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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书籍名:《狼亲狈友之祸害横行》    作者:恩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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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夺走柏为屿贞操的段Sir,他心里想什么没有人会知道,他不是个会把心事放在脸上的人,此时正一脸云淡风清的开车送自家弟弟和夏威去机场。
  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段和把鸡蛋在门上磕了一下,开始剥蛋壳,段杀冷不丁冒出一句:「段和,给我发现有一点蛋壳掉在我车里,我一定给你好看!」
  段和「哦」一声,小心把壳剥进塑胶袋里,然后把蛋递给夏威,压低声音说:「我哥最近心情不好。」
  「这你也看的出来?」夏威接过鸡蛋咬了一口,闷闷的转移话题道:「段和,你看,我手上的冻疮好了。」
  段和握着他的一只爪子揉了揉,笑道:「明年还会再长。」
  「明年我躲到暖和的地方就不会再长了。」
  「躲哪里?」
  「广东、海南,找一个不下雪,冬天只要穿一件薄毛衣的地方。」
  段和把夏威的手放到自己唇边,「我答应你。」他在对方手背上小小的咬一口,唇角溢满笑意。
  夏威垂下眼帘,默默地喝着牛奶,出奇的乖顺。
  「呵,你也会害羞啊。」段和笑着把夏威的手塞进怀里捂着。
  多余的话不用说,喜不喜欢也不用挂在嘴上,咸蛋,你吃蛋黄我吃蛋白;金橘,你吃甜甜的皮我吃酸酸的肉;雪地,我在前面走,你踩我的脚印后面走;游戏,我刷装备,你打通关,今年带你来见公婆,明年回来拜天地,哪怕你不乖不听话,怎么任性怎么闹腾我都能忍受,我有多喜欢你,我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
  到了候机室,段杀把弟弟拉到一边小声说:「那小子没正经,你别对他太好。」
  段和失笑:「哥,忙你的去吧!」
  段杀也觉得自己管太宽了,便住了嘴,敷衍地点点头,「我没事,等你登机了再走。」
  段和回到夏威身边坐下,挑起眉毛将夏威上下看了一番,「小蛮。」
  夏威一愣:「为什么叫这个外号?」
  段和捏捏他的脸,「突然想起来了,觉得很可爱。」
  夏威拍开他的手,「我想喝点水。」
  「上飞机喝吧。」
  沉默一阵,夏威唤道:「段和。」
  「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叫叫。」
  「神经。」
  「和哥哥。」
  「别恶心。」
  夏威扳过段和的脸,旁若无人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老婆。」段杀重重咳一声,挪到半米之外的椅子上摊开报纸看起来。
  段和脸上有点热,「别闹!」夏威叹了口气,在段和的鼻梁上又落下一个吻,无声地说句:我真舍不得你。
  段和觉出了异常,问:「你怎么了?」
  「我想尿尿。」
  段和翻白眼,「快去快回。」夏威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看了段和一眼。
  段和不耐烦了:「又怎么了?」
  夏威踌躇着说:「我有点想念辣子蒜羊血。」
  「想念个屁啊?一到西安就带你去吃。」段和扬起嘴角,笑容灿烂得让夏威眼圈儿瞬间红了。
  夏威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段和刚开始还没多在意,直到广播开始催促,他才焦急地在原地打转,掏出手机拨通夏威的电话。
  熟悉的铃声在身边响起,段杀神色骤变,顺着铃声从行李箱外层找到夏威的手机,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矛盾而悲哀地望向自己的弟弟
  ……闹剧,你们这哪是谈恋爱,分明是场闹剧!
  段和的思绪嗡地空白成一团,不知道自己遇到了怎样一个情况,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钱包不见了,只留下两张机票。
  段和在候机室像无头苍蝇般寻找他毫无预兆地消失了的恋人,人来人往,没有他要找的人,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夏威……夏威……」
  段杀从后面拉住他,「段和,你怎么还没明白?那无赖逃了!」
  段和木然地摇摇头,他宁愿相信一切都只是那个爱捣蛋的小子恶作剧,「夏威……」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从认识到相爱,一路下来,他迁就再迁就,实在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
  半小时前在候机室大门口,两个人拉了拉手,他嘱咐道:「西安比这冷,大衣带在身上。」夏威捂着他的耳朵假装要和他说悄悄话,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
  如果有一点点良心,对他有一点点爱,那人又怎么会忍心如此愚弄他?
