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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书籍名:《浪荡江湖之药师》    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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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端王府之前,小春在酒肆里坐了会儿,点了几盘菜,喝了几杯茶。

  得空出来时他都会到这龙蛇混杂之处打探打探消息,和人搭搭台子,和那些江湖人士聊聊最近发生的大事。

  「什么,绿柳山庄一夕间被夷为平地?」

  「噢……庄主幸存……」

  「咦,八大派连手围攻乌衣教?」

  「噢……毒手谪仙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耶,四皇子离奇失踪,被怀疑和乌衣教有关?」

  「噢……应该是我家那口子忘了把人放回去……我回去找找人关在哪里……」

  「不不、在下只是在自言自语,在下这样的平民百姓哪可能知道四皇子在哪,兄台您听错了。」

  在酒肆里和一群汉子厮混几个时辰,听得最近风波不断的江湖如何如何,大婚之际新娘子被乌衣教抢走的绿柳山庄庄主如何如何,兰罄又如何如何,确信该听的都听到了之后,小春才带了几个街对面那京城最有名的肉包子回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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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当然还是没人拦他,他拿下人皮面具,咬着包子就往药房里走。

  「大婚时去闹场,还抢了人家老婆,这事的确只有师兄做得出来。」小春喃喃念着,「不过抢人老婆做啥呢,难道抢回家生孩子?」

  想着想着,小春自己也大笑起来。兰罄心里只有云倾来着,不可能的!

  入了药房,看了看灶上小火熬着的药糊也大概快好了,小春拿出一件染有他血的破碎衣裳,挑了几处没沾尘土脏污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用剪子剪了,把那几块血衣扔进锅里一起熬。

  跟着再跑到后头堆药的柜子里东翻西找,找着了好东西,笑嘻嘻地抓了几只又肥又大的,扔进锅子里。

  「你在做什么?」

  云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春见他突然站在自己身旁低头往锅里望去,吓得嘴一张,包子就这么往下掉。

  云倾伸手接住包子,省得这颗被咬了一口的肉包毁了他整锅的药。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小春鬼叫鬼叫的。

  奶奶的,他胆子可小了,要多吓几次,被吓出他爹那样的心疾可怎么办!

  「也不知你在想什么,魂都不在身上,连我进来也没听见。」云倾哼了声。

  云倾拿着勺子往锅里捞了捞,捞出几片残破碎布。

  「这是什么?」云倾问。

  「衣服啰!」小春把包子拿了回来,咬了口,含糊地说。

  「我当然知道这是衣服,我问的是你加衣服进锅里熬做什么?」

  小春顿了顿,抬了抬眼呐呐地说:「就……你也知道我是药人啊……药人连放个屁寻常人闻了都会精神百倍……血又为精气之源……对你而言是最补的……」

  云倾突然想起那日遇袭之后小春换下的血衣,他本来要往马车外丢的,谁知却让小春抢了回去。

  云倾又看了看小春脚下那坨又黑又脏,脏得根本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衣裳,一张雪白的脸顿时青了青,声音提高不少,都抖了起来:「你居然敢让我吃这种脏东西!」

  「呃……我有小心挑没很脏的剪下去熬了的……其实煮一煮味道根本没有差别……你闻不出来的……」小春陪笑道,「更何况药人的血真的很补,浪费了不好啊!」

  云倾额上青筋明显,看来都快爆了,他气得把勺子扔回锅里,一双眼冷冷的往小春瞟,却在这时,发现噗噗冒着浓稠泡泡的药汁滚了滚,浮出了一只四脚朝天、舌头吐出、翻了白肚的大蛤蟆。

  云倾的眼睛瞬间「噔」地瞪得比铜铃还大。

  浮出一只之后,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跟着浮了起来,只只是死状凄惨样貌骇人,看得云倾差点没吐出来。

