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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却又猛然地回头，“月月，你一定要放心哦。”那语气，是让我如此不心安的认真。
绝对，有什么事要发生。
日月交替。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一天，有时担心长空柳，有时担心靳悭竹。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开始想琼碧落。
我有点生气了。琼碧落，为什么到此时忽然看不清你的心。如果我死了，你会因为没有看到我而遗憾么？会么？你会么？
在我伤春悲秋的心情就要蔓延无边的时候，一个人冲了进来。
白衣若雪，黑发飘逸，清雅高华皓质流辉，仿佛踏雪破月而来。
我还记得长空柳对这个人的描述，医神苏影。
他的美丽并非琼碧落的一眼惊艳，亦并非龙风艳的俊美无匹。容貌依然精致美丽，但那感觉却早非挺拔的少年。眼角眉尾，隐藏着不知是什么的阅历，睿智沉静，如完全被开发的美玉，散发灿烂的光芒却不刺眼。那种柔和的光芒，只有岁月能沉淀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沉稳地开口：“长空柳在哪里？”那双眼睛，可以如此专注地看着你，仿佛深探入你的内心。
我无法开口，只能同样看着他。
细长俊秀的眉宇微微皱起，他长袖一扬，身影消失在门后。
事情真的有些不对。
苏影消失不久，长空柳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他拿着一小瓶药，站定在我床前的时候，还是抖抖的。
“月……月月，解药。”
我看着他的脸，揪心的难受。如果说早上他的脸还是正常的苍白的话，那么现在，他的脸简直就如鬼一般雪白中透着铁青。就算我对医术一窍不通，我还是觉得他的面色，透着，死气。
这个想法一下吓坏了我。
他抓住我的手，冰凉。如同……中了摄冰。
“月月，虽然有点苦要喝下去哦！”声音也在颤抖，他的笑容，是如此不熟悉的苦涩。
忽然害怕的不行，觉得再向前一步就已经是死地。这种感觉压得我喘不过气。
药确实很苦，入喉更是苦。我拼命地吞咽。迫切地想要说话，只有这样才能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是同一瞬间，苏影从半敞开的门跃了进来，表情淡然中带着严肃。
长空柳立刻跳起来，他的表情像是被老师抓到在课上偷吃糖，带着歉疚和丝丝的畏惧。
“师傅……”这时我忽然明白，他的颤抖是因为他身体内部的寒冷，无法控制。
“长空柳。”声音冷凝。但是他的表情，却是……如此的温暖。记得长空柳说过苏影是他的神。豁然明白了原因，他的眼睛他的微笑，散发的是，一种家的味道，家的温情。
长空柳歉意地一笑，忽然身子一个不稳，向地面倒下。
我激动地坐起来，在下一瞬间才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动了，急忙，一个箭步冲向长空柳。
但是苏影的动作显然比我快，他长袖一拂，揽住长空柳，然后身影一闪，就站到了床边，轻柔地把长空柳放在了床上。
我不知所措地走过去，害怕地看着长空柳。
他似乎再也支持不住了，痛苦地闭上眼睛，泪却从眼角流了下来，“师，师傅，对不起。”他断断续续地说。
苏影没有说话，而是把上了长空柳的脉搏。
他的眉宇隐藏着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师傅，没，没有用了。”长空柳睁开眼，轻轻转头看向我，拼命地微笑，“月月，我先和我师傅说几句话好么？”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步履蹒跚地走向门外。
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绝望恐惧如海啸般呼啸着将我覆盖，我靠在木栏杆旁，再次体会到深秋的寒冷。
不知是过了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苏影走了出来，不染微尘的白衣，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说：“进去和他最后说点什么吧。”
我没有看清的眼神，但我想那一定是愤恨。我注意到了那个词，最后。最后？为什么会这样！
急急地走进屋子，冲向床边。
我留恋地看着长空柳大大的眼睛，本该精神抖擞的面容。不可控制的颤抖，仿佛我的毒还没有解。
努力装作无所谓，好象这样一切就会如没发生一样了，“长空小柳。”
长空柳抬起头，眼中，是浓烈无比的依恋和……爱意。
我一直以为他还是个小孩子，我一直以为他不懂的什么叫真正的爱，可是，我错了，错得太过离谱。
“月月……对不起。”虚弱的声音，他伸出手。
我伸手回握回去，加紧力道，要让他知道，我在，我会一直都在。
“月月，这段时间……”他还在颤抖，“琼碧落，我威胁了他。”
“？”我愣住了。
“我不许，他来见你。我跟他说，如果他来，我就不配解药了。月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想在最后的时间拥有你。”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琼碧落或许是个惹你生气的混蛋，可是，他是月月爱着的混蛋。月月，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猛地抬起头，激动地说：“我生气的不是这个！”
“月月，你好漂亮哦～”长空柳看着我，仿佛如今的一切依如往日。他依然是曾经的调皮少年，朝气蓬勃，因为他有好长好长的生命好挥霍。
我伏下头，埋首在长空柳身侧的被子里，感觉眼泪已经开始往下流，胸口闷闷地痛，我已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
“月月月月月月……”
“月月月月月月……”
“月月月月……我爱你。”
我猛地抬头，看见，那双美丽的曾经富有活力精神万分的大眼睛，慢慢地优雅地阖上，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他流下的眼泪。
我想我看清楚了他最后的眼神。依旧明亮，明亮而绝望，带着留恋和痛苦，还有，浓烈的爱意。这是他最真的，最后的感情流露……
“讨厌～赢月这样盯着我，我会害羞的。”
“月月~~我帮你救靳悭竹，你可要嫁给我两次喽~~.”
