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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寂寞有毒》    作者: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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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
  薛慕连立即答应,却把傅重之拉起来朝那边推搡。
  “去吧,抓紧时间多练练,尤其要研究佳楼的投球习惯。”
  傅重之吃了一惊,很是尴尬,不晓得该进该退。很快地单冉走了过来,把球棒朝他手里一塞,笑嘻嘻地说:“加油喔!对你他应该会手下留情,趁这个机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傅重之苦笑。
  没办法了,鸭子已经被赶上架,他只能拖著球棒向前走。
  前方不远,许佳楼对他弯起了唇角。
  ……
  “累死我!”
  单冉在薛慕连身边坐下,忿忿地说,“骨头都要散了,Carlos那臭小子,真是XXX……”
  听著他连天的抱怨,薛慕连无谓地笑。眼波一转,突然说:“你觉得怎麽样?”
  “什麽怎麽样?”
  “今天来的医生。”
  “他嘛──”
  单冉眯起眼睛,轻佻地打量著那一抹修长的身影,啧了啧嘴。
  “样子还不错啦,不过,感觉上有点性冷感喔。”
  薛慕连嗤笑:“男人哪有性冷感的。”
  “我指的是相对而言。有的男人一周做三次都不够,可有的三个月做一次也无所谓。我觉得他就是後者。”
  “是这样吗?”
  “我又没和他做过,随便猜猜的。”
  单冉伸了伸懒腰,忽地咧嘴一笑,白色的犬牙露出来,无端地给那副俊秀的容貌添了几分邪恶。
  “就算是也无所谓啦,有Carlos在嘛,还怕他变不成……呃,那个词是怎麽说的?”
  薛慕连笑著摇摇头,转口问:“那你猜,Carlos会不会带他参加派对?”
  “会吧,怎麽了?”
  “有点可惜。他的气质满特别。”
  “哈,原来你──”
  单冉了然地睨他一眼,“这样的话,你就更应该希望Carlos带他去派对啦。”
  “呵呵,说得也是。”
  在这个向晚时分,太阳早已失去威力,萧瑟的光线,冷冷地照耀著大地。
  