  「你让我吃这种东西?!」云倾振袖一挥,顿时一阵劲气发出,整个烧得炙热的陶锅应声碎裂,药全数洒了出来。

  「唉呀!」小春被喷出的药汁烫到,疼得不停地上下猛跳。

  云倾哼了声,转身离去:「与其吃这种丑陋无比的东西解毒,我不如毒发身亡得好!」

  「唉、云倾、云倾你别走啊!」小春一边跳一边朝云倾迅速离去的背影喊着,「这是我好不容易叫人找来的千年蛤蟆王啊,怎么说也是百年难得一见,十分珍贵的啊,你别发脾气了!更何况死都死了,药也熬了,你怎么狠心叫他们死的不明咧,好歹也先尝个一口试试啊!」

  「你再敢在我药里乱放那些东西,下一次我就真叫你死的不明不白!」云倾气得回头向小春大吼。

  「唉……」小春叹了口气,「可就只有这些剧毒无比的毒物才能克得师兄那些雪蜘蛛、五彩蜈蚣和乱七八糟凶猛得不得了的毒啊……以毒攻毒……而且越丑的才越毒你不知道吗?别这么挑了行不……」

  之前在乌衣教被大师兄强喂月半弯时,那颗药小春好不容易吐了,也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经过这些日子反复钻研思索后,发觉只有兵行险招以毒制毒,才有可能完全化解云倾体内的毒性。

  但云倾这好洁之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要他把虾蟆王吞下肚,简直和要他十年不许沐浴浑身脏兮兮的一样困难。

  看来以后用来熬药的药材得先拿菜刀剁到面目全非才行下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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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转头看了眼后头那些放在药柜里头,更不能拿出来让云倾看到的斑斓蛇鼠和丑不啦叽的毒虫,无奈地想着。

  美人有令,出了这寝宫再回来,没洗个干干净净不许近他身。

  小春乖乖的沐浴净身完后,服侍云倾吃药,这才滚上床去准备就寝。

  「你今天上哪儿去了?」

  小春正往床铺里头爬时,云倾突然发声问道。

  「噢……嗯……去了那个……湮波楼……」小春躺下盖好被子,翻过身去面对墙壁,嗫嚅地道。

  「转过来!」云倾说。

  「噢……」小春乖乖转过身去。一躺好,咫尺之距便是云倾天仙似的脸蛋,小春迷懵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又露出傻笑来。

  「你去妓院干什么?」

  云倾一对亮澄澄的眸子盯着小春看,里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似乎就能直接看入云倾的心底,小春望啊望地,真是喜欢煞这对冰清玉眸了。

  「发什么愣,快回答我的问题。」云倾一巴掌呼上小春的脸蛋,但却只是轻轻落下。

  只是清脆的巴掌声不响也不亮,甩起来小小声的,说是轻抚还差不多。

  「唉,「小春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说到湮波楼我倒还没问你,你派人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云倾没料小春会理直气壮地反问,一时语塞堵住了,竟答不出话来。

  「我得先问问清楚,我来你这里,是作客还是当犯人的?你把我放在哪个位置上、置我于何地?我是不是每回出门都得让你的人跟着,去哪儿回来了都得让你知道?」小春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堆。

  「……」云倾垂眸,淡淡地道,「京城不比其他地方。」

  「所以一定得几个穿白衣的整日跟着?」小春又道,「那你说是他们武功高还是我武功高,要真和什么厉害的角色打起来我死一次他们得死几次?再者,我如果不想让人跟,你派多少也是会像今日那俩人一样,昏在湮波楼口让人抬回来。」

  「……」云倾不语。

  「不说话了?」小春偏头问。

  「随你。」云倾哼了声。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我的,我可真的不懂了。」小春疑惑地说,「不就是出个门透透气,有什么好派人跟的?我既然答应替你做解药就不会食言,每回出门也都在你服药之前回来,你到底还不放心些什么?」

  小春这么问,云倾也无法回答。

  或许他心里从始至终就无法相信小春会为他留下来。

  从来没信任过人,突然一个人生生冒出来叫自己要相信他,云倾就算再努力,也无法说服自己真真切切去相信。

  「云倾……」小春叹了口气,有时也是摸不透云倾在想些什么,他跟着说,「我又不会跑,你何必这样防着我?」

  「你不懂。」云倾闭起了眼,「睡吧!」

  「可是你还没回答我,我究竟是端王府的客人,还是犯人?」小春戳了戳云倾细滑的脸蛋。

  「你什么都不是。」

  云倾这么说,害小春的心突然窒了一下。

  「你是我的人。」云倾神色平静地说,「与端王府无关。」

  小春忽而笑了。

  吓死他了,真是!

