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约定（下）
紫菀安排鸣人和鼬等人居住的地方是在宅院一所比较僻静的地方。因为这里离东北边的小门比较近，如果不想被人注意，从这里离开或者进入这座宅院还是相当便捷的。这个时候已经是夜晚，天空上慢慢地弥漫了些云。月亮外有一圈光晕，看起来要下雨。
过道上很安谧。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们的行踪，紫菀撤走了大部分守卫和下人，所以就算站在过道上说话也无妨。更何况说话的两人都是极其能提防人的，不怕被偷听。
“那一次突然离开风之国，真是不好意思啊。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重要的线索，我也不会突然想回水之国的。”
这句话说完后，坐在过道上的鬼鲛显得有点歉意地抬起头看着鼬，而鼬抱着肩膀站在一旁一摇头“各人有各人的事情。你不用和我道歉。”
听到这里，鬼鲛却越发觉得内疚起来。
“我如果在，或许九尾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话落，鼬微微睁开的眼里闪现一丝不明的情绪，但是他只是一闭眼，低声道：“叫我出来，是想要说什么？”
听到这里，鬼鲛知道鼬不想和自己提这件让他很痛苦的事情，又见他的确忙着照顾鸣人，也不废话，随即伸手到自己的包中，取出了一本很小的本子递给鼬。
鼬接过那本子，借着过道的灯光发现它通体是粉色调，看起来是日记本，从设计到图案来看，应该都是女用的。翻开日记本，鼬嗅到了残留得几乎不明显的水果香还有一点点的霉味，看起来是放了很久了，仔细看那内容，里面每一页都差不多只有寥寥几十个字，而且认真读起来，也不是很明白什么含义。无非是记载了时间，事情，人物。好像是为了记住当天发生的情况，但是这种简略到极点的记录，恐怕只有当事人和极其熟悉她的人才能够弄清楚到底是写了什么。
“这是？”
鬼鲛听完，道：“我心里一直有一个解不开的疑惑。一直到匆忙地离开水之国之前都不太明白。这个本子是我最近才找到的。后来又经过调查，我终于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听到这里，鼬一怔：“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你有没有看出来这本子上的记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鼬听完，扫了一眼本子，答道：“记录得很凌乱。”
说到这里，鬼鲛想咧着嘴笑却没有笑出来。他随后道：“这是小葵的日记本……说起来，我们小葵人很好，一直都很善良，只是有一点不太好。”
“是什么？”
“她喜欢撒谎。”
“…”
“这是有的，而且是她的一个习性。和自己的同伴借钱不还还说不记得了。答应了要帮人做什么事情，可是却在其他人面前说从来没答应过。甚至对于我，也总是喊我全名，在陌生的男性面前总是表现得不认识我，经常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
“……”
“其实，这些在我们那时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那时期的水之国很混乱，人的心底总有一点阴暗处。而对于她这样不喜好抢劫夺杀，只是喜欢撒谎的女孩，在当时已经算得上很优秀了。所以我觉得可以包容，也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改变她……但是当我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打算押送审判的时候，在前一天晚上说了喜欢我的她却在众人的面前一片茫然，并且说她不认识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彻底地看透了她。心灰意冷……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什么？”
