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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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刚说什么呢？”上了车，董爱卿好奇地问庄稼。
这两个人会认识，他是怎么也想不通的。听着好像林西东还想打电话给庄稼，真是叫人咋舌。
庄稼想了想说，实在难以启齿：“他问我……怎么保养皮肤的。”
董爱卿表情极为古怪地看着他：“啊？就这个？”
“没别的了。”
董爱卿大骂：“他有病啊？”
“看着有点！”庄稼也那么觉得。
姓林的那小子简直是神经病，整个人莫名其妙，一抽一抽的。原以为像这样的大明星，要个电话也不过是随口说说，隔天既忘，没想到他还真打啊！
他不过与他不过才见了第二面，交情都算不上，他就要千方百计地打电话给他。打了干嘛？一起说说天气或者相约出去喝酒吗？他吃得大概是有那么点撑吧！
董爱卿心想这人不能这么二吧？于是盯着庄稼上下打量，试图找出林西东勾搭他的原因，看啊看的，他灵光乍现。
“这要不是林西东有病，嘿嘿，就是……”董爱卿买了个关子，笑得及其猥琐。
庄稼直觉那不是好话，就没接茬，弄得董大经纪人独自在那意味深长，晾那半天，好不无趣。
董爱卿摸摸鼻子，也不故作深奥了，直接说：“他要不是有病，就是看上你了！”
庄稼嘴里没水都想喷他一脸。
什么叫看上他了呀？这……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看上我啥了？”庄稼小心翼翼地问。
“看上你人了呗！就是想跟你玩玩的意思。”董爱卿立即掐灭他心中侥幸的小火花。
玩他个鸟！庄稼一听心里立马对林西东进行了人身攻击，以及对他后代子孙的问候。
不过等他冷静下来后，新疑点又出现了：“这不能吧。我们就见了两面，这是不是太突然了？”
董爱卿见怪不怪，一副非常懂行的样子：“没准人家就瞎了眼对你一见钟情呢？像他这种名模有时候口味是有点奇特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庄稼立时觉得心中憋着一口郁结之气，吐也不是，吸也不是，只能全部化作对董爱卿的无言。
从上了车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曲越听到这儿缓缓地睁开了眼：“以后见了他离他远点，被记者拍到不好。”
庄稼从刚才就觉得曲越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就想他是不是讨厌那姓林的？
在他看来，要是曲越不喜欢的人，那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听曲越说要他离那姓林的远点，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哦，我下次见了他一定绕着他走！”庄稼死命地点头。
其实曲越这么说完全是怕媒体的关注对庄稼这小子造成麻烦和困扰，没想到庄稼却非常“曲越优先”给想岔了，不止是电话号码，这回更是直接把林西东整个人都拖到了黑名单。
真不知道该说是林西东倒霉呢还是林西东倒霉呢……还是林西东倒霉呢！
见庄稼这样信誓旦旦，曲越微皱的眉头总算稍稍松开了点，又加了句：“电话也别接了，被人知道了不好。”
庄稼更加用力地点头：“我已经把他拉黑了！”
他觉得自己相当有先见之明，一看那姓林的就不是善茬。
就差背后拖着一条大尾巴在左右摇摆了。
董爱卿见此就觉得庄稼在曲越面前简直比毛球都像头忠犬，不禁有些好笑，倒是没有对曲越的话提出异议。毕竟这个敏感的时刻，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林西东这么不着调的一个人，还是离远点不叫好。
“董哥，这里有封信你给看看，是曲先生的歌迷寄给他的。”想起正事，庄稼从包里拿出那封信交给董爱卿。
董爱卿接过信，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说了句：“怎么又是她。”
“这人之前来过信？”
“看这字迹就是她，来了好几封了，这次竟然连血书都用上了。”董爱卿一脸厌恶地将布满血腥的信纸摊开，放得离自己远远地看。他有晕血症，就算是这薄薄的一纸情书的份量，他也受不了。
“她的‘病’可越来越严重了啊，曲越，你真的不打算报警吗？”看过一遍后，董爱卿转向曲越。
