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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而他像一个真正的兄长一样将我的短发揉乱,温柔的笑着,“晚安,好好睡。”
“……好吧。”所有的话,突然就这样,融化在他温暖的笑容之中。我于是也就真正像个听话的表弟一样,闭上眼睛,再也不想、不提。
我相信他。
小夜曲:今生今世
半年前,纽蒙嘉德。提审室。
面对疑问。
“你说那个药方吗?我给了奇洛。”我眯起眼睛,享受着这在地下室中难得一见的阳光。嘴角浮起惬意的笑容,“怎么那孩子没跟你们提过吗?”
面对质问。
“那是我的研究成果,我高兴给谁那是我的自由。”我轻飘飘的口气没有丝毫着力点,笑容愉快好像刚刚结束一场郊游,“谁知道那孩子带着它去了哪里。我只不过是个令他失望万分,早就失去所有雄心壮志的糟老头子。”
面对暴跳如雷。
“麻烦你坐下好吗?你挡住了,我的阳光。”
有些人,在多年以后彼此怀念。
有些感情,在多年以后彼此纠缠。
不仅是朋友,不仅是恋人,不仅是敌人。
不仅是友谊,不仅是爱情,不仅是仇恨。
那些词语都太浅薄,太苍白,太无力。不足以描述你和我,不足以描述那从十七岁开始,贯穿我们长长一生的种种。
我和你,盖勒特?格林德沃和阿不思?邓布利多。
如同一首忧伤的小夜曲,那夜莺在夜空下低唱的所有暧昧真诚的少年情怀,感情如水底青苔,青涩柔软;如山间繁花,自在芬芳。
闭上眼,是你流着汗在我身旁喘息:“盖勒特,你的头发就像一把阳光。”
其实,阿不思,你才是我的阳光。
睁开眼,是你流着泪站在阿瑞娜墓前:“盖勒特,我们今生今世,都不要再相见。”
那么,既然你决定了,就好。
年轻的盖勒特?格林德沃和阿不思?邓布利多在那一天,已经双双死去。那时候我是披肩金色卷曲头发的、狂野而欢快,像风一样的少年。你是及腰红褐长发的、温和而包容,像云一样的少年。那在高锥克山谷并肩而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少年。那会在半夜通讯,只为告诉对方自己最新奇想法的少年。那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彼此心领神会的少年。
你说:“为了光荣与理想。”
我说:“为了伟大的善行。”
而爱情,似乎突如其来,又似乎自然而然。
因为那时候你眼睛闪亮有神,让我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唤你,直到它们染上别样的色彩?
因为那时候你嗓音明丽灿烂,让我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吻你,直到你发出猫喘一样的声音?
怎么会那么爱那么爱呢?
怎么会那么突然那么突然的就结束了呢?
是意外?是命中注定?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我们杀死了阿瑞娜,杀死了彼此,杀死了那心中的少年。
这个誓言,你守住了。我也守住了。
无论再见过多少次,那两个人都已经回不来了。他们都死了。
长大,永远是要付出代价的。
今天来拜访我的是莱姆斯?卢平。狼人。
“能替我去把我的那几幅素描拿回来吗?”还不等他开口,我首先问,“你的同伴把它们连同我的铅笔一起收走了。那是我的得意之作。”
“格林德沃先生。我们为您提供纸笔是想让您重新开始自己的研究。默写出狼毒药剂的配方。”卢平的声音平稳而温和,有着些许无奈,“我们都知道您这些年一直在为了弥补——”
“首先,我不伟大,我进行研究只是为了个人兴趣,绘画也是我的个人兴趣。其次,狼毒药剂的配方我已经写出来了,就不会再写第二遍。再次,如果你不能帮我把我的画拿回来,也没有别的事,就不要留在这里烦我。”苍天在上,如果他不是邓布利多的得意弟子,之前又是我异常合作的实验品,我可懒得跟他说这么多话。
也是为了这个原因,他们才让他来说服我吧?
“抱歉,隆巴顿已经把它们烧掉了。”卢平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而且,如果您不能——他说下次月圆,他会把我和您关在一起。”
“不错的提议,这么看来,他倒也算是个纯血。”我抚挲着下巴,中肯的评价道,“如果我被你咬了就会变成狼人。或者我不想被咬,就要屈服。我哪怕是为了救自己,也不得不将方子写出来了,对吗?”
“——是的。”
“那么随时欢迎你来跟我作伴。单人间真是无趣啊——记得自己带张床。”我漫不经心的坐在牢房唯一的椅子上,这也是那天弗兰克?隆巴顿大发雷霆之后,唯一为我剩下的东西。
“格林德沃先生!您难道就不能配合的——”
“我是一个老人,正在为年轻时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失去所有魔力,屈辱的被关在从前自己关押别人的监牢中。可是在这个法制的魔法界,事实上我根本没有配合你们的义务。我被剥夺的只是政治权利和人身自由,似乎,并不包括研究成果的知识产权。”我泰然自若的说,用得几乎是长辈教诲晚辈的口气。
“为了所谓的赎罪。我当然可以把药方给你们。我之前已经给里你们不少东西。但奇洛怎么说也是我的曾孙,我有足够理由将自己的研究成果作为财产的一部分,赠送给他。——你们可以本着社会公益,本着道德标准,因为义愤,冲着我拍桌子瞪眼睛,甚至破口大骂。搬走我这些年用自己的知识和劳动,廉价交换来的所有的家具和娱乐品。可是你们不能对我使用摄神取念,不能对我使用吐真剂,不能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甚至那个隆巴顿的威胁,也不过是威胁罢了。因为你们不是食死徒,不是黑巫师。你们是正直而正义的凤凰社。你们的道德底线,恰好比我高了一点点。我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会为儿孙谋得一点私利的正常行为。你们没有立场指责我。——正派的人有时候也是很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