话到这里，鬼鲛徐徐道：“那时候下了屠杀令，和我居住一起的人无一例外遭到了残酷的屠杀。而有人告诉我，在屠杀进行的时候，小葵不顾危险往我家跑，四处焦急地问人‘鬼鲛大哥’在哪里。而且在我之前，她解救了我的很多朋友，甚至企图劫狱来救我。尽管她不知道我早逃出来了。”
听到这个，鼬眉头微微蹙起。
“她不是知道你被押送走了么？”
鬼鲛点点头：“是的，她知道的。”
随后他眼里黯然，笑一声
“但是她不记得了。应该说，她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鼬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又一次翻开日记本，看着每一页上显得用力的笔迹，这才突然明白为什么本子里记载了这么多的时间，地点，人物和事情。
沉默许久，鼬开口：“原来如此。得了间歇性失忆症么……”
鬼鲛听到这里，勉力要笑，可是却只是一摇头
“比那个还严重。她只有在某些很特定的时间才能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情，而每次没等她要和人说明白情况的时候她就会忘记掉那件事……这个事实，到她死后很久我都不知道，只是那个时候，她在我怀里，看着我很开心地说她记起来我是谁了，还叫我的名字的样子让我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一直挂在心里，时不时要想起。
可是想到她对我被押送走时候的绝情，我就又不想去思考她为什么有这么古怪的变化。直到后来我看见你和九尾经历了那么事情都没有分开，心里不禁有了点触动，就想彻底去调查清楚这件事情。……随后，我就知道了真相。原来她有很严重的记忆障碍。”
话到这里，鬼鲛看着带着光晕的月亮，道：“最后一页她写了对不起。对不起很多人。”
鼬翻到最后，看见了那残留的几个字
“可是我觉得她没有对不起谁。相反，我现在觉得很……对不起她。因为我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约定好要一起生活……”
听到这里，鬼鲛没有说下去，鼬也沉默下来。他对着鬼鲛的背影看了半晌后道：“那么，将来你有什么打算？”
说到这里，鬼鲛背对着鼬，道：“当然，如果只是我的私事，是没必要告诉你的。只是后来我还去调查了大名下令杀害我们族的原因，又去找了小葵得病的原因，发现了一个重要的共同点。”
“难道…她得病是人为的？”
话到这里，鬼鲛回头，眼里显得沉静下来。
“其实，水之国的祭坛很早就遭到破坏了，而结界的毁灭对这个国家的气候还有在结界附近居住的种族都会造成影响。小葵家就在结界附近，只是她的生命力出乎意料地顽强，只是得了后遗症，活了下来。而其他人都死了。之前，你们是有提到过水之国结界被破坏而没有好好修复的事情吧？”
听到这里，想到自己在伊势神宫里看见的破碎的水晶球，鼬一点头。
“的确如此。”
听到这里，鬼鲛一撇嘴：“我觉得，可能修不好了。”
鼬听完，微微蹙起眉头，而鬼鲛继续道：“听见九尾和我们说的，宇智波斑要夺取八尺琼勾玉’而四处破坏他国结界的事情后，我猛然地反应了过来了。下令秘密破坏祭坛的人，就是三代水影，也就是说，其实那时候，水之国早就在宇智波斑的操控之下了，虽然不排除三代水影也想要夺得八尺琼勾玉的可能。但是作为一个国家的影，我想他不会先从自己国家下手，把自己国家先搞得一团糟的。所以我觉得，宇智波斑，他很可能曾经就是三代水影。”
听见这个，鼬眼神一紧。而鬼鲛继续道：“现在，虽然水影换了人，但是对比实力来看，新任水影不足以抵挡三代水影的十分之一。如果不是三代自己主动消失，现在水之国很可能还在他手下。”
“你的意思是？”
鼬听到这里，问，而鬼鲛咧嘴道：“恐怕是这样。听见紫菀那丫头之前和你们商量修复结界的事情的时候，我就觉得，与其奔去水之国修复结界，倒不如弃之不管，因为我打听到，结界的破坏必须动用大量的能量，还需要复杂的咒令，这个咒令只有影和保管它的人知道。鬼之国的人想当然地以为，水影必然是知道咒令的内容的。可是，四代毕竟不是三代，她接管水之国前结界就被破坏了。而保管这个咒令的人，早在结界毁坏之前就死了。所以真正知道咒令的，只有当时的影，宇智波斑。你觉得他会主动告诉我们咒令的内容么？