“电灯泡是什么啊？月月？”
“师傅一直说我是拯救苍生的料！”
“谢谢你陪我过十九岁的最后一天，我好开心。”
“我喜欢你。”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的视线会永远跟着那个人，你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接近他，你会想向他倾诉一切，你会想永远粘着他，你会希望他的眼里只有你，也会希望他永远开心。”
“月月，你都答应了要嫁给我了！”
“月月月月月月……”
“月月月月月月……”
“月月月月……我爱你。
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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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带有鞭子砖块等可伤害猴的工具的人禁入〕
偶素无敌无敌口耐的猴～对不对～～
掩面泪奔。
这章好多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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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伸手触上长空柳眼角已冰冷的泪痕时，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个早上还欢快地叫我月月的少年，就这样，静静沉睡了。
阖上眼睛的长空柳，显得沉稳而宁静，不复往日的飞扬朝气，而像一个真正的正气逼人英俊挺拔的侠客了。我的手颤抖着，想碰碰他又有些不敢。长空柳已经不知在何时悄然长大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呼来喝去的小笨蛋神医了。他长大了，他已懂得放弃懂得牺牲，懂得……爱。
依然记得他的一切，蹦蹦跳跳的走路方式，笑时眼睛弯成的一对小月牙儿，穿红衣时的可笑模样，生气时歪着脑袋的倔强眼神，两颗晶亮的小虎牙……
“长空小柳，我已经开始想你了。”身子前探，头靠在他冰冷的脸侧，我悄声说。
“长空小柳，再说一次你爱我好不好？再说一次，我就给你答案哦！”
“乖，再说一次我给你糖吃哦！”
“再说一次……好不好？”
身子忽然被纳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在靳悭竹带着清雅香的怀中，我强忍着没有汹涌而下的泪水终于冲破防线。我以前一直听说女人是水做的，却没想到我一百分百纯男的也能哭得跟长江三峡似的倍儿壮观。
“小竹子，长空柳没有死对不对？”忽然感到很歉疚，他的衣服都被我弄湿了。
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仍然用那种温柔得让人无法承受的语声说：“是，他没有死。”
“他跟你闹着玩儿呢，过一会儿他就起来了。”
“他会叫你月月，拉着你去青楼，粘着你到你开始骂人。”
“月，不要哭了，好么？”
他一只手环住我的腰，一只手轻轻理着我凌乱的发丝。心里明知道不该，自己早已不配享受他的温柔呵护。却仍想，就这样不动，赖着不动。
“小竹子，你在骗我，对不对？”知道自己有多幼稚，可是此时此刻，我除了自欺欺人无理取闹，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减轻痛苦。
“没，我没骗你，我从没骗过你。”靳悭竹仿佛是在对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讲话，那种温柔让我无法承受。
如梦初醒，我尴尬地跳起来，小声说：“我去问问苏影，看还有没有救。”
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靳悭竹黯沉如夜色般的眸子，我从没想到他会有这种绝望等待救赎的眼神。从没想到。
苏影倚在红木栏杆旁，静静地往下看。他的纯白衣衫翩跹而起，像个仙人。我记得长空柳说过，苏影是他的神。现在我也这么觉得，他不需要做什么说什么，只静静站着就仿若神祗。