《寂寞有毒》 09


适量的运动能够抵御疾病,这句话固然是至理名言,但是放在傅重之身上,却是大错特错。
  原本感冒已经好些了,打球的时候也出了点汗,可是到後来就变成虚热,外加击不中球有些急火攻心,结果,竟然在挥棒时险些晕倒。
  出了这样的意外状况,和单冉他们一块儿晚饭的约定只能临时取消。
  许佳楼匆匆送傅重之回到家,找出感冒药喂他服下,又监督他泡了个澡,一直忙到他上了床,才有时间松一口气。手机也调成了静音,为的是不把他吵醒。
  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对哪个人如此费心。暗忖著这或许就是所谓‘报应’,许佳楼冷笑地接受了。
  ‘报应’只能打击那些有所畏惧的人,而他没有任何害怕失去的东西,自然奉陪得起。
  小寐了不知多久,傅重之睁开眼睛,看见许佳楼还坐在床沿没有离开,心头淌过一道久违的暖意,他伸出手去,抓住了对方的手。
  许佳楼因为手被突然握住而转头看他。那双乌黑的眼珠里,却似乎弥漫著淡淡哀伤。
  “怎麽了?是不是还很难受?”
  “没有,已经好多了。”
  傅重之挪动身子,向他凑近了一些,凝望他的目光异常明亮。
  “你是不是喜欢过一个击球手?”
  “嗯?为什麽这样问?”
  “你做出那‘十个投球’的承诺,就是因为想输给他,然後就能和他在一起……吗?”
  许佳楼一怔,继而扬声大笑:“你的想象力,真叫人不能不佩服。”
  “你的意思是,我猜错了?”傅重之摸摸鼻梁。
  “当然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许佳楼摇著头说,“但也不能说全错。我那样子讲话,的确是因为一个击球手,不过,那家夥是我大学时候的对头。他就曾经说过,如果连续接不到人十球就把自己送上,我的队友不爽他,於是叫我也放话出去挫他锐气。”
  “这不是一时意气吗?”
  傅重之不认同地蹙起眉头。
  “你们太任性了。万一真的有人接到了你的球怎麽办?”
  “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许佳楼狡黠地笑,“假如是那种世界大赛级的角色,我也不可能跟和他比。”
  顿了顿,他眯起眼帘,饶有趣味地把傅重之上看下瞧。
  “话说回来,你居然能想出那种故事,真好奇你的脑子是什麽做的。”
  傅重之被盯得不自在,促狭地咧了咧嘴角。
  怎麽会想到那些事,他也不太清楚,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种像火鸟一样,以焚烧自己来换取新生的做法,可能就是许佳楼的风格。
  看著他好似刀削出来、线条立体分明的侧脸,不禁想起一个问题。
  “你是混血儿吧。父亲还是母亲,来自哪里?”
  “意大利。”
  “意……”
  傅重之目光一颤,神情呆滞了几秒,喃喃自语地说:“佛罗伦萨……”
  “嗯?”
  许佳楼玩味地扬了扬眉梢,“你真能猜。我就是出生在那里。”
  “怎麽会……?”
  愕然过後,傅重之猛地感到心脏一阵绞痛,他咬紧下唇,悄然收回了握住对方的手。
  一个人诞生的地方,也是另一个人离去的方向。
  没有关联的巧合,却让人觉得好讽刺。
  一直排斥著去回想的记忆,翻江倒海地袭了上来,头疼得象要四分五裂。
  对於自身的厌恶,对於与人交往的阴影,在这一刹那达到了顶点。
  他突然起身下床,拉开落地窗走上阳台,手指著天空,回过头说:“你信不信人死之後会变成星?”
  许佳楼差一点笑出声来。
  “如果有这种事……”那麽总有一天,宇宙会因为无法容纳过多的星而破碎了。
  忍下了後半句,他不以为意地摊开手。
  “倒也不错。对於活著的人,这至少算是一份安慰。”
  听见他的话,傅重之隐隐地颤抖起来,垂低眼睫,忍耐般地咬著牙说:“才不是安慰,是……责任。”
  最後两个字许佳楼没听清,刚要上前几步,傅重之蓦地转过身,正面迎向他,眼眶里闪动著意志的光芒,若隐若现。
  他不由得为之一震。
  “我有一颗很想摘下……必须摘下的星。”
  说著,傅重之用双臂抱住了自己,身影中透出超乎年岁的落寞,话语却异常倔强。
  看著这样的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许佳楼喉间翻滚,口中吐出的字句,似乎也被染上了腥涩味道。
  “为什麽?”他问,“为了谁?”
  “为了我自己。”
  “真的只是为了你自己?”
  “……”
  这一次,傅重之没有回答,定定地注视著他,眼神有些迷惘,还有一些寻求救赎般的无助,却又带著孩子气的执著。
  就是这一记眼神,紧紧地抓住了许佳楼的心。
  “好。给我时间。”
  他一个字一个字,庄重地许诺,“我一定会给你──摘星。”
  一颗流星滑过天际。
  有人说流星很美,还有人深信它能实现愿望,但是,难道从来没有人这样想过吗?
  流星的出现,其实破坏了夜空的沈寂与平静,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瞬间。