所以，结界被破坏了而无法恢复，不是因为现任水影不想修复，而是她无能为力。所以找她也没有用。再者，水之国必然有他的眼线在，他不可能长久地失去对水之国的控制……至于咒令这种东西，我想你们火之国也有类似的东西吧？”
听到这里，鼬想起宇智波南贺神殿的信条，眼里闪过一丝不经意的波动，只是轻轻一点头，“是的。只有三代知道。还有我。”
说到这里，鬼鲛一咧嘴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不过，我不知道这是为了解开结界用的。只是知道它很重要。”
鬼鲛听完，点点头又继续道：“你们那里，四代火影死得早，而五代火影上任的时候，宇智波一族已经只剩下你和你弟弟了。知道咒令的现在也只有你了。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是先胜了一筹。”
听到这个，鼬一摇头
“未必。能结界的国家越少，夺取八尺琼勾玉的几率就越大。而且，听说风之国的结界也早就没有了。想来那时候蝎抓捕三代风影，并不是突发奇想。应该有更深的目的。”
“嘛，风之国的结界也有问题了？也就是说，还没有开始，我们就是一胜两败了么？”
话到这里，鼬沉默不语，随后道：“土之国的看起来也不稳定了。被击溃是迟早的事情。”
鬼鲛于是一怔：“于是，只剩下雷之国了么？我们还真是出师不利啊。”
——
这里是黑暗的意识空间，同时，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鸣人站在笼子前，安静几秒后道
【我觉得，天照可能已经不在了，或者说……她来不了了。】这话说完，九尾挥舞着的尾巴慢慢地落了下来。他的眼睛慢慢睁大“你……说什么？”
看见九尾震惊的神情，鸣人迟疑了几秒后，看着他，道
【那个，臭狐狸啊。你有没有想过……天照，她这么久都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再证明出她存在的痕迹，所以她会不会可能已经死……！】话才到这里，牢笼剧烈地颤动起来，鸣人面前，一双硕大的眼睛睁得死死的。九尾咬牙切齿，凶狠地对着鸣人吼道：“不要胡说八道，小鬼。她是天神，不可能会死的！世界上所有人都死了，连你，连我，连一切都没了，她也不可能会死的！不要信口雌黄！否则我饶不了你！”
话落，整个意识空间都为之撼动起来。同时，这个空间内的光线也开始微妙地变化，时明时暗。鸣人抬头看着纷纷掉落的碎石，又看了眼激动的九尾，立刻道【你冷静点，臭狐狸！】
鸣人这样盯着九尾，通过意识不停地告诉他，要他安静下来，但是终究没有起到效果。看着四处砸落的石头，又看着九尾疯狂地撞着牢笼的模样，鸣人一握拳头，冲着九尾道【你够了，不要闹了，臭狐狸。你想想看，哪里会有人和别人做了约定以后就突然消失再也不见的啊？你们关系那么好，她不会、也没有必要把你甩下就走的啊？】听到这里，九尾撞着牢笼吼道：“这是自然的！她说会来找我就一定会来！”
话到这里，鸣人见和它说不通，对着继续道
【可是，一切都是我自己亲眼看见的！】
“你看见什么了？！你是不是白日做梦了？！”
话到这里，鸣人知道九尾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紧忙将那时候自己在记忆里看到的，关于九尾和天照争吵时候的场景告诉了九尾。而九尾听完后，怔愣在那里。
的确，他和天照发生冲突的时候，只有他和天照在，不可能有第三者。如果说漩涡鸣人能将这个场景完全地复述下来，除非是他看了天照的记忆，否则不可能做到。
也就是说……鸣人的确见证到了一些事实！
听完鸣人的完整复述，九尾呆愣起来，他连他上古时期的样貌都能描述地那么准确，看起来并不是撒谎，而见九尾稍稍冷静，鸣人走了两步到九尾的面前，迟疑几秒后，又将自己看见的天照和那个六道仙人发生争斗的场景，一点一点地复述了出来。
而听见这个，九尾的身体不经意地抖了一下。他满脸是惊愕。
【我亲眼看见的，那时候，太阳也消失了，而且天照的法器也损坏严重，她几乎没有了抵抗能力，彻底地被逼到了绝境。】看着九尾眼睛里的难以置信，鸣人继续盯着他道
【但是如果那时候选择放弃的话，整个世界都会落入那个男人的手中，因而天照不能后退，必须阻止他，所以她孤注一掷，用了那一个封印术。这个封印术，毫无疑问会消耗走她剩下的所有体力，她自己都说自己没有办法幸免，所以，九尾，这很可能就是所有的真相。】听到这里，九尾沉默几秒，立刻又在牢笼里挣扎起来
