾说。

  「赵兄弟身体无大碍吧……」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敲门。

  「吐血罢了!」云倾十分不悦。

  「小常、小常!」再一下子,他听见师兄在外头狂撞门。

  「滚……」云倾吼出了声。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窸窸窣窣的一些细响,一个暧玉馨香的身子躺回了他身旁,他自然而然地挪了过去靠着。

  那双有些冰凉的手微微碰碰他的脸,轻轻抚抚他的唇,而后吵闹的声响都失了,他再度陷入深沉的梦乡之中。

  小春幽幽的转醒,他觉得浑身虚软无力,头还不些昏。

  他发觉自己双臂环抱着个人,闻着那人发间的清冽香味,他叹了口气,再搂紧了对方一些。

  「醒了?」云倾的声音似乎不太高兴。

  「嗯……」小春有些疑惑,不晓得云倾怎么了。

  「醒了还不放开我!」云倾冷冷地说。

  小春闻言立即松开云倾,只见云倾缓缓由床上将自己撑了起来,赤裸着身体走下床。他身上不着寸缕,全身布满青紫斑斓的吻痕,肩上还有个又深又大的齿印,这些痕迹在他过于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明显万分。

  猛地昨夜火热缠绵的记忆完全回到脑子里,小春想起了自己是怎么兽性大发,把人翻过来又翻过去,像擀面团那样压着用力揉,又用力地咬的了。

  死……会死……自己居然那么对云倾……

  偷偷瞥了眼云倾的脸,见那原本就是冰冷清丽的面容如今更加满布冰霜……

  会死……绝对死……

  云倾的脸色糟成这样,他这下别想活了!

  小春吓得从床铺上弹了起来,冷汗直流地,连忙到云倾身旁说:「我……我那个……昨天晚上……」

  「先把你的裤子穿上。」云倾瞥了眼小春那里,恨恨地道。

  小春低头发觉自己浑身光光,而且底下那一节竟然晾在外头受寒,连忙伸手拉了床尾干净的亵衣亵裤穿上,迅速绑上腰带。

  腰带绑好后小春又想说些什么,云倾又瞥了眼屏风上的衣物道:「替我穿上。」

  小春不敢有丝毫延误,立刻小心翼翼服侍云倾更衣。

  「不先行沐浴吗?」小春边系着云倾的衣带,边小声地问着。

  「洗过了。」云倾没好气地说。他不只自己洗过,还把这吐得他全身是备的家伙也给洗了,只是这人对自己昏过去之后的事情完全不晓得。

  「很疼吗?」小春扯着赔罪的笑,问得更加小声了。

  小春不问还好,一问,云倾更加火了:「你也知道会疼的吗?」他抓住小春的脸颊,像扯面皮一样狠狠的拉。

  「痛啊……」小春嚎叫着,「可做都做了啊……谁让你不让我吃解药呢……明明只要吃解药就没事了啊……」

  「若你不去钓那什么蝙蝠,怎么会出这种事?」云倾恨恨地道。

  云倾一想起昨夜小春呕血的模样,心就颤起来。

  他那时多怕会失去他,怕得整晚翻来覆去无法成眠。

  而这个人,如今却还一副没事人般,叫他如何不气。

  「可我如果不去钓蝙蝠,也不知你对我这么好,让我揉又让我咬,也没把我一脚踹到床底下去啊!」小春不满地吼了声。

  「我怎么可能把你踹到床下去啊!」云倾睁大着眼望向小春。

  「所以我就说云倾对我最好了,无论什么都依我啊!」小春见机不可失,立刻一头栽进云倾怀里,讨饶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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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倾胸口那口气被小春这么投怀送抱一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发,闷得快爆了。