  他还真以为云倾说自己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幸好后头还有一句话。'胸口小心肝砰砰地直跳,方才那一惊实在忒大,害他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是说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美人不过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轻描淡写,却便能叫他心绪大乱无法自己。

  这下……这下真的是糟糕了……

  自己怎么竟如此在乎起眼前这个人来了呢!

  「云倾……云倾……」小春低低叹息着,「……唉……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云倾无声。

  小春见对方没了反应,便也跟着闭上眼睛,但在床上翻了几翻,却始终无法入睡。

  小春又睁开了眼,往云倾那里挪了挪。

  「云倾,你还醒着吗?」他问。

  「别吵了,快睡。」云倾回道。

  「你身上还疼吗?我替你渡渡气好不好?」小春声音轻轻软软的。

  「不必。」云倾仍是简单答道。

  「云倾,其实我突然好想亲亲你,你让我亲亲你好不好?」小春又往云倾那里挪了挪,直到几乎要贴上云倾的身躯,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脸上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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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死……会死……会死……」

  嘴上虽然这么说,然而他却悲惨地发现,自己现下的哀号听起来,竟也和呻吟差不了多少。

  「呜……」

  他在云倾的摆弄下,细细颤抖着。

  被云倾这么一折腾,小春全身气力耗尽、弹尽粮绝,一倒床便睡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等自己再醒来都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能顶着两个黑黑的眼圈,虚弱地坐在床沿等人端饭喂食。.用过了膳,云倾还没回来,小春想这人铁定又是去忙朝里的事了。

  老皇帝现在性命垂危,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下任皇位的继承人就在这些皇子之中。他没忘记云倾也是诸子一员,这皇位不管在不在意,攸关未来之事,云倾也是该安排一番下了床,侍女就立刻拿来袄子让他穿上。

  不知云倾是不是见之前他穿的那件红棉短袄觉得好,接下来吩咐人替他准备的,都是这类样式的衣裳。

  只不过长袄短袄不管是什么袄,一律就都只是白色,云倾自己只穿白的,又说他是他的人,于是连他也都只能穿白的了。

  换上狐毛滚边热呼呼的小短袄,小春对那侍女笑着说声:「谢谢姐姐,麻烦你了姐姐!」

  见人家一下子整张俏脸羞红起来,他才乐得哼着小曲往外走去。

  端王府关犯人的地方小春早摸透了,他没多久时间便溜进那个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小春蹑手蹑脚一间一间地找,最终还是让他找着了关着四皇子东方齐雨的犯人房。

  「……」小春在牢房铁栏外蹲了下来。

  「……」齐雨盘膝坐在草堆上,无言以对。

  俩人就这么互看了好一会儿,小春才开口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近来茶来张口饭来伸手的,被养得实在太好,脑袋瓜子全给钝了去,居然忘记四皇子你还在这里。」

  「你来干什么,看戏吗?」齐雨冷冷地说。

  「我来放你。」小春抓着栏杆将脸往里头贴去,露齿朝齐雨笑着。

  齐雨冷哼了声,别过头去。

  小春也不以为意,他径自抽出腰间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龙吟剑往锁上一砍,那些锁链立刻应声而断。

  这龙吟剑是他当初在绿柳山庄逞英雄爬上擂台与大师兄对招时,白胡子老人家韩斋借给他的。后来他给大师兄带回乌衣教,本以为掉在地上的龙吟剑韩斋应该拿回去了,谁知道后来却让云倾一起拿了来。

  小春斩完锁后拿起剑身十分仔细地检查一番,很好,完美如初没缺一个口,跟着又把龙吟剑别回腰间。今日这剑只是借来用用,小春心里打定主意日后是要还人家的,若有损伤可要不得。