“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而鸣人紧紧盯着九尾，随后咽了咽口水，一握拳，努力地道【臭狐狸，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面对现实呢？！她真的不在了！否则她为什么总不来找你？你真的以为自己再找个几百年还能找到她么？！】听到这里，九尾猛然僵住，而鸣人盯着他，看他的模样，不忍心再说什么，只是缓和了语气，道【所以，你明白了没有？天照大御神，之所以没有回来接你，不是因为你没有遵守约定而惩罚你，也不是因为她刻意躲避你，而是因为几千年前，她早在和那个人的决斗中为了封印魔物而牺牲了。她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听到这个，九尾龇起的嘴慢慢地收敛，他睁着双眼，身体好像垮掉了一般落了下来。鸣人看着他，眼里稍稍地躲闪一下，继续道【嘛，所以……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臭狐狸啊，这毕竟是事实了。而且你以后也别打打杀杀地了，因为我觉得你本性应该不是那样的，天照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也不会希望看见你去杀无辜的人什么的……】见九尾一直呆滞地睁着双眼，一言不发，鸣人多少同情了起来。但是没等他还要说什么，突然间，他就感觉自己的意识空间的光线顿时全部丧失，好像被谁拉掉了灯一样。
【怎么了？！】
话才到这里，鸣人心里猛然一惊，随后他一闭眼，又一睁眼，天花板上的灯光照入了他的眼睛。
【这是……回来了么？】
因为之前满眼全是黑暗，此时突然来了一道光反而让他受不了。鸣人微微皱着眉头，还没有来得及从这种感觉中适应过来，却很快被一种怪异的痛缠给揪住了心肝。
这是怎样一种感觉，鸣人无法描述，但是他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到锥心的痛楚缠绕那里。他的头也在剧烈地疼痛着，好似被钝物击打一般疼痛。他紧紧盯着天花板，听着有声音在他的耳边缠绕着，痛恨地低声念道【报仇…我要杀了他！】
【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
这声音在鸣人的耳边不停地回旋，深深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感觉到那种激动的情绪，和那遏制不住的痛苦和愤怒，鸣人捂着头，痛楚地得叫了出声。
【臭狐狸…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这个混蛋，不要太过分啊！】他这么心想着，但是却无法传达给九尾。那种仇恨好像野兽一般扑住鸣人的思绪，疯狂地啃噬起来。鸣人觉得自己胸腔里满是绝望和狂怒，他同时感觉到什么力量涌上自己的身体，几乎让他难以承受。
“呃——！”
——
“你帮了大忙。”
话到这里，鼬合上日记本，递给鬼鲛，而鬼鲛接过日记本，小心地揣怀里，无奈地自嘲道：“嘛，我们的面前真是困难重重呢。这么看起来，不快点找到那个家伙，还真是不行…居然被他利用了这么久。我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这虽然看起来像个笑话，可是两人谁也没表示，毕竟在沉痛的事实面前，的确一点都不好笑。
鼬慢慢地往回走，鬼鲛也跟在他身后，都默默不语，只是，等鼬听见了什么后，他眼里一怔，紧忙跑向鸣人的房间，鬼鲛似乎也听见了什么声音，立刻跟上去。
“鸣人，怎么了？！”
才推开门，看见鸣人痛苦地蜷缩在一起，鼬就紧忙上前来看。而听见鼬的声音，鸣人也猛然睁开眼“怎么了？鸣人？”
话到这里，鸣人还要开口，可是他才张开口，就觉得喉咙处有一股铁腥味。还没等他出声，“哇”地一口，就有鲜血吐了出来，一下就染红了他自己的前襟，还有鼬的衣服。鼬看见，惊然道：“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