  昨晚被那番「凌辱」,全身还被舔遍咬遍,沾得都是这人黏答答的唾液。心底一把火烧得旺盛,无处可发泄。

  若非见他中了春药可怜兮兮拼命喊痛,自己怎么也不可能任他放肆,那知刚开始还好,到了后头便完全没了节制,弄得自己差点气绝。

  「唉……别气了,你气坏,我心痛啊!」小春连忙道。

  这时厢房门外传来了声轻咳,「赵兄弟,你醒了吗?」韩寒尴尬的声音响起,透过门板悠悠传来。

  「醒了!」小春从云倾怀里抬起头来,往门口处喊了声。

  声音清亮有力、精力充沛地。当然嘛,睡饱餍足了啊!小春笑窜光灿夺目的。

  「我与穆兄是来向你告辞的。我俩吩咐小二在大堂准备了几个小菜,不知赵兄弟是否赏脸。」韩寒问着。

  一听见有东西吃,小春空空如也的肚子立即不争气地打起鼓来。

  「很晚了吗?我睡了很久?」小春问着云倾。

  「不久,日落罢了。」云倾道。与之前想较,小春这回睡得还算短。

  小春点点头,原来已经日落了,这也难怪会腹鸣如鼓。

  「你等等。」说罢,小春随即离开云倾,他将地上那团皱成一团的破布衣裳拿起来摊了摊打算穿上,却见云倾皱起了眉。

  「我才把你洗干净,不许再弄脏。」云倾说。

  「这衣服刚穿三天。」小春知道云倾的习性,忍不住笑道。

  云倾走到床前翻开包袱,将那件红棉短袄扔给小春,说:「穿他。」

  小春「噔」地睁大眼,迅速套了上。

  这袄子是自己买的没错,但那日放在端王府没一起带走。上回见他出现在云倾包袱里,还以为也像那暖玉环一样被云倾看中了去,云倾喜欢的东西他可没一样拿得回来的,那乌木牌也是,没想到这回袄子倒给还了回来,小春还真是惊讶。

  「走吧!」小春说。

  「没兴趣。」云倾这般回答。

  小春想了想:「那我替你端些菜上来?」他笑。

  「随你。」云倾还是冷冷淡淡地。

  小春拉开了门,那寒山派的韩寒就站在门口等着。门开时挟着风,小春身上散出的殊香在厢房内蒸腾一夜一日,此时也一道涌了出来。

  韩寒不禁疑惑道:「你房里什么味这么香?」

  「香?哪香了?」小春脑袋胡乱转了转,随口说道,「是我家云倾身上的午味吧,你晓得,所谓美人就是肤若凝脂、气若幽兰、体带清香、令我忘餐……」

  云倾冷眼看着小春朝他人走去,嘴里噼里啪啦地说了一连串的话,心里就不舒服了。这厮向来爱胡混、爱热闹,人家两只脚,他倒像有六只,还多生了对翅膀整天转不停地就不肯停下来。

  明明勾月就上了,被人一邀,便连谁这时辰该吃药也忘了。

  手一挥,不悦地射出两道梅花针。小春都还没说完就嗷嗷叫了声,面容悲惨的将针拨起扔掉,揉着伤处,嘴里喊:「不说了!」

  云倾哼了声。

  见着小春随那脸都黑掉的韩寒出了门去,厢房里突然变得寂静,云倾一个人屈膝靠着床柱坐回床沿之上,静静地凝视着手腕上那只玉环,也不说话了。

  小春昏睡时,他已经捎信回京要人寻找宁王下落,要是宁王真的没死,小春应该会高兴才是。

  翻着包袱里头的东西,云倾默默凝视着。

  小春走了,房里怎么立刻安静得叫人讨厌。

  把玩着那个竹圈圈,他想着,倘若如此,还不如小春一直昏睡下去得好。至少他还看得到他的脸,听得到他吵死人的呼噜声。

  「云倾。」突然,本来已经离开了的小春又从门后探头,喊了声。

  云倾猛地转头,只见那人含笑的桃花眼盈盈朝他望,手里端着盘又大又白的肉包子,还拿了壶溢关清香的上等香敬,气吁吁的往房里跑了进来。

  「掌柜地说这是城里最有名的包子铺做的大王肉包子,皮嫩馅多,好吃得不得了,一天只卖五十个的。掌柜亲自去买,也才买到这六颗,我知道你喜欢吃包子,立刻就给抢回来了。他们一个都没,我全给你。」