  「小七叫你来的?」齐雨看着小春的动作,觉得不像。云倾要放人大可让人拿钥匙来开门,而不是让小春这样拿剑来砍锁。

  「当然不是啦!」小春大笑了声,说,「你家小七事情太多忙忘了,所以我便替他做主啰!」

  齐雨眯着眼看小春,实在不懂眼前这家伙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条件交换?你想要什么?」齐雨问。

  「我没有要什么,也不想和你交换。赵小春浑身上下没什么值钱东西,最贵的大概就这柄龙吟剑了,可这件偏偏也不是我的。」小春朝着齐雨灿然一笑。

  小春毫无心机的坦荡笑容,让齐雨看得呆了。

  小春走到齐雨身边,一把搀扶起他来。他发现齐雨双脚血淋淋地不知是怎么伤的,眉头拧了一下,又把齐雨放倒,拿出伤药替他涂抹。

  「这回下的是什么毒?」齐雨冷笑了声。

  「这毒叫金创药,又叫‘血见愁’,顾名思义,流出来的血见到他就要发愁,因为他功效非常之神,拿三七、白芨、人参和一大堆补气止血的药材下去做的。」小春笑了笑,撕了身上的衣服替齐雨包扎后再道,「而且里头还放了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珍贵药人的血,是我花了很多时间研制出来的。你伤的不轻,药上了以后三天内别碰水,三天后再换药,持续半个月,这脚便会好了。云倾的手当日几乎被我师兄削断,用的也是这药,现下你看他手能动能抬还能拿剑砍人,我不诓你,真的,这药好的哩!」

  他将澄黄药瓶塞进齐雨怀里,再搀扶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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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做这些无用之事,不如把另一半解药给我。」齐雨的脸色和声音还是没有好过。

  「什么另一半解药?」小春愣了愣。

  「你那日在树林里对我下的毒不记得了吗?」齐雨真想把眼前这家伙的头给拧下来,自己下的毒自己居然忘了有这么回事。

  「你说那个……啊……哈哈哈哈哈……」小春突然大笑起来。

  「赵小春,别以为你施这种蝇头小惠,我就会任你污辱。」齐雨一掌往小春劈去,小春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动作,硬生生吃了他一记。

  「唉呀!」

  小春唉叫了声,捂着胸口道:「我没对你下毒啦,那天是骗你的!我只是拿云倾用过的针去了泰半毒性后往你身上穴道扎去,所以你才会有中毒的迹象又施不上力,但那毒很轻,过阵子便会好的啦……」

  「你……」齐雨提了口气,发觉气海酥软的迹象的确不像前些日那般严重,他狠狠地瞪着小春,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他撕吞入腹。

  想他敬王一世英名,居然栽在这个毛头小子手里,这叫他怎么能够忍受。

  「别说了,我怕云倾就要回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小春也不理会齐雨怒得喷出火来的神情,一把搀起了他往自己背后靠,没费多大力气便把人整个给背起来往外走去。

  「对了,你晓得你那些蒙面的部下被关在哪里吗?」小春轻松自在地快步走着,脸不红气不喘地问。

  「你以为小七会留下那些人?未免也想得要天真了。」齐雨说。

  小春脚下一个踉跄,但随即又收回心神,走出了地牢。

  地牢外头睡倒了一堆人,全是小春的杰作。

  齐雨从来也没见过有人下迷药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云倾派来看守他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这些人却都敌不过小春这小鬼头。

  他想起云倾身上的剧毒也是这小子解的,齐雨不得不承认,除了身为药人这点价值之外,赵小春这鬼灵精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非父王得他心头灵窍血才能活命,他绝对会把这小子从端王府挖来,到他麾下为自己效命。

