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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执念藏心?夜若隐

书籍名:《倾世·天下唯双》    作者:似水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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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雾缭绕的神月宫,在黑白相间的漩涡暗影中显得格外明亮,冷风环绕,却彰显一份春意盎然之色。
  黑白老者气喘吁吁的落于沐雪阁,额间湿汗淋漓。
  “我说白老头,小雪儿究竟把那玉灵珠藏哪里去了?”
  两位老者在沐雪阁里再一次进行了“洗礼”,两道人影如同剑光般穿梭于寝宫内的各个角落,却空手而回。
  “两位前辈,找什么呢?”清冷的声音飘来,似是不沾尘世烟火。
  黑白老者大惊,猛然回头,只见红衣男子正站立在门口,眉宇如轻勾皎月,冷寒逼人。
“我说雪儿孙孙,这么久不见人影,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赫连孤雪缓步走向两位老者,淡然勾唇,“二位前辈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来这里找……”白发老者不知该如何回应。
  玉灵珠那是上古神器出鞘必备,上古神器一日未归,玉灵珠一日都不能离开他们二人之手!
  “找什么?”
  黑发老者淡笑:“雪儿孙孙,如果你拿了属于二位爷爷的东西,就赶快归还,那个东西可不好玩,如果雪儿孙孙喜欢珠子,爷爷可以给你买成千上万个,你就把那不值几个银两的珠子还给二位爷爷,可否?”
  白发老者一脸怀疑,“我说黑老头,你哪有银两?还买成千上万个?昨天的酒钱都是我出的,这笔账我记得清楚着呢!”
  赫连孤雪勾起两个锦囊,在两位老者眼前晃动,“二位前辈所说之物,可是锦囊中的东西?”
  两位老者大惊,刚要扑过去,却不料被红衣男子瞬间旋身躲避。
  “二位前辈,我也看上这里面的珠子了,既然二位前辈说里面的东西并非价值连城,那送给我,又有何不可?”
  白发老者急了,“那玉灵珠当然价值连城!那可是上古神器的……”
  “又是上古神器?”赫连孤雪冷眸微眯,眼中异芒缭绕,“二位前辈张口闭口不离上古神器,看来三番四次给晚辈送神秘信函之人,定与二位脱不了了干系!”
  二位老者语结!——他们的这个妖孽孙儿天资聪敏,实在是不好隐瞒的对象!
  镇定的声音再次传来:“无论前辈与我和南宫弄月有何渊源,在下都会倾尽全力找回失踪的上古神器,还请二位前辈宽心!”
  二位老者再次语塞。
  冰红的眼眸冷寂如霜,孤雪淡然,“在下知道,二位前辈有苦衷,弄月不出现也有他的理由,如果二位前辈见到弄月,告诉他……”
  红衣男子扬起头,凝望朦胧勾月,无悔之言溢出:
  “我赫连孤雪在等他,五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等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永远是我赫连孤雪的南宫弄月!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月,我就在这个尘世间。
  努力的活着。
  用你给我的生命,小心翼翼的活着。
  我要让你知道,
  我赫连孤雪从未让你失望过。
  我要让你知道,
  我赫连孤雪从未改变过……
  夜未央,星如炬。
  银白的长发闪现着淡淡的光华,他的神情无悲无喜,仿佛在没有人世间任何喜怒哀乐。
  星月交辉,在无人可以与他低诉,那是深入骨髓的寂寞相思,却早已经习惯一人在尘世空守。
  滚滚红尘,对赫连孤雪而言,凡事倾尽生命爱过,才是真真正正的活过……
  两位老者看着红衣男子离去的背影,干涩的眼眶竟是湿了……
  星空下,月色浸染桃花。
  一雪衣男子负手而立,殷红桃花散落在他的白袍上,点缀妖冶魅色。
  幻水寒在他手中绽放着晶蓝色的光芒,血色的纹理隐隐若现,摄人心魄。
  遮颜黑纱在风中飘扬,他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睡莲池畔,良久良久不曾离去。
  冥邪将手中的白玉笛轻放唇边,飘出暗夜最寂寥的音弦。
  孤雪,天下间最残忍的人是我,最不守信用的认识我,最无情罪不可原谅的人是我……
  孤雪,这三样东西你懂的,你都懂得吧……
  孤雪,你已经足够美丽足够强大,我南宫弄月早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圣手毒仙,又有何颜面与你相见?
  孤雪,不要以为这个世间只有你一人,你要知道,我南宫弄月一直在你的身边看着你……
  孤雪……
  我的雪儿……
  我已经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还有没有资格再去吻你……
  雪衣飘扬,融于暗夜中的薄雾里,散射着凄艳迷离。
  笛音倾洒,徒留暗夜莲香清冷。
  “城主……”一声娇弱低缓声音传来,谦和如风。
  雪衣男子转身,只见一倾城女子站在他面前,面如柳风,薄唇娇艳欲滴,在月光下格外的动人无比。
  “你来干什么?”冥邪的语气清冷平淡,似是渗透着一丝不悦。
  若云猛然抬眸,双颊竟是泛起羞涩的红润:“是城主说让若云给您……侍寝……”
  冥邪小心翼翼的将白玉笛收起——他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雪衣男子走到若云面前,轻抬起她的下颔,悠扬魅人的嗓音溢出:“你有何本事,能让本座开心?”