  小春乐颠颠的将盛包子的盘子往床上一放,跟着又掏出花瓶取了药,轻轻地塞到云倾嘴里,跟着倒了茶,吹了吹,等茶凉了才给云倾喝下。

  「我不爱吃包子。」云倾将目光撇开,气还没消。

  「我晓得,是包子看起来白嘛!」就像端王府里布置摆设一样,白的,看起来不脏,不是喜欢,但勉强还能接受。

  小春眨了眨眼,笑着朝云倾嘴上狠狠亲了下,发出响亮的声响,「我等会儿就回来,你等我?」

  「……」云倾顿了顿,才勉为其难地应了声,「嗯。」

  听得美人点头了,小春这才风一般地又跑了出去。

  云倾随着小春走出门外,只见小春人才绕到厢房长廊上,楼梯明明便在不远处,却纵身一跃由楼上路了下去,身影轻盈落在大堂之上。

  这么从天而降,吓着了正从他下方端着菜经过的店小二,小二整个人跳起来,手里的盘子「哐啷啷」地全给砸了,里头的菜也全给翻了出来。

  小春和店小二一样也吓了一大跳,他连忙笑着赔不是,小二气得不得了,穆襄则走出来替小春打圆场。

  昨夜那帮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人特意留下来等小春醒,打算好好谢他。周围来来往往的陌生过客对小春指指点点的,小春只瞧了那些人一眼,也不理会,随后径自寻位子入了座。

  这人,向来是这样的。在乎的,便在乎得不得了;不在乎的,便没兴致理会。

  云倾突然庆幸自己是小春眼里存在的那个人,小春心里有他,而且十分在乎他。他幸好在小春心里不是飞天蝙蝠那类人,若是被不屑一顾,那他,绝对无法忍受。

  胸口激起了阵阵刺痛,忽然如被一道钝刃斩过般,云倾痛得冷颤不停,汗水由额际冒了出来。

  他握紧木栅栏的手「啪」地声扣得太猛,栅栏一角顿时碎成木屑,轻轻地掉落下来。

  云倾呼吸变得急促而深长,他捂着胸口,往长廊尽头走去,而不是回到厢房里。

  开始发作了……月半弯的余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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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因为小春离开,而将药瓶扔入莲花池里延误服药时机后起,每隔几日,便会有像这样纵使服下解药,亦无法化解月半詑毒性的时刻。

  云倾颠颠倒倒地挣扎着欲离开客栈,也远远离开小春。

  他不能让小春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

  压抑着体内如翻天巨浪打来的痛楚,云倾强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客栈后院的花圃里走去,直到受不了这撕心裂肺的剧痛,整个人摔倒在泥地之上。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缎子制成,滚着银边的靴子,他只见一个人穿过。

  云倾抬起了头,对上那双上挑的邪魅媚眼。

  「兰……罄……」气息紊乱的他,断断续续地道。

  忽而,那又媚眼的主人绽起了妖艳惑人的笑容。他在云倾面前蹲了下来,指尖轻轻挑起云倾下巴,用让人听了骨头都会酥麻的嗓音缓缓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东方……云倾……」

  云倾使尽所有气力,挥开了兰罄轻佻的手,被这人一碰,他直欲作哎呕。

  兰罄又是一笑,猛地拉起云倾的衣襟将他带起,而后深深凝视着云倾,若有所思地望着。

  「混帐……」云倾眯起眼,暗自以内力强压体内剧毒,将真气聚于常中朝兰罄发出。

  兰罄轻而易举地抓住云倾手腕,手指扣住他的脉门,半晌之后缓缓笑开了来。

  「啧啧啧,看来我那师弟出不过尔尔。」兰罄轻声在云倾耳边说,「你毒发了,毒血逆行五脏六腑渗入四肢百骸、周身大穴。你完了,再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说着说着,原本好好的兰罄突然露出了古怪的表,神情一,如同狠狠被烫着般地缩回手让云倾摔回地上,双眼茫然地看着浑身不停出冷汗的云倾。

  「除非……除非有药人血……」兰罄喃喃地说,「如今世上,只有药人血能救你得了你了……」

  「我绝不会让赵小春救我!」云倾拼了命地喊道。

  兰罄 突地皱起眉,拼命摇头,用手掌拍着额间:「对、没错,赵小春……只有赵小春还能救人……是啊,不能让他救你……」

  忽然兰罄再度抬起头来,大吼着:「赵小春你在哪里……出来……我要杀了你……」

  「你……杀不了他……」云倾喘息着,冷冷笑道。

  「我怎么可能杀不了他!」兰罄目露凶光,低头望住云倾。

  云倾只是冷笑,他明白,就兰罄不明白。

  对兰罄而言,赵小春这三个字,并不是只师弟这么简单。

  他明白,那个人,容易让人失了心。

  就兰罄不明白。

  气海一阵激荡,云倾唇间溢出了些许鲜血。

  「我怎么可能杀不了他……」兰罄的眼神却越来越茫然了。

  「飞天蝙蝠现在给关在府衙大牢里,有人跟过去看着了,大伙儿正在想该怎么惩治这恶贼才好。」

  客栈大堂里,两个桌子并起来的方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色,大胡子喝着酒,顺手也替小春倒了杯。