这个歌迷的来信是从一年多前开始的，早些时候也并非满纸“一起死”、“我们的爱不容阻挡”之类荒谬的言论，还是挺正常的。
但慢慢地，疯狂初现端倪。
只要曲越一和别的女艺人传出绯闻或者私底下被记者拍到，这个女歌迷第二天就必定会寄信来控诉曲越的不是并且怒斥他的见异思迁，声声血泪，似乎她和曲越是对相恋多年的情侣一样。
董爱卿觉得这个女歌迷或许是把和曲越的通信错误地认作了一种正式“交往”，觉得自己俨然已是曲越的女友，并且不容他和别的女人靠近。这简直是严重的妄想症！
直到上个月，这个女人已经寄来十几张不同女艺人被刀片割成一条一条的照片了。
董爱卿开始担心事态的发展，想要报警解决，但曲越不同意。他觉得事态没有严重到需要出动警方干涉的地步，那只是个“过于”喜爱自己的女孩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
去他的过于喜爱！这都成变态了这！上一封信她甚至把自己的头发寄了过来要与曲越“结发”，现在又是血书！谁知道她下次会怎么样？
“给我看看。”曲越伸手要信，看了后脸色也是十分不好，显然不太能接受信中所扬言的那份扭曲的狂热爱恋。
但他还是说：“她只是喜欢我，不用到报警的程度吧。这样的信也不只她一个人寄过，最后还不是没什么事？如果喜欢我也有罪，就太让歌迷们心寒了。”
董爱卿摇摇头：“随便你。”心里却想着过几天跟王赛金说说帮曲越配几名保镖。
虽然曲越说没事，董爱卿也随便他，但庄稼心里仍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不想没事的样子，于是凑到曲越身边关心地问：“这种信还有好多人寄给过你？”
“是他们太喜欢我了。”曲越不带玩笑语气地说。
他总觉得被人喜欢是好的，要是他们开始恨他，董爱卿就真该急了。
但显然庄稼不是这么想的：“那你还是不要惹那么多人喜欢的好！”
这样的喜欢，他希望曲越离得越远越好。
“要是哪天他们真的都不喜欢我了，我就失业了。”曲越嘴角啜着笑，“我失业了，谁付工资给你？你不是有妹妹要照顾吗？”
“我还可以做别的，饿不死！”
曲越闻言说：“那我就要饿死了。你要让我饿死吗？”他的眸中带着笑意，非常罕见地逗起了老实的乡下小子。
“我……”我还能养你，让你也饿不死。
庄稼说不出口，他知道这话不对，不能乱说。就算自己真这么想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他闷闷地憋着，让曲越以为他无话可说。
看了他会儿，低低说了句：“傻小子。”就又躺回去闭目养神了。
三人到达摄影棚之后，曲越就被等候已久的化妆师、服装师什么的拉去做造型了，而庄稼就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真像只小狗一样。”董爱卿嘟哝着，收回视线走到一边开始和导演攀谈起来。
曲越今天要拍的是一支男士洗面奶的广告，大概的内容就是曲越开完演唱会回家一脸的舞台装，然后走进浴室拿起洗面奶洗去残妆这样一个简单的流程。董爱卿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和导演瞎扯八扯聊起了别的。
“我前几天听刚说乐门要拍部片子，让曲越唱主题曲呢。是不是真得啊？”导演和董爱卿有些交情，两人在饭桌上见过，也互相喝过对方的敬酒，所以也算是老相识了。
董爱卿抽了两个烟出来，一根给导演，一根自己点上，深吸了口后说：“乐门拍片子关我们什么事儿？”
两家不和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做戏给别人看不嫌太晚了点吗？
“炒作呗！楚璇的片子，曲越的歌，这还不够话题性的？要是他俩能合唱这么一段，票房过亿那是绝对的啊！”导演给董爱卿分析了下，未了笑道：“这倒不是不可行的。”
董爱卿一愣，随即大骂：“我呸他的，想得倒美，拿我们曲越当枪靶子使啊！别说我，连王百强那关他们都过不了！”
导演连忙宽慰：“您先别气，我这不也是听说吗？没影儿的事呢！”
“化得再浓点再妖艳点吧？”
化妆间里，俩姑娘正对着曲越一阵捣鼓。一会儿身上加点，一会儿脸上添点的，叽叽喳喳完全把曲越当成了大型芭比娃娃折腾。
庄稼看她们帮曲越弄头发，又是拉又是扯的，看得自己头皮都痛了。他几次想上去叫她们动作温柔点，都给忍住了。可就在听到曲越一声极短极轻的痛呼后，他忍不住了。
“轻、轻点儿……”他皱着一张脸对造型师小姐说。
“我没用什么力啊？”造型师小姐无辜地看着他，然后继续给曲越弄头发。可是庄稼像个背后灵似的总在她身边晃悠，弄得她心理压力十分的大，手上就越发容易出错了。
