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斑的番外
看着手里只剩下半截的扇柄，斑躺在地上，仰起了头看着下起了蒙蒙细雨的天空，放声大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如同杜鹃泣血一般凄厉。
“哈哈哈哈哈……”笑声逐渐弱了下去，斑再没了动弹的力气，手指慢慢地松了开来，紧紧握着的手心中，滚落染满了鲜血的扇柄，在地上滚动了两圈，然后停了下来。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仿佛只剩下了天上的雨声跟斑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咳咳……”斑用力地咳嗽了几声，鲜血随着他的咳嗽，不断地涌出来，他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被他跟千手柱间联手破坏的树林完全地变成了一地的废墟。
两边的山崖上到处都是武器的残骸，自己的铁扇碎裂成了三块，最大的一块碎片卡在千手柱间木遁制造出来的巨大藤蔓上，大块的扇子碎片几乎完全卡在了藤蔓上，红色的勾玉花纹只能勉强可见。中间的那一块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在石头的底下压着，也可能被卡在了什么地方，自己已经没什么力气去注意了……最后的最后，自己的手里，只剩下一个扇柄而已……
轻轻地将手抬起来，对着阴霾的天空，雨滴掉在手心上的感觉，微微的有些冰冷。
血红色的眼睛此刻疼痛难忍，酸涩非常，从眼角却什么也没办法流出来。疼痛的眼睛难受异常，但是斑却没有将眼睛合起来的意思，天上的雨滴掉到他的脸上，仿佛眼泪一样。
“玛利亚……泉奈……玛利亚……”斑喃喃地说着，他的声音干哑，却依然在不断地在重复着这两个名字。
血红的眼睛里旋转着两种不同的花纹组成的古怪花色，万花筒的花纹不断地旋转着，终于从眼角侧渗出红色的鲜血来，鲜血沿着眼角滑落，在脸上留下两道淡淡的红痕，但是很快就在柱间变大的雨水冲刷中消失。
斑固执地对着天空张开着手掌，手心中的伤痕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以前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现在已经不见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玛利亚……玛利亚……”斑的力量终于再也支持不住手臂，颓软的手臂打在一边的石头上，却让他没有疼痛的感觉……
声音终于弱了下来，终于，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越来越大的雨声。
斑还记得，当自己知道鞠也要嫁给柱间的时候，自己心中那仿佛撕裂一样的疼痛，千手家会照顾好他么？他想起那个时候自己怒气冲冲地去找柱间的时候，柱间信誓旦旦地与自己约定，一定会保护好他的时候……
就算他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双眼失明，病痛缠身，永远只有12岁身形，怎么也长不大的男孩子？
他想阻止，却找不到理由。
他想让玛利亚呆在自己的身边，却说不出口，尤其是在看到就个头而言，已经跟那个孩子差不多大了的镜的时候。
玛利亚已经失明了……他的眼睛给了自己，那个孩子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陪着自己参与了过度的征战，他本来就有问题的身体，现在更是伤痕累累……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在自己还忙着跟千手柱间一起征战的时候，他已经身患重病……
这样的一个孩子，对于家族来说，已经没有更多的利用价值了……
正好用来联姻……
元老团……那些该死的老家伙……
元老团里的那些人趁着他的永恒万花筒还没恢复，竟然擅自决定了跟千手家的联姻！！！那些混蛋！！！
当他看到自己最爱的弟弟被家族的元老团穿上洁白的白无垢，送上了千手家派来的花轿……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毁掉这一切，就算这些即将和平起来的局面是他跟千手柱间一手打造的，就算这即将稳定的局势，是他跟千手柱间一起奠定的……
他想杀了柱间，想要杀了造成这一切的所有人。
如果一切都毁掉的话，他是不是能留在我的身边？
泉奈最早发现他的不对，自己的哥哥对玛利亚的感情，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可是就算这样又能如何……泉奈一样地爱着他，爱着那个总是笑眯眯的，总是因为不得不穿女装而在那里絮絮叨叨碎碎念的孩子。
可是……没有用……家族的意志高于一切，就算斑已经成为族长也一样……
兄弟俩抗争过，可是除了发现家里多了一批万花筒持有者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泉奈在发现了自己的不对之后，为了这个事情也曾跟自己大吵了一架，泉奈希望这个世界赶紧和平下来，因为那不仅是他们的愿望，更是玛利亚的。他总是那样，事事都为了大局着想，然后只能跟自己一样……痛失所爱……
看着弟弟虚弱地坐在轿子上，在轿帘放下来的那一瞬间，对自己投来的担忧的眼神，那空洞的大眼睛里凭着气息寻找过来，流露出来的悲伤与担忧……斑的手心里，布满了血印，指甲已经刺穿了自己的手掌，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血液一点点地顺着指尖掉落到地上，然后消失在黑暗的泥土之中……
愤怒的他没有参加之后的婚礼，而是去了前线。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泉奈不见了……元老团的人告诉他，泉奈在任务中失踪了，家族派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
失踪？多么有趣的名词，用在已经开了万花筒的泉奈身上？
当他浑浑噩噩地离开家族，想要去看望一下自己最爱的弟弟的时候，却发现……千手柱间的妻子，根本就不是玛利亚！而是涡隐村的女人！
杀了他！杀了他们！那一瞬间，他的杀意飙升到了顶点，却在千手柱间递过来一张玛利亚留给他的书信后，浑身上下凉透。
那是一封遗言……
遗言里的字迹非常混乱，看的出来，纯粹是盲写的结果，很多地方还有着干涸的鲜血痕迹，听柱间说，他在被送过来的时候，虚弱无比，唇角边还在往外渗着鲜血。
似乎因为玛利亚看过去仿佛随时会死亡的样子，千手家的长老们临时拒绝了这桩婚事，然后将他原路送了回去，之后，就连柱间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我在做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我想要留下他的时候，总是会失去他……
是因为这是不被容许的爱恋吗？所以才要这样惩罚我们……
斑还清醒地记得，那段时间的自己，如同标准的行尸走肉，明明像是清醒着，又像是在梦境之中。明明在做着事情，却感觉像是一个完全的空壳，自己远远地站在一边，如同看戏一样。
之后的自己做了什么？
在建立了木叶之后，自己杀光了元老团的人，然后呢……然后就是对着千手家发泄自己的愤怒、怨恨与悲伤……
明明知道，柱间也不过是个受害者，可是如果没有他，玛利亚就不会在最虚弱的时候被强迫嫁出去……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会跟泉奈闹翻……如果没有他，一切说不定就不会变的那么难以挽回……
于是有了这场对决，这场自己一开始就知道结局的战斗……
约定好的誓言，已经没有用了，因为……约定好了的人，已经不在了……
失去了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斑终于痛哭出声，嘶哑的声音仿佛某种陷入绝望了的动物。
我爱你，玛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