  「不不不,我喝茶成了!」小春连忙道。

  「没错,这小醉鬼不能喝酒!」韩寒也说,「他上回喝酒,整整醉了七天七夜,他那师兄为了抓群鸽子几乎把整座客栈毁了,他醉醺醺地跑来要我和穆襄替他逮人,没想到他师兄看起来傻傻的,武功却厉害非常,半个平城几乎都快弄翻了,好不容易才制服他让他服药睡了下来!」

  「不是说那魔教三大护法搞的?」大胡子可惊讶了。

  「三、大、护、法……」韩寒指了自己,再指穆襄和小春。

  「那是以讹传讹,误传了。」穆襄摇了摇头,苦笑。

  「我那时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不过我听来的倒是和你这版不一样,我听到的是寒山派和写意山庄俩个小兔崽子单挑魔教护法,结果打了个重伤不治。」小春瞟了瞟寒山派那个韩寒,没个正经地说道。三大护法这版和他之前听的不同,他料想必又是新的说法。

  「你这小子!」韩寒拍桌站起。

  「怎么!」小春也跟着站了起来。

  「别以为你救过我,就能如此嚣张!」韩寒要怒了。他这寒山派少主从来就是人人吹棒的,可每次遇着这姓赵的小子就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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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晓得我救过你吗?对救命恩人这种态度?」小春挑眉道,「是不是错解了你,让你错失机会,所以你怀恨……」

  韩寒赶忙捂住小春那张爱胡说八道的嘴,面红耳赤地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姓越的,你答应过我不说的!」

  「嗯?」小春疑惑。

  「那两张人皮面具!」韩寒压低声音恨恨地道,「醉鬼!」

  「哦……」小春会意,窃笑起来。原来在他们初遇之时就已经发生过什么事,他抓着了韩寒的小辫子,这人才拿那两张价值不菲的人皮面具当封口费啊!

  穆襄和大胡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韩寒低头不语,小春则是一径地笑。

  大胡子的小侄子用筷子指了指烤鸭说:「那好吃!」

  为了缓和尴尬,众人皆挟了这道菜,但就唯独穆襄没动筷,说了声:「我饱了,你们用吧!」

  小春塞了几块到嘴里嚼着,打趣地说:「这烤鸭烤得外皮又红又脆,肉质却又丰厚多汁,明明都切好端到面前,就只差这么一夹送进嘴里了,可就有人不想吃。这鸭还真可怜哩!」

  韩寒是恨这家伙恨得牙痒痒的,当场却又不好发作出来。穆襄一脸奇怪,小春则是开怀大笑,「爽快啊!」小春道。

  讲了一阵平城的事之后,小春和韩寒又斗了好一番嘴,话题才绕回飞天蝙蝠身上。

  「我说最好是把那只蝙蝠给阉了。」韩寒恨恨地说,「淫贼、败类,居然对所有人下淫荡销魂散!害我……害我差点」不慎又讲到这处去,韩寒连忙闭起嘴。

  小春见韩寒脸又戏得像猴子屁股似的,再往旁边看过去,那穆襄的脸竟也策策的红了,眼神还有些不自在。

  这木头,敢情只要挑明讲,还是听得懂的。早知道解药应该留着自己吃才对,韩寒就让他把穆襄压了去,压成了,木头开窍了,说不定便能成就一对好姻缘。小春边笑边想,失策啊,失策!