  「你……为什么救我?」齐雨始终忍不住,问了。

  「唉……总归是一家人呗,你再待久一点,不是被那些狱卒玩死,就是哪天云倾心血来潮把你弄死,我趁早把你送回去妥当些。」小春道。

  「一家人……」齐雨哼了声,「民间有一家人,宫里头可没有。」

  「其实我觉得你挺像我三师兄的,平时就爱嬉皮笑脸人好得不得了,但谁扎到他的痛处,他绝对会追那个人追到天涯海角,直到砍了那个人为止。但他对我们师兄弟却是好得不得了,他常说一家人、一家人的,如果自己人都不帮自己人,那还有什么意思?」小春想起神仙谷里的师兄时,脸上淡淡浮现笑意,声音也柔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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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又道:「我有时会想,明明都是同种人,怎么养在宫里和放在民间的,会差上这么多。如果你和云倾也是在我们神仙谷长大的,今日便不会这样了吧!宫里那墙又高又狭隘,困住了人,也困住了心。心被困住了,人怎么正常得了,正常不了,便容易成疯子。父子兄弟为了个位子争得你死我活,人死了一个又一个,但坐上那位子就真的会快活吗?」

  小春唠唠叨叨地说着,齐雨不发一语地听着。

  是不快活,但又有何法?

  就算你不害人,还是有人会来害你;你不杀人,也是有人会来杀你。

  血淋淋避免不了,这就是宫阙之争。

  顺利的偷偷带人出了端王府,小春在路上绕了几圈,突然愁眉苦脸地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齐雨怒问。

  这个赵小春就不知如此明目张胆,背着双脚血淋淋的敬王在街上晃,便是在叫人赶紧来抓他们吗?

  「唉……」小春叹了口气,说,「我忘了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情一边走一边说不行吗?」齐雨吼道,「你就非得要停下来?!」

  「不停不行啊!」小春顿了顿,才苦哈哈地道,「因为我不晓得敬王府得走哪条路,怕走错了,越拐越远啊!」

  齐雨差些气绝。他道:「东大街直走,过芙蓉坊看到一株老榕树往右,越了桥便是了。快走!」

  「是是是!」小春连声应和。

  这个东方齐雨,大声起来真的和他的三师兄很像,凶得不得了。

  循着齐雨所指的路翻了几翻,没从正门而是直接跃墙而入,当小春将齐雨送进敬王府正殿时,惊动了里里外外一大堆人,顿时侍卫全围了过来,敬王府的管家也跑了过来。

  老管家看了看小春背上的主子,苍老的声音担忧地喊着:「殿下……殿下……」

  老管家跟着又看着小春,晓得这铁定是主子的救命恩人,连连感激地点头说道:「小壮士……这位小壮士……」

  一团混乱间,小春背着齐雨,在老管家带领下往寝宫进去,敬王的家眷也跑了好几个出来,什么王妃啊、妾室啊、歌妓等等,泪眼婆娑地探个不停,但这些全叫心情不好的齐雨给挥退下去。

  小春好不容易交代好管家该怎么用他的金创药帮齐雨上药,跟着趁着乱要走时,齐雨一瞟又挥了个手,一群侍卫便围了上来,堵住寝宫的所有出入口,活活将小春困在里头。

  「呃……」小春愣了愣,回头,朝着齐雨苦笑。

  「你以为自己羊入虎口,我会那么容易放你走?」齐雨跟着笑了,这回松懈了的神情带着轻佻,又恢复那王孙公子的高傲模样。

  「你这不是恩将仇报了?」小春无奈地说。

  「你先诓我中毒害我落入小七手里,让他手下几乎废了我在先,现下我不过是把仇报回来罢了,哪算恩将仇报?」齐雨卧在被褥之上,抓着一节穗子玩弄,对小春的说法半点也不以为意。

  「真不让我回去?」小春问。

  「就是不让,你又能奈我何?」齐雨轻笑两声。

  「不就是想治皇帝的病?」小春念头转了转,再道,「打个商量好了,叫外头的那些人退开,让我走,我就替皇帝治病。」

  齐雨眼里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来,「你肯?那得活生生地把你的心从胸膛里给挖出来呢!」

  「不用那么麻烦。」小春挥了挥手说,「我问你,这皇帝拖多久了?」

  「将满三年。」

  「三年这么久都死不掉,便是说还有药可救。医病只怕又猛又急的那种,才叫没得救。」小春跟着信心满满地说,「你只要去把皇帝的烂肉刮一小块过来给我,我半个月内可以把能治好他的药给你。」