  「夏威……」段和站住了,眼泪无法控制。
  他今天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所谓的恋人,爱来得太快,他还来不及辨认对方是如何无耻如何残忍的人,就将整颗心遗落在这个机场。
  有人即将分开,他们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有人久别重逢,他们喜极而泣,笑容上挂着泪。
  候机室里的人都在好奇地观望着他,只有他显得那么多余而又莽撞,既可笑又可悲。
  整个候机室都在泪水中模糊,第一次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能付出的绝不会吝啬,他从小没吃过亏,不懂得该如何给自己留下一丝半点退路。其实他早应该知道,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那人就告诉他,「我这辈子做了不少亏心事,去年在武汉认识一个女孩;今年年初在乌鲁木齐交了个女朋友;暑假在上海又找了个空姐……」一点都不好笑,原来都不是笑话,自己不是那人欺骗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开学,研究生处例行会议,魏南河开车到系楼底下,兜兜转转找个停车位停进去,三人从车上下来往系楼走,魏教授整整领带走在前面;柏为屿吊儿郎当的跟在后面;杨小空走没几步让自己的鞋带绊了一脚,忙蹲下来系鞋带。
  白左寒教授的陆虎也缓缓驶到系楼底下,魏教授手插着口袋,笑着招呼道:「左寒!挺早的嘛!」
  柏为屿唤了声:「白教授。」
  杨小空从后面追上来,乐呵呵地打招呼:「白教授。」
  「嗯,你们好。」白教授从车上下来,一脸愁苦,歪歪地走过来扯住魏南河:「大事不好了!」
  魏南河一惊:「怎么?」
  「陈诚实初试通过了。」
  魏南河忍笑:「恭喜白教授,其实我早预料到了,这个学生是抱佛脚大王。他研二的美学没有上过一节,临考前背了三天考全系第一名,工艺美术史他年年没过,不是因为笨,完全是因为不重视。」
  白左寒长吁短叹的道:「我刚当上硕导就遇上这么倒霉的事,真是时运不济!反正我不要他,老兄,我就是准备和你商量这事,复试无论如何把他给我刷下去。」
  「怎么刷?你又不是不知道,复试的理论考试考生名字是全封闭的,况且专业考的是半身色彩人像,他的强项。」
  「我不管……」白教授咬牙切齿:「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魏南河无可奈何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白教授很坚决,「兄台可有妙方?」
  「今年报你的研究生全部刷下去,就不会有漏网之鱼了。」
  柏为屿在一边扼腕叹息:「暗箱操纵,学术腐败啊!」
  白左寒挥挥手,「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两只叫兽勾肩搭背进系楼办公室里谋略去了,杨小空踢踢脚底下的石子,看着白左寒的背影,仿佛打击颇大,惊愕道:「柏师兄,白教授怎么这样?」
  柏为屿嗤笑:「他怎样?」
  杨小空低下头,很沮丧的说:「我和他接触了几年,他一直都很好的……反正不是今天这样。」
  柏为屿吐槽道:「他在学生面前当然装得温文尔雅、严肃高贵,你以为他就真的是朵白水仙了?」
  杨小空反驳:「别这么说白教授,你才是白水仙!」
  「我只是打比喻嘛,你急什么?」柏为屿悻悻然摸摸鼻子。
  「我哪有急?」杨小空抬腿就走,转移话题:「不过白教授用这种方法把陈师兄刷下去确实不太厚道……」
  柏为屿拍他一把,「瞎操什么心呢?白教授做什么准备工作都没用,复试的几个改卷老师全部会临场倒戈。」
  「为什么?」
  「你看着吧,」柏为屿高深莫测地一扬下巴,「一个礼拜之内见分晓。」
  过了两天,轮到乐正七开学报到,魏南河从师大附中领回小孩的校服,嘱咐道:「那个学校校规很严格,你乖乖念书,别闹腾。」
  一般来说,没条件上学的孩子都渴望上学,有条件上学的孩子都憎恨上学。我们的七仔小朋友刚到上学年龄就被剥夺了上学的权利,没能接受法定的义务教育,虽然在知识的吸收方式上难以评定对错,但确实是失去了正常与社会接触的能力,现在面对的是怎么学会和老师同学们相处,今后将面对怎么在大社会里生存,这是魏南河想让他学会的第一门课。