  「小醉鬼,你又淫笑个什么劲?」韩寒尴尬的朝着小春低吼。

  「哪淫笑了?你看花眼啦!」小春大笑两声,也不捉弄韩寒了,转了个话锋便道,「其实你们也甭担心那只蝙蝠再作怪是,他从今以后会安分的了。」

  「赵兄弟此话怎讲?」大胡子好奇问道。

  「我昨晚和他打的时候,送了他点药。」小春眯着眼,笑得叫人毛骨悚然。

  「什么药?」

  小春捏起一段阳春面,以真气灌入,叫面条「咻」地声立刻一柱擎天、昂然而立,「一种会把很容易这样的东西,」跟着真气一收,面条瞬间垂了下来,软趴趴地瘫倒,「变成永远都只能这样的药。」

  在场的几个人都瞪大了眼,包括从小春后头端着小菜经过的小二哥也是。

  「赵……咳……赵家特制『金枪一定倒』小药丸,志专治心神妄动、相火灼热之症,吃了保证养心安神、滋补泄火,磨成粉随风洒了也有效,总之碰了就倒,万试万灵,一帖见效。」小春哼哼地笑了几声。

  这东西之前本来是给云倾想聘为的,后来无聊闷得慌的时候又将药方详细调制了几番,最后终于臻至纯熟,如今也才得以命出来见人。

  「哇……」大胡子的小侄子赞叹着。

  「赵兄弟是大夫?」穆襄问。

  「我没医籍,算不上真大夫。充其量只是摘摘药、晒晒药、调调药、玩玩药的。不过你要叫我神医我也是不反对,因为我医术真是出神入化到一个不行。」小春喝了口茶,又是一个劲地自夸。

  大伙儿瞧小春那副自吹自擂的模样,除了韩寒「切」了声外,其他人都笑了。

  「对了小醉鬼,」韩寒想起自己还没告诉小春的事,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我收到消息,我家老爷子最近可能会到穆襄家一趟,你若想亲自不还他剑,就跟我们一道去写意山庄吧!」

  「写意山庄?」小春眼珠子转了转,考虑半晌后道,「老人家要去的话,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吧?」

  「这次是几位江湖前辈共聚写意山庄,商讨有关魔教余孽与失踪许久的魔教教主之事。」穆襄带着温煦的笑容,和缓道,「若赵兄弟暂时无法走开也无妨,写意山庄离此颇近,也随时都欢迎你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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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笑了笑道:「唉,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为了昨夜抓蝙蝠之事生了我好久的气,现下都还没消哩。若是我又想跑去写意山庄,他今儿个晚上肯定把我踢出门,不让我睡床上了!」

  睡这字说得响,在场之人纷纷想起昨夜淫荡销魂散之事,又听得此人将解药都给了他们,自己却因春药发作而折腾了一整夜,还……还弄到精疲力尽……甚……甚至吐血昏倒,众人脸上又是一阵潮红,尴尬地笑了几声。

  尤其是那大胡子,羞愧得脸都抬不起来了。

  「这回商讨那什么魔教之事,人会很多吗?」小春忽地又问。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乌衣教上。

  「也不是太多,八大派掌门皆会派人来,与目前暂居敝庄的司徒盟主商议。」

  「司徒?绿枊山庄那个司徒?」小春眼睛亮了一下。

  「是。」穆襄点头。

  「嗯?你人是胆天启程回写意山庄吧?」小春挑了挑那双发亮桃花眼,转了个念头,问。

  「是。」穆襄再点头。

  「其实……去去倒也无妨……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更何况,向人家借了东西,哪有这么久都不还的道理呢?去去就回罢了,云倾也不会不答应的。」小春挟了块肥鸡肉塞到嘴巴里头嚼了嚼,自己拿了主意。

  反正云倾那里只要说上几声,也不会不允的,更何况云倾这回要跟上来时也说了,一切都会听他的了啊!

  写意山庄,不知又是生得什么样子?人家都这么有诚意的邀请了,不去坐坐喝杯茶,哪过意得去呢!

  更何况有司徒的地方,就会有那苏雪楼的美人儿料峭姑娘。

  之前替料峭姑娘开的那方子也不知她服后如何了,这回去看看也好,探访故人,顺道检视检视那方子的成效啊!

  小春想着想着,又笑了两声。

  这天同韩寒穆襄他们谈了好一会儿,吃饱喝足后,小春才离席,然而回到厢房里,却不见云倾。

  「哪儿去了?」小春遍寻不着人。

  其实从一开始他便没怎么在管云倾的事,俩个人终究是俩个人,总不好别人去哪都要过问,否则问多云倾肯定也会烦的。只是回来没见着人,心里便会想,想着这人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和回来,自己哪时才见得到他这些有的没的。

  总归,不过问,但惦挂着,一刻也放不下。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传来声响,小春赶忙走到外头要开门,却听得脚步声在隔壁兰罄房前停下来,而后邻间开门扔重物的声音响起。