  「当真?」齐雨眼睛又亮了起来。

  「当真!」小春头用力一点,拍胸脯保证。

  齐雨忽而看着小春,眯了眯眼笑道:「你可知道治好我父王代表什么?如果你真这么有能耐,我不信小七没叫你进宫去治我父王。老实告诉我,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别妄想我会轻易相信你,你这滑头的小鬼!」

  「唉,谁又打鬼主意了。」小春说,「我用脚底板想也晓得肯定是谁治得好皇帝的病,皇帝就立谁为储君,云倾从来就没有叫我去帮皇帝治病过,而且他也对皇位没兴趣,你这个人真是想得太多、也太杂了。我只不过是单纯以一个大夫的身份,想治疗一个病痛缠身的病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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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我想太多?我要不想这么多,哪活得到今时今日?」齐雨冷冷地道。

  小春盯着齐雨,眨了两下眼,跟着走向前去,一手搭在齐雨额头上,一手搭着自己的。

  齐雨被小春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动也不动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小春。他心想这人接下来要有任何不利自己的举动,就算玉石俱焚也要宰了这臭小子。

  小春抬头仰望敬王府装饰华丽的方形绮井,喃喃地说了几个药名,后来低下头见齐雨浑身僵硬绷紧戒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春说:「你正在发热,这是伤口引起的,会越晚越难捱,不过没关系,我开张药方给你,你喝喝便会让病症来得缓些。」

  「老人家!」小春头一转,笑嘻嘻地往旁边垂首静伫的敬王府管家喊去,「来个笔墨可行,好让在下给你家四殿下开个方。」

  「是。」老管家老虽老,胡子头发白花花,但动作却利索非常,不一会儿便研好了墨,摆放上桌。

  小春望着带有香气的上好宣纸呆上好一阵子,想透了,才缓缓地写下几味对齐雨有益的药名,而分量,也精准拿捏的妥妥当当。

  齐雨整个愣了,他看着小春为自己开药方的背影,想起他方才放在自己额头上微凉的掌心,心里头一紧,胸口的气不知怎么地竟喘不上来。

  「我……我这么对你……为什么你还……」齐雨问。

  「都说了,一家人呗!」小春笑了声。

  「一家人?!」是因为他和云倾有血缘关系,这人才如此帮他?想及此,齐雨竟有些不是滋味,原来自己竟是托云倾的福了,「小七当真那么好,好到可以让你为他做这么多事?」

  「他对我好,我便对他好。」小春又是笑,说,「我实在不懂你们怎么会相看两相厌的。」

  小春的话让齐雨大笑起来。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让你笑得这么开心?」小春将写好的药方交给管家,回过头去看着笑得莫名其妙的齐雨。

  「赵小春,你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别人对你好,你就对他好?」齐雨连哼两声,说,「七皇子东方云倾出了名的冷血无情,皇宫里上上下下谁不晓得,一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下得了手杀害的人,会有多好?你被他骗了,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你这个魔教教主的师弟有何利用价值,我看没人比他更清楚的吧!他对你多好,恐怕都是有目的居多。」

  小春静了片刻,不以为意地道:「他叫我相信他,我便相信他。你说,这世间若是连一个值得倾心信任的人也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个这么笨的人。」齐雨见小春如此笃信云倾,整个人呕到不行。

  「呦,我再笨,也没一个被骗还以为自己真得吃了毒药,给人白白关了十天半个月的皇帝儿子笨!」小春鼻孔朝向齐雨,用力哼哼地喷了两声,再道:「你知那皇帝儿子叫什么名吗,他啊,叫作雨……齐……方……东……」

  「你……」齐雨被气得七窍生烟,挥手怒道:「来人,把这不知死活的赵小春给我扔进大牢……挑了他的手筋脚筋……我看他再怎么神气……」

  「你要不要把我的头斩了,这样比较痛快。」小春风凉地道。

  「如你所愿!」

  齐雨恨得牙痒痒的,应了小春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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