  乐正七这个孩子被保护过度了,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社会的险恶,眼里永远没有坏人,这一点是他可爱的优点也是致命的缺点。魏南河舍不得让他去接触社会,一度自私的想把他藏在自己的羽翼下宠一辈子。魏教授不是没学过教育心理学,所以比谁都更知道这个念头的愚蠢和不可行性,乐正七不是谁的私有财产,应该让他去认识社会,有竞争有是非有阴谋而又丰富多彩的社会。
  乐正七兴奋得一晚难眠,翌日早上起来穿好校服,摇摇魏南河催道:「快起来!不然要迟到了!快快快,帮我系一下领带。」
  魏南河打着呵欠起身,边帮乐正七系好领带边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苦笑,觉得自己的心态一下子老了十岁。
  校服这个东西,是好看的人穿着越发好看,难看的人穿着越发难看,不分男女。乐正七穿着这身校服显得既天真又性感,嗜好下载校园系列黄片的制服控柏为屿同学看了恨不能把那小屁孩关起来狠狠蹂躏。
  乐正七斜斜背着个单肩包,手插在口袋里走过来,雀跃的道:「为屿,你看我的校服!」
  柏为屿痛苦的捂着鼻子,费尽千辛万苦忍住喷鼻血的欲望,说:「实在是太难看了!」说完撒腿就跑。
  乐正七一头黑线,不安地摸摸自己的校服:真的难看到这个地步吗?
  杨小空比较实诚,红着脸说:「好可爱。」说完也忙不迭逃走了。
  魏南河闷哼一声,嘴上没说什么,心下怒骂:妈的!一群兔崽子,最好别打我老婆的主意,不然别怪老子玩儿阴的!
  「在学校一定要乖乖的。」魏南河在车上教育自家孩子:「上课认真听讲,别给我出什么乱子,老师告状的话看我不揍你。」
  乐正七翻着书,大声答应着:「好。」
  「手机没收,免得你上课玩游戏。」魏南河伸手,乐正七把手机交出来。
  魏南河想了想:「手机还是给你吧,遇到什么情况挂电话给我。」乐正七又把手机揣裤兜里。
  魏教授领着小孩去报到,和班主任打了招呼,班主任是位姓何的老师,说起来还是魏教授的学生。
  在班级门口,乐正七手心冒汗,扯扯魏南河说:「我怯场。」
  「又没叫你上台唱歌,你怯什么场?」魏南河笑笑,再一次叮嘱道:「上课一定要乖乖的,我交代何老师关照你了。」
  乐正七不住点头:「知道了。」
  插班生的规矩,都是站在讲台上由老师介绍说这位是我们班刚转来的新同学某某某,请大家鼓掌欢迎云云。
  呱唧呱唧的鼓掌声过后,乐正七面对几十双陌生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惶恐起来,求助似的望向站在门口的魏南河。
  何老师客气地说:「下面让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乐正七说:「我……我叫乐正七。」
  下面有个同学喊:「叫什么?说大声点!」
  乐正七垂着脑袋,嗓音微颤:「乐……乐正七。」孩子没见过世面,气短了。
  讲台下面一片嗡嗡嗡的吵杂声,一个男生怪笑着说:「再说大声点!」
  门口的家长骤然大发雷霆,一派恶霸风范地指着那个男生训斥道:「那个小子,你想干什么?」
  教室里立即鸦雀无声,小子们活腻了吧?问问你们何老师,他念大学时敢不敢在文化流氓魏叫兽面前叽叽歪歪?
  乐正七在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同桌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孩。乐正七没有接触过同龄的女孩,故而眨巴眼睛看着同桌的脸蛋,看完脸蛋又看裙子,看完裙子目光下移,盯着人家大腿不放。
  魏叫兽心里一紧:靠!同桌最容易搞情窦初开,换个男孩吧!转念一想,我家小七和别人家孩子不一样,换个男同桌也不安全,纠结啊纠结!
  上课时间到了,班主任在门口拉着英语老师叽哩咕噜,大概意思是那个新生不念英语,只要他不闹事,您老睁一眼闭一眼吧。
  英语老师开始讲课,乐正七翻开天书一般的英语课本,看了一阵,选择放弃,转而掏出历史课本兴致缺缺地看起来。
  漂亮的同桌用手肘顶顶他,「同学,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我没听清楚。」
  乐正七腼腆地抠桌面:「乐正七。」
  「好奇怪的名字,怎么写?」女孩儿友善的笑笑:「咦,你没有带笔吗?」
  乐正七被女孩的笑容迷得七晕八素,缓过神来,忙从包里掏出一支象牙管紫毫小楷。
  开玩笑的吧?驻足在走廊上的魏教授倒抽一口冷气:他什么时候把那支小楷拿走的?