  小春觉得疑惑,拉开门,便见云倾冷着张脸走了进来,白绸子衫上沾着些灰泥,发丝显得凌乱。

  「发生了什么事?」小春问。

  云倾也不答,就往房里头走去。

  小春关上门跟上前去,这时才瞥见云倾嘴角的血丝。

  「兰罄就快清醒了。」云倾抹去血迹,眼里冰冷着。

  看到云倾受伤,又听他如此说,小春一惊,「他打伤了你?」

  伸出手,小春便要替云倾把脉。这原本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但此时云倾却「啪」地声把小春的手挥开,低吼道:「免了!」

  小春怔愣,对云倾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不解。

  他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半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皱了好一阵子眉,脸上担忧与疑惑的表情交替变来变去,好一阵子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云倾……你生我气了吗?因为我硬要你和师兄一起上路,还害他伤了你,所以你生气了?」

  事情根本就非如此!云倾狠狠地瞪了小春一眼。

  云倾只是不想自己毒发的事情被小春知道,所以不让小春碰他脉门。但他不懂小春为何竟拿这样的眼神看他,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见云倾不说话,笃定自己理亏的小春说:「那我先去让小二烧热水让你沐浴,你别气,我出去就是。我去看看师兄怎样了,等你心情好些再回来。」

  小春接着拿出伤药放在桌上,低声说:「你记得要吃药。」

  「不许走!」云倾突然抓起小春的手腕怒道。

  「好好好,我不走,你别动气!」小春连忙说。

  「你不让我杀他,我便不会杀他,你急着过去看他,难道是怀颖我对他下手了?之前宁王的事你也怀疑我,不信我真的没杀他,如今又要怀疑一次?」云倾语气火爆,如此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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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很少见云倾这般模样,他有些担心地望着云倾,声音放低了些,安抚般地道:「没有没有,说了信你,就真是信你。好了,我不过去,让我先倒水让你服药好不?」

  看着小春温柔的神情,云倾心里既疼又痛。

  这个人,如果自己直的闭上眼,再也看不到了,那该如何是好?

  而那时,陪在这个人身边的,会不是将是隔壁那个最令他憎恶的兰罄?

  毕竟小春和兰罄情谊深厚,而且无论兰罄怎么对他,小春还是从不介意。

  一想及此,云倾就难以忍受。

  小春迅速端了茶来让云倾和药吞下,他担心地看着云倾苍白的脸色,几番想伸出手去切脉,但又不想云倾生气,硬生生地收回手来。

  其实这伤药治内伤绝对足够,他只是不放心云倾的伤势,所以想查探查探,现下云倾药也服了,应当已无大碍才是。

  「我早该想到的。师父说过师兄他天赋异禀,骨骼奇软、八脉畅通。加上这些年的修为,自然而然早能驱使真气随奇经八脉运走,

  日夜修习增长内力。走火入魔不过是气血逆行一时使他失神丧智,等这些时日真气归元将筋络疏通,他更会一日比一日更加清醒。再加上我之前睡那一天一夜,百忧解和化功散肯定化得差不多,这才会让他伤了你。」小春懊恼地说着,「都怪我不好,如果我不下去吃那一顿饭,好好留在这里陪你,那就没事了。偏偏我就走了,还和他们聊得忘了形,害你让师兄给伤到。」

  「不干你事!」云倾不悦地道。

  「怎么会不干我事?」小春应了回去,「你明明就不应该受伤的。」

  「说了不干你事就不干你事!」云倾哪可能告诉小春,他这伤其实不是伤,而是毒发所致。

  云倾接下来说得决绝,不留转环余地地道:「总之明日天一亮立刻启程南下,你把他送回神仙谷,从此以后都别让我见到他!也叫他别再到外头来,否则不论你阻拦几次,我都会杀他几次!」

  「咦?明日?!」小春瑟缩了一下。

  云倾见小春这神情,便知道有事。他眯了眯眼,不快地问疺:「明日怎么了?不想那么快回去?不晓不晓得多留一天,就会多多少危险?」

  「呃……可是……可是我方才才答应了大胡子他们……明天和他们一起去写意山庄……顺便还龙吟剑给韩寒他爷爷……然后看看没了绿枊山庄的司徒无涯……还有他那位料峭美人……」小春越说越小声,头也越来越低,「我之前开了帖方子给料峭姑娘服用……就不知道她用了有无见效……我想你答应这一路都听我的……没做考虑便点头了……」