琼碧落的美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如仙似妖，与凡世是如此的不和谐。苏影却如古玉，夺目却不刺眼，既不染凡尘，又与这凡世融合得天衣无缝。
“苏影……”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我意识到，苏影肯定很恨我，长空柳是他最爱的弟子，现在却被我害死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没救了，有救我自然会救。”那双细长而深邃的眸在我脸上略为流连便已了解我的意思。
虽然，虽然早已知道是这个答案。但是……还是不想放弃，因为放弃就意味着我承认长空柳确实走了。
苏影礼节性地微微一笑，拂了拂衣衫上的微尘，转身下了楼梯，一片落叶飘落在他纤秀的肩上又旋转而下，我不由看得有些发愣。
“苏影……”终于还是忍不住叫道，“对不起……”
脚步停下，我听到他温润清冷的声音，“把小柳火化了吧，我不确定摄冰的毒性是否可借助尸体扩散，赶快火化了比较安全。”呆呆地站在栏杆旁，我忽然有些泄气，这不该是苏影，苏影应该是长空柳所说的那般笑容温暖地能撕裂黑夜，而不是这样，淡漠得让人窒息。
后来一切依照这个世界的规矩。丧事办得很简单。本来长空柳身为玉手神医，江湖上过来的人应该不少，但是苏影淡淡地一声不必，就导致长空柳的丧礼只有我，苏影，还有靳悭竹，司马亭，简简单单几个人参与。
长空柳的墓碑立在碧华楼后院的一片野草地。我一直不明白为何要将长空柳葬在一个青楼里，但是苏影的表情明摆着的就是废话少说。
我还记得火化那天，第一次感到了初冬的气息。长空柳安祥地躺在已经泛黄的草地上，柔软的白衣轻轻飘起，很是活泼，忽然有一种错觉，似乎长空柳马上就要站起来，笑眯眯地喊我月月。
火烧得艳丽，在夜空中，一行行的烟。我看着那雪白的衣角慢慢地蜷曲，然后化为烟灰，也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火光如烟花，绚烂了那苍茫的夜空。迷离璀璨得让人眩晕。
我只敢抬头看天，艳丽的红光渐渐消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我的穿越之旅，或许就如烟花，多少绚丽多少温暖，都会如这烟花般，最终静静消逝，连一丝痕迹都不留。这种感觉，让我想流泪。
心，慌得很。
墓碑是粗糙的大理石，碑前几碟蜜饯几壶清酒，身旁一盏油灯，我静静地坐在墓碑旁，四下无人。连那碑上几行字都显得如此孤寂。
生前多么阳光朝气，死后也只是几离野草，墓碑一座相伴而已。
我依靠着墓碑，仔细地，丝毫都不敢遗漏地咀嚼长空柳的一切。
长夜。秋夜格外长。月被云遮住。
有点冷，我搓了搓手，无意识地抬起头。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人，乌发银眼，天下第一美人。
静静地看着我，如雕像。完美的神祗。
他来了……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讽刺，终于来了。他还记得有我这个人么？可是，还是期待。
我们沉默地看着彼此。谁都不说话，仿佛在比试，看谁先说话，看谁先屈服。
夜凉如水。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忽然心中格外委屈，看着他的眼，渐渐变成了瞪视。
“嬴月……”那声轻唤如同叹息，轻得似乎不留意听就会悄然无声地滑入夜色中。
“你来了。”我抬头，站起来，说得漫不经心毫不在乎。
“你……还好么？”狐狸眼在我脸上浅浅一转，目光投向墓碑。
食指轻轻扣了扣墓碑，我淡淡地说：“我好得很。”
“琼碧落，长空柳死了。”
我完了，我清楚地感觉到胸中的怒气与悲伤压抑不住。我知道自己肯定会做出伤害他的事。
“他死了。他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叫我的名字了。”
“他也再也不会哭了，再也不会跟我在一起了。”
“琼碧落，长空柳，他死了。”
我想我此时应该是面无表情的。可是琼碧落有表情，他的眉毛扬起，仿佛是在生气，又仿佛是在拼命微笑，“你够了，怎么回事？”
“琼碧落……你走吧。”够了，该死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快停下，“我也不想再笑，不想再哭了。”TMD，你真的是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