  我们的小七仔第一天上课,很精心的准备了自认为是最好的文具用品。正准备再掏出墨汁,窗外伸进一只大手霍地将那支毛笔夺走,乐正七一愣,窗外又丢进一支廉价圆珠笔。
  魏南河把他的收藏品小心插进上衣口袋,面目狰狞:你这个死孩子!你想用毛笔写字出洋相也别拿我的嘉庆贡品吧?
  乐正七很委屈的拈起圆珠笔,在书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女孩儿抿嘴一乐,「姓乐?」
  「乐正。」
  「我姓崔,这是我的名字。」女孩也写下自己的名字,两个同龄人窃窃私语谈得很友爱。
  不要脸的老流氓隔着一扇窗户,心酸得直想找面墙挠挠:操,你老公我还没走呢,死孩子就被个黄毛丫头两三句话勾引得看都不看我一眼!这才放养第一天,今后还怎么得了?
  乐正七果然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上了几天课后和同学们关系良好,一天回来对魏南河说:「以后你中午不要来接我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家正在吃晚饭,柏为屿和杨小空面面相觑,魏南河反问一句:「那你午饭吃什么?」
  「我可以和同学一起吃,学校有食堂,学校外面也有小店,你给我点零用钱。」乐正七笑容满面的。
  「不行。」魏南河想也不想。
  「为什么不行?同学们都没回家吃,回来吃多麻烦。」乐正七委屈地戳着掉在饭桌上的米粒。
  魏南河将筷子一顿,「我每天准时接送你都没嫌麻烦,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外面吃……不干净,也没营养。」
  「别人都可以!」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魏叫兽独断专行地给小屁孩盛碗汤,摆在他面前。
  修坯工阿胜插嘴说:「魏教授,中午休息时间才三个小时,来回就要两个小时,就为吃个饭,确实太赶了。」
  几个陶工也附和着说:「就是就是!」
  乐正七感激地看了阿胜一眼,转而眼巴巴望着魏南河。
  魏南河松了口气,「那好吧,我问你,在外面吃完午饭剩下的时间你要干什么?」
  乐正七很兴奋:「很多活动啊,到网咖打游戏、打篮球,我还和同学约好了明天中午去玩撞球,南河你给我点钱……」
  柏为屿一个劲朝乐正七使眼色:傻孩子,说复习功课啊!
  「放你妈狗屁!」魏南河直接暴粗口:「我让你去念书还是让你去玩的?这么爱玩还念什么书?窝在这乡下玩好了!今天要钱打游戏、打撞球,明天是不是向我要钱去泡妞?」
  乐正七愣了愣,眼里的喜悦潮水般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亮晶晶的泪水,他哐地把汤碗摔了,转身就走。
  柏为屿忿然起身往外追,魏南河一把抓住他,「干什么?」
  柏为屿推开他,急白脸的道:「魏师兄,我叫你一声师兄算是尊敬你,你别逼我骂你!我告诉你,乐正七爱念书念书、爱打撞球打撞球、爱泡妞泡妞,他十七岁,你十七岁的时候有人这么管你吗?」
  「你!」魏南河气得一口气几乎要提不上来,一拳招呼上去将柏为屿揍趴在地上。
  阿胜慌忙不迭地招呼几个陶工一拥而上拦住魏南河,「魏教授,你这是干什么?」
  魏南河瞪着柏为屿,怒道:「这是我和乐正七的事,关你鸟事?柏为屿,我忍你很久了!」
  柏为屿趔趄着爬起来,红着眼吼道:「魏南河,你忍我什么?你他妈也太小心眼了吧?我从来没做过横刀夺爱、挑拨离间的事,要真的做了小七还会听你的?」
  「你有种再说一遍!」魏南河火冒三丈的要揍柏为屿,立则被几个陶工七手八脚的拉开了。
  杨小空拖着柏为屿好言好语的劝道:「为屿,别闹了!」
  柏为屿挣扎着往前冲,指着魏南河:「再说一遍怎么了?魏南河,你让小七过得好了吗?你整天管着他这个那个,还不都是为了你自己,你自私透顶了!」
  杨小空使出吃奶的劲搂着柏为屿的肩膀往后拖,「柏师兄,够了!」