  云倾脸色一白,气得一掌打在木桌之上,桌子当下应声迸裂,碎成残屑。

  「你究竟有没有将我的事放在心上?」云倾气得发抖。

  「当然有!」小春瞪大眼看着那张桌子,立即回道。

  「我不这么觉得!」云倾道,「我只晓得你遇上新鲜事跑得比谁都快,见哪里热闹便往哪里钻。再者只要一张脸长得好,你到哪里都会惦记着,念念不忘。」

  云倾着实又气又慌,他觉得小春离他离得太远,自己总是无法将他牢牢抓住。每回只要见不到小春,或小春和别人谈得高兴,他觉得这人可能会将他抛下。

  「云倾,你今天似乎有些不可理喻……」最后小春也心烦了。

  一个劲的向人低声下气绝非他的本性,若非自己有错在先,再因重视眼前这人,他不会一再忍让。

  小春的话,让云倾脸色更加苍白了。

  云倾抿着唇,双眸笔直地注视着小春,一语不发地,凝视着。

  「唉……」小春叹了口气,「我去吩咐小二提热水来让你沐浴……」

  「不用。」云倾声音沙哑地低吼一声,连那件染上污渍的绸子衫也没脱,便直接上了床铺,面向墙,卧床而寐了。

  小春被云倾这模样弄得心烦意乱、烦躁不堪。

  一个好洁成癖,永远忍受不了自己身上有一粒沙尘的人,竟然连沐浴也不肯,还穿着脏衣入睡,这情形从来就未曾有过。

  小春站在床沿好一会儿,希望云倾能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然而云倾明明没睡,却还是不肯转身面对他。

  累了,小春在桌边坐下,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就只看着云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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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烛火熄了,厢房里伸手不见五指暗成一片,小春才缓慢地摸黑上了床。

  躺了一下子见旁边的云倾没反应,小春翻了峰,思付半晌,张开双臂轻轻揽住身旁的人。

  云倾挣扎几下扳着小春的手,但即使云倾真的发狠用上力道,痛得叫人受不了,小春还是没放开。

  片刻过后,云倾才停止挣扎,任小春抱了。

  小春将云倾搂得更紧些。

  云倾眼眶发红了。

  「你要有什么事,千万都得跟我说。我会听的,一字一句听进心里面,再挖个洞,好好埋起来,不会忘的。」小春闷声说着。

  「……」云倾沉吟半晌,几度欲言又止后,才低声道,「怎么可能不会忘……」

  「无论如何就是不忘。」小春说。

  「小春……」

  「嗯。」

  「我心里头乱。」云倾说着。

  「我晓得。」小春回着。

  「每回总是遇上你的事就乱,烦得不得了。」

  「是我随性了些,以后会改的了。」

  俩个人停歇了一阵,不知怎么的,云倾就是想听小春的声音,他开口道:「你说话,我想听你说话。」

  「想听什么?」小春问。

  「说说,倘若延迟服下解药的话,我会如何?」

  「……」小春顿了顿,说道,「我给你的药是三个月份,三个月里每次毒 发前服下,那药便能化解一部份的毒,但若一经延迟,余毒反噬窜流四肢百骸心脉大穴,从此回天乏术。」

  「就连你也没法子解?」云倾问。

  「有,」小春道,「药人心窍血。」

  云倾忽地一震。

  「毒手谪仙这名号不是假的,这毒就是难,师兄才会用在你身上。」小春将脸颊贴在云倾背上,安抚般地轻声说,「不过没事的,只要你照我的话,每日服下解药,这三个月很快便会过去,到时候,便不用受制于这月半弯了。」

  「若我延迟了……」

  「那我就陪你。」

  「陪我什么?」云倾大骇。

  「陪你一起死。」小春笑道。

  「不许!」云倾低吼。

  「不让我陪你,那你留我一人做什么?叫我去陪师兄吗?」小春调笑问道。

  「你敢!」云倾咬牙切齿道。

  「唉,说笑罢了何必当真!更何况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心里就你一个而已……」小春柔声说道。

  「……」听着小春肺腑之言,云倾胸口一紧,顿了顿之后,佯装漠不在乎地冷哼了声,「花言巧语……」

  「天地良心、可昭日月啊!」小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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