“轻点儿。”庄稼不时叮嘱一句，让造型师小姐非常困扰。
“嘶！”
在造型师小姐又一击“手误”后，曲越终于忍无可忍，只得对庄稼说：“庄稼，你去外面等我。”
庄稼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化妆间。
他耐心地靠在门口等曲越出来，先是站着，再是蹲着，最后变成了靠着门坐着……
终于两个小时后，就在庄稼等得快睡着的时候，门开了。
感觉到身后的门动了动，庄稼立刻清醒，连滚带爬地就站了起来，然后非常期待地看着门慢慢开启。
门后的曲越渐渐显露真容，这次他的造型可谓是造型师小姐的心血之作。
“再一点点，嗯……这样就好！”造型师不时调整衣服角度，然后满意地点头。
曲越身上穿的是漆黑笔挺仿军装设计的舞台装，光这套衣服就价值不菲，上面的水晶装饰更是历时数月手工镶嵌完工。还有他头发一边的灰白色雀鸟尾羽头饰，因为用了非常稀有的鸟类羽毛花了相当的人力财力最终才制作完成的，所以也是珍贵异常。
不过这一切都值了！果然美人才配得起这一身华服啊！太漂亮啦！！造型师小姐内心狼血沸腾。
“太完美了，哦，太完美了！”和造型师小姐相比，化妆师小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直到现在还在不停的为曲越补妆，并且嘴里一刻不停地赞美着自己的“作品”，俨然疯魔之态。
曲越脸上的眼妆是此次广告的重点，所以化妆师小姐特别用了夸张又深邃的烟熏妆，让曲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冷艳又禁欲的美感。
这样完美的脸，这样完美的妆容，这简直是她此生的最高杰作！她好想把曲越偷偷帮回家珍藏啊！化妆师小姐眼中闪着危险的绿光。
庄稼呆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叫了声：“曲……先生？”
曲越被这几个小姑娘搞得相当疲惫，于是幅度不算大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声。
得到回应的庄稼脸一下子红红的，曲越正感莫名，就听这傻小子说：“曲先生，你好漂亮！”
在场的几个小姑娘听了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小助理，你嘴好甜的嘛！”
“漂亮，他说漂亮耶！”
“可不就是漂亮吗？说的一点不错！”
“我也觉得是漂亮~”
曲越虽然觉得哭笑不得，也只好接受他这个听着有点奇怪的赞美：“谢谢。”
最后曲越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可想而知收到了多少惊艳与赞美。
董爱卿更是拍着手说：“Ian,你只唱歌不去拍电影实在太可惜了，这得让公司少赚多少钱啊？”
导演也同意他的观点：“的确可惜了这张脸了。”
曲越坐在一张欧式华椅之中，戴着鹿皮手套的双手交握，闻言拿眼轻瞥他们：“你们说的我好像只有一张脸似的。”
不知是妆的关系还是服装的关系，让曲越看起来气势十足，董爱卿和导演瞬间不支投降，纷纷显露狗腿的一面。
“当然不是，你可是浑身都是宝啊！”
“无价之宝！”
又不是猪……庄稼心里暗想着。
随后的事实证明曲越还是不适合进军演艺圈的。广告拍摄不怎么顺利，曲越的表现一直不能满足导演的要求。不是表情不到位就是动作不到位，NG了无数次，让导演和曲越的心情都一点点趋向烦躁。
而曲越脸上的妆因为灯光还有洗面奶的关系都需要不断的重化，这又要花去相当多的时间。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们从上午一直拍到深夜，曲越的体力严重透支。到最后收工的时候，他已经累得连卸妆都不能自己来了。
庄稼看他一动不动地倒在沙发上休息，于是只好拿出包里的湿巾一点点帮他把妆擦掉。
黑色的眼妆先前拍摄的时候被水一淋，有些顺着眼角流下来，像是眼泪一样，看得庄稼都有些心痛了，手下更是动作轻柔。
“这么累，为了什么呀？”
“我说为了钱……你信不信？”曲越依旧闭着眼，说话的声音缓慢而沙哑，好像随时会睡着。
“不信。”
“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接着便是平缓的呼吸，庄稼轻声叫了他好几声，见他没反应才确定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