  「柏为屿,你这个死跳蚤,乐正七都是跟你学坏了!瞧你的流氓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狗改不了吃屎!」魏南河涵养顿失,怒骂:「你以后给我离他远点!免得把你一身臭毛病传染给他!」
  死跳蚤尽显跳蚤姿态,在杨小空的拉扯之下一蹦一蹦地试图闯出包围圈,「魏南河,你这自大狂!你很有修养、你很有气质?教授了不起啊你这个恋童癖、你这个诱奸犯……」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最后魏老忍无可忍拿拐杖摸瞎乱抽了一顿,柏为屿和魏南河纷纷接了好几棍,阿胜这才连拉带拽的把魏南河拖到木楼里,杨小空也趁乱把柏为屿拖回妆碧堂。
  「柏师兄,唉,你……」杨小空给他后背抹上药油,「魏老没抽到你的脑袋吧?你的脑袋是重点保护对象,万一又受伤……」
  柏为屿不耐烦的一甩手,「我烦,别理我!」
  杨小空放下药油,坐在妆碧堂台阶上发呆,沉默了许久后,说:「为屿,你有错。」
  柏为屿愣了一瞬,骂道:「我哪有错?去你妈的。」
  瘦黄狗扁扁摇着尾巴靠近过来,杨小空将它搂过来抱着,略微斟酌片刻言辞,缓缓道:「为屿,你设身处地的替魏师兄想想,乐正七六岁就和社会脱轨了,现在去上学,在涉世能力上就像一个六岁的幼儿和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相处,魏师兄这几天牵肠挂肚魂不守舍的,你又不是没看到,你说他能放心吗?再说,乐正七和魏师兄,他们的关系就是一对夫妻,只不过没拿证书而已,人家夫妻吵架,你只能劝和不该劝分,你今天的行为就像个第三者。你喜欢乐正七是你的事,你可以私下喜欢,但绝对没权利在他们之间指手画脚。」
  柏为屿气急败坏地往杨小空的脖子上抽了一掌,「杨小空,到底谁是你哥们?你居然帮着他!」
  杨小空捂着脖子挪了挪,低声说:「我没帮他,魏师兄的作法确实霸道了点,但你陪小七玩就伟大了?只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乐正七的未来只有魏师兄真正的在操心,他所做的一切是任何一个家长都会做的。」
  「放屁!」柏为屿恨声道:「魏南河捂了小七两年,早该良心发现送他去上学了!」
  杨小空担心柏为屿又打他,便抱着扁扁挪到台阶下蹲着,仰视柏为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吴阿姨和我说,魏师兄刚把小七带回来那段日子闹得乌烟瘴气,什么你想得到想不到的事他都会做,根本没法子带出去嘛!他把电视电脑都拆了,往冰箱里撒尿,抱着被子睡在狗窝里,闲着没事就蹲门口拿着一小盒浆糊吃着玩,因为这个毛病,魏师兄狠揍了他好几回。你别推卸责任,他嚷着要吃浆糊,魏师兄不给买,还不是你偷买给他吃的,你也不想想那东西怎么能吃?」
  柏为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才来多久,你懂个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那东西不能吃?可他哭着喊着要吃,我有什么办法?」
  杨小空皱皱鼻子,「他那是病,不能纵容的。再说,本来魏师兄每天安排两个小时教小七数学和英语,还不是你怂恿他跳窗跑出去玩的?一次两次三次,魏师兄也拿你们没辙了。阿胜说去年小七要去盗明朝那个墓,魏师兄不让他去,锁了他一个多礼拜,还不是你把他偷放出来的?害他手臂受了伤差点残废,还有这次……」
  「住嘴!」
  「总之你专门不干好事……」
  「住嘴!」
  「你这种人当了爸爸,就是溺爱孩子的那种……」
  「住嘴住嘴!你他妈说够了没有?」柏为屿直翻白眼,「说够了滚!」
  杨小空拍拍屁股站起来,「那我滚了,你自己考虑一下明天是不是该去和魏师兄道个歉,魏师兄待我们都不错,他在对待小七的问题上是偏急躁,但平时确实有大师兄的风范,我从来不敢直呼他的名字。」
  柏为屿嚷嚷:「你都要滚了还一堆废话!我要和你绝交!」
  杨小空怀里抱着只暖哄哄的扁扁,往柏为屿怀里一塞,「为屿,你抱着扁扁进去洗澡睡吧。」
  柏为屿把扁扁一丢,「我才不要狗,我要出去泡妞、我要去花天酒地、我要去放荡!」