寂寞有毒 10


  在出发来到格蕾薇(Greve)之前,傅重之就知道,傅云黎一定会对他老调重弹。
  ──已经过了二十五岁的男人,还没有可以结婚的对象,这实在是有点奇怪。
  当傅云黎这样说的时候,她注意到弟弟的目光异常冰冷,不耐和排斥都写在脸上。她不意外弟弟的反应,只是觉得无奈,也有一点生闷气。
  她很清楚,要不是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傅重之是不会千里迢迢赶来的;而就算见了面,也还是生分疏远。曾经积极热情的一个男孩子,居然变成这样。
  最可悲的是,关於这其中的原因种种,她比谁都再清楚不过。
  先遇见轩然的人,是她;先爱上轩然的人,也是她。偏偏她所得不到的轩然,竟与自己的弟弟走到了一起。
  她曾经对他们那麽恨,恨得五内俱焚。抱著这份入骨的恨意,她跟随父母来到意大利定居,并结识了现在的丈夫,生活平淡而美满。但是对於那两个人的怨恨和不谅解,却是一分一秒都没有消减过。
  直到她得知了轩然出事的消息,在震惊的同时,也感到一丝恶劣的报复般的快意。如果当初,轩然选择的人是她而不是他,也许就不会是这种结果。
  把这当作犯了罪孽的弟弟所遭受的报应,她终於‘原谅’了他。何况再恨下去也没有意义,他毕竟是她的亲弟弟,是傅家惟一仅存的男人。
  为了让母亲能在有生之年抱到姓傅的孙儿,她极力劝诱弟弟结婚生子,丝毫不顾及他失去恋人的痛苦。在她眼里,那种恋情原本就是不光彩的,由始至终都一文不名。
  尽管她如此费心,但毕竟鞭长莫及。她太难见到他一面了。打电话去说的时候,他也永远不冷不热,懒懒敷衍。
  她对此倍感焦急。
  至今她还是不能理解,既然轩然已经不在了,一时的热忱也早该随之过去,可为什麽弟弟却依然我行我素,宁愿独自留在伤心地,也不肯来到意大利和家人在一起。
  难道说,他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吗?怎麽可能?怎麽可以?
  在又一次规劝未果之後,她失望地前去上班,但她并没有就此气馁。男人喜欢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不信他没有回头的那一天。
  她是真的太不了解他了。
  每次被她追击的时候,虽然他面上冷漠,其实心里难受得不能自已。她使他想起轩然,想起他们曾给她造成的伤害,想起母亲悲凉而包容的眼神。
  正因为这些伤害已经造成,而为了不要卷进更多的人,他才会如此地坚定不移,死守阵线。
  一个人的孤单,只是寂寞;令得两个人一起孤单,却是罪恶。
  他已无力背负再一个人的罪。
  坐在母亲床前,他给她念了一段报纸,她听著听著就入睡了。他为她掖紧被褥,端详著她沈静而憔悴的睡容,心口痛得呼吸困难,他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这所房子是他过世的父亲留下来的,父亲曾是这个小镇上口碑极好的医生,母亲生病的时候,也受了邻居不少照顾。而他,却是为之出力最少的人。
  坐在庭院里的荡椅中,四周碧绿成茵,阳光从他头顶洒下来,把他整个人笼罩在淡淡的金色光晕之中。
  他垂头看著自己的双手,它们治愈了那麽多人,却从没有尽责地照料过养育他的那位妇人。
  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
  固执地不肯来这里定居,一方面是因为他无法面对,他知道他只会让她们失望。另一方面,更因为那座距离仅一小时车程的城市──佛罗伦萨。
  明明如此接近,但他一次都不曾去过。
  就是在那里,轩然邂逅了费思。也是在那里,轩然结束了此生的最後一段旅程。
  他没有勇气站在那片土地上,呼吸他们曾经共同呼吸过的空气,尽管他是这样恳切地希望,直到今天那两个人依然好好地在一起。


寂寞有毒 11


  悦耳的铃音,打断了傅重之越陷越深的思绪。他翻开手机盖,屏幕上显示著一个名字,还有一张非常恶搞的动态图。
  每次看到,他就觉得好想笑,再阴郁的心情也会被冲散得七七八八。
  那是两个穿著古装的卡通小人,面对面地站著接吻。夸张的是,他们的接吻方式,竟然是张大嘴巴,吐出好象蛇信一样长的舌头,啪啦啪啦地互相撞击。
  他真的很好奇,这幅图究竟是许佳楼从哪里弄来的,甚至还把它用作来电图片。如果让别人看见了,真是晕倒几次都不够。
  按下通话键,许佳楼抱怨他的电话接得太慢,他说:“因为我想多看看你的舌斗图啊。”
  “什麽叫我的舌斗?”许佳楼因为他偷工减料的说法而呻吟一声。
  他笑笑,转开了话题:“怎麽现在打来?你那边是什麽时间?”
  “和你一样的时间。”声音里有著高深的笑意。
  “和我一样?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也在意大利。”
  “你说什麽?!”
  傅重之吃了一惊,猛地从椅子里坐直身来。
  “你也在?你怎麽会在呢?”
  “有点事情,所以飞过来了。”
  “你……你过来了,那我的鱼怎麽办?”傅重之又气又急。
  许佳楼好声解释说:“别担心,我出发之前就把房子钥匙托给了别人,让他每天过去帮你喂鱼,给鱼换水。”
  “什麽人?他负不负责任?不会有虐鱼倾向吧?”
  听他一连串的问号,许佳楼深感挫败。
  “那是我找的人。你就算不信他,也该相信我吧。”
  傅重之沈默了一会儿,怏怏不乐地说:“我把钥匙托付给你,就是相信你能帮我照顾鱼儿直到我回去。现在你却把我对你的信任转交给别人了,你还要我讲你什麽?”
  “……好,好,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是我对不起你。”
  许佳楼百般容让,“回去之後我请你去吃醉虾,这样行不行?”
  “呃?”
  傅重之愣了一下,继而失笑。
  “你还敢和我去吃醉虾麽?”
  “有什麽办法呢?”
  许佳楼夸张地长吁短叹,“为了表明我向你道歉的诚意,当然得选这种虐待我的法子。”
  傅重之再也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
  他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许佳楼带他去吃醉虾的情形。
  因为认为不卫生,以前他从没试过把活著的东西装进肚子里。但是许佳楼极力推荐,说那家酒店的醉虾远近驰名,他只好硬著头皮说那就尝尝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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