  杨小空耸耸肩,「随你。」抬脚就走。
  柏为屿喊:「回来!」
  「干嘛?」
  「帮我……帮我抹抹药嘛,呜呜,我手勾不着。」
  杨小空捡起药瓶子,倒出一点儿在掌心,拉开柏为屿的的衣领往他后背抹,嘴里絮絮叨叨的说:「魏师兄有他的私心,无非就是怕外面的花花世界诱惑太多,小七会变心,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为屿,换你,你不也……」
  「叫我师兄!」
  「哦,柏师兄。」
  「你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怎么敢直呼我的名字?我也是师兄!以后你敢叫我名字我就揍你!」
  「哦。」杨小空温顺的答应着:「柏师兄,你想开点吧。」
  柏为屿抱着膝盖呜呜哽咽:「我不管,反正我被打了,我还失恋了,我很难受,你负责安慰我!」
  杨小空忍笑说:「柏师兄,你还太嫩了,只会蹲在这哭。」他抬头看一眼木楼的灯光,心说人家魏师兄现在肯定把小七搞定了,谁会和你一般计较啊?
  到底是谁搞定了谁,第二天见分晓,乐正七兴高采烈的去上学了,魏南河对吴阿姨说:「中午不要做小七的饭。」
  乐正七坐在副驾驶座上,一手豆浆一手肉包子,魏南河俯身帮他系好安全带,顺手把杰士邦从他怀里扯出来,从车窗丢出去。杰士邦三跳两跳爬上树梢,气愤地:「喵!喵!喵!」
  乐正七大喊:「我的猫!我还说要带给同学看的……」
  魏南河置之不理,调转车头,经过妆碧堂门口,拉下车窗示威般按了按喇叭:「曹老昨晚给我打电话,说他过两天就回来。你的几幅创作尽快做出来,赶不上年后的画展他会揍死你。」
  乐正七含着包子,口齿不清地鹦鹉学舌:「揍死你。」
  柏为屿嘴上叼根牙刷,丧眉垂眼地应道:「知道了……」
  乐正七挥挥手:「我上课去啦,拜拜。」
  「拜……」柏为屿敷衍地抬起手动动手指,一脸木然地看着车消失在视线中,自言自语道:「我觉得我就是个傻蛋。」
  杨小空赞同道:「对。」
  「嗯?」杨小空神速退到离柏为屿三公尺之外的地方。
  柏为屿刷完牙,恹恹的说:「听到没有?过两天曹老就回来了,我那几张漆画得赶工一下,你走吧,离这里远点。」
  杨小空点一下头,顿了顿,唤道:「为屿。」
  「嗯?」柏为屿威严地一瞪眼。
  杨小空忙改口:「柏师兄。」
  「什么事?」
  我该怎么办呢?杨小空想问,但知道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周五早上,曹老回来了,杨小空从工瓷坊后的仓库跑出来,站在妆碧堂门口恭恭敬敬的唤道:「曹老,您回来了。」
  曹老看完柏为屿的新创作,回头看一眼杨小空,忙挥手说:「出去说出去说,别靠近。」边说边往外走。
  杨小空听话的尾随出去,曹老向他伸出手,「小空,我看看你这段日子都画了些什么。」杨小空把手里的速写本双手递过去。
  曹老翻看着速写本,装得漫不经心的道:「我们学校和澳洲一个学校有合作,全校有三名交换学生的名额,本来是没给美术学院的,我出面给你争取到了一个,只不过,你可能要改学设计了。」
  杨小空咬着嘴唇忍了片刻,低声说:「曹老,我不想去。」
  曹老语重心长的劝道:「傻孩子,你知不知道别人抢这个名额抢得头破血流?我费了多大劲才弄来的!别死脑筋!就现在的形势看,出了社会后设计比纯艺好找工作,赚得钱也多,纯艺,说着好听,又有多少人能成艺术家?」
  杨小空低下头,眼圈儿一红,「我不是计较纯艺还是设计……」
  曹老猜度着问:「是不是考虑学费的问题?你放心,那是公费……」
  「曹老,我不缺钱。」杨小空截断曹老的话头,「大四时家里就给我找好工作了,我是看了您的画展后临时改变主意考研究所的,说实话,我不需要过多考虑前途问题,只是想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抬眼望着曹老,温润的眼睛里是一反常态的坚定决绝,「所以,您再让我适应适应。」
  曹老鼻子有点酸,「小空,你是个好孩子,勤奋努力,也有天份,我都看在眼里,可是你在我这浪费了。」老人家重重叹道:「没办法,我也是为你的事头疼啊!系里今天有例会,我去学校一趟,你自己再考虑考虑。」
  柏为屿把漆板从阴干房搬出来,隔着玻璃门看到杨小空一个人站在妆碧堂的外院,他叹了口气,叠块砂纸,埋头磨漆。
  十分钟后,杨小空还站在那儿;半小时后,杨小空还站在那儿,柏为屿洗洗手,走出来勾着杨小空的肩,「曹老和你说什么?」
  杨小空照实说了,说完还问一句:「换你你去吗?」
  「不去。」柏为屿想也不想,大言不惭的道:「等我哪天成大艺术家了,去那儿办展还差不多,澳洲,他们只有土着文化,能学个屁艺术!」
  杨小空不说话了,长长的睫毛挡住他的眼里的情绪,是愁还是无奈,说不清。
  柏为屿走到院门口,回身面对着妆碧堂张开手臂靠在木栅栏上:「设计不错,和我同一届毕业的工业设计和动画设计,现在月薪都是几万。我呢,念完研究所不想改行的话就成待业救济对象了,我们的就业路太窄,当自由艺术家嘛,有幸卖出一两幅画,那可是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不稳定。最好的出路就是留在高校继续任教,偶尔开开画展,耗到曹老那把岁数或许能侥幸拿个什么家的头衔,你想走这条路吗?」
  「说得这么艰辛,你为什么不转行作设计?」
  「咳!」柏为屿摸摸鼻子,认真想了想,说:「我就喜欢漆画。」
  「这不就结了?」杨小空带着丝苦涩,微微勾起嘴角,「我也是。」
  「你也是?你没见过多少世面吧?」柏为屿点起一支烟,悠悠吐出烟圈儿,自我感觉极度良好地说教道:「以前我觉得自己简直是油画天才,什么莫内啊梵古啊,不过是时代造就英雄罢了。有一年印象派真品运到北京展览,我旷课搭火车去看,看完才发现真品和画册上的照片完全不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爪子砍掉!」
  杨小空愕然:「怎么了?」
  「没怎么?」柏为屿窘迫道:「我的自尊心遭到极大打击,发现自己的油画惨不忍睹,于是改学漆画。」
  「你真是……」杨小空无语:这样就遭到打击了,你也太脆弱了。
  柏为屿耸耸肩,继续说:「这条路上成就梦想的人有几个?寥寥无几。小空,路子要选对,梦想不能当饭吃的,我很庆幸自己改专业了,虽然艺术是相通的,虽然我是天才,虽然我的油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喂,挑重点的说。」
  柏为屿卡壳几秒,摇摇头,「没重点,我只想告诉你天才的成长之路也是有曲折的,然而不是每个人都像本天才这么幸运。前几年我们学校门口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每天在人行道上画老虎,画了一只又一只,他不是讨饭的,就是脑子出了点问题,一句话都不说,别人和他说话他也不应,不停的画,画了几千只几万只,风雨无阻,清洁工把他的老虎洗掉了,他接着画。」
  杨小空问:「后来呢?」
  「不知道,有一天他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
  「他画的好吗?」
  「好,国画系谁都比不上。」
  杨小空用手横捂着眼睛,掌心有暖暖的泪水在涌动,他问:「柏师兄,你的意思,也是叫我改行?」
  柏为屿忙着推卸责任:「我什么意思都没有,你自己选,只是希望你选完后,过个十年二十年,你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他将下巴往工瓷坊一扬:「不说神经病吧,就说魏师兄,他是美术学院的怪人之一,他赚的钱没有千万也有几百万,完全可以安逸的当个暴发户,可他到国外买些个破瓷烂铜回来,又变成穷教授了。你问他,值得吗?那个老愤青一定会说值得,而且值得做一辈子。」
  杨小空若有所思地望着柏为屿,忽然乐了,「柏师兄,你说的话真的又废又没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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