  即使看不到面前的男子的容貌,若云的心脏依旧是一颤一颤的,双眸摇晃着动人的光晕,“若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对古琴最为熟悉,若城主不嫌弃,若云可以为您献上一曲。”
  “紫珊,备琴!”
  紫衣少女将一把古琴搁置于青石案上,随即恭敬退去。
  冥邪根本没有靠近若云一步,俊朗的风姿令女子不忍抬头直视。
  “本座的话可要说在前头,若你的琴声打动不了本座,可是要受罚……”
  若云仰起头,带着一份自信:“城主可以放心,若云曾拜古琴圣人若兮为师,早已精通精髓。”
  若兮……
  冥邪不禁轻蔑的笑出声,“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师父与一个人的琴艺相比,连一分都比不上么?”
  “是……红玉凤尾琴的主人吧?”若云的神色更为镇定:“师父自己也曾说过,他与红玉凤尾琴的主人相比,自愧不如。”
  “前些日子,大祭司在芸水楼卖古琴,我才知道红玉凤尾琴师归神月宫主所有,神月宫主说普天之下唯有一人配听他弹琴。”
  若云忽然感到面前的雪衣男子气息开始紊乱。
  “神月宫主说……是南宫弄月!”
  “啪——”冥邪紧握在手中的桃枝突然被折断,清脆的声音令女子胆战心惊。
  遮颜黑纱飘扬,隐隐约约渗透一丝妖紫色的光芒。
  “城主?”若云轻唤着失神的雪衣男子,原本以为这个神秘莫测的城主根本无心无欲,然后只是短短的一刻钟,这个男人的情绪一再波动。
  “我听到了……”淡淡的声音溢出,飘渺如风。
  我听到那个名字了……
  冥邪的手骨开始泛白,那一天的芸水楼,他就在顶阁之上,看着那朝思暮想的容颜,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和体香……
  他的孤雪,依旧是那么美……
  美得让人不敢靠近。
  唯有那雪白的银发,刺伤他的双眼。
  那一刻,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那一刻,他恨不得将红衣男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偿还五年的相思,偿还五年的离别痛殇!
  可是他不能……
  他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能与之相见?
  悠扬的琴声传来,飘散在宁静的莲花池畔,薄雾朦胧霜花,纷纷落而静默相思结……
  是一曲《金缕衣》……
  当年,他手执荜#,为红衣少年吹奏最后离别一曲。
  最后,他站在墓碑前,打碎了沾染沧桑色泽的荜#。
  当年,若没有红缎素缠发的那一幕,若没有惊鸿一瞥的好奇,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纠葛,是不是就不会有万劫不复永无悔意的痴狂……
  不信咒言不信命劫不信天地不信鬼神。
  唯独相信他自己。
  相信他自己可以主宰命运。
  而今,命劫已改,他与他未算清的情债纠缠,是不是真的能持久永恒?
  “城主,若云自当受罚。”
  冥邪从沉思中回神。“为何?”
  “城主根本没有听若云的琴声,想必我才疏学浅,未能比的过神月宫主。”
  “你当然比不上……”
  冥邪竟是出自本能反应的溢出此话,却令倾城女子的心一阵酸涩。
  忽然,雪衣男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若云,冷冷道:“一个时辰后再过来!”
  若云不甘离去,向她一个堂堂的琉国公主,竟然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然而不知为何,每当她看到雪衣男子时,根本无法抗拒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风华。
  让她,沦陷。
  此时,寝宫内,黑白老者已经在此等候。
  “前辈……”冥邪拱手作揖。
  黑发老者淡然道:“小月儿啊,是爷爷无能,无法帮你痊愈,才让你跟小雪儿……”
  “无妨。”冥邪的语气依旧很平静,“当年是我自己造的孽,就应该承担这样的后果,二位前辈对我南宫弄月的恩德,在下永世不忘!”
  “小月儿啊,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跟小雪儿都是我们的宝贝孙子,如今就希望两大神器能够快点找到,你们两个才好一统天下……”
  “不过小月儿,你一定要记住,你体内依旧流淌着摩迦一族的魔血,你现在的功力无法克制魔血的狂气,所以在你为恢复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遮颜黑纱飘摇,清冷如霜。
  冥邪沉默不语,手中的幻水寒被他握的更紧!
  白发老者似是有些为难道:“小月儿,两位爷爷这回可要拜托你一件事。”
  “前辈请说!”
  白发老者摸了摸后脑勺,“这个……两大神器出鞘的玉灵珠可在小雪儿手里,我跟黑老头想来想去都不放心,小雪儿在武林中树敌众多,稍有差池,我怕……”
  “二位前辈是想从孤雪手中要回玉灵珠是么?”
  “啊……哈哈,还是小月儿一点就通啊……”
  冥邪沉思了一瞬,淡淡道:“我会帮二位前辈拿到玉灵珠的。”
  二位老者顿时松了口气。
  黑发老者走进雪衣男子,深沉叹气,“刚才我们见过小雪儿了,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冥邪猛然抬头,连呼吸都在微颤。
  平静的心再次燃起火种。
  他说,他会等你……
  他说,你永远是他赫连孤雪的南宫弄月。
  他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你永远都是他赫连孤雪的弄月……
  永远。


第167章 风花之毒
  若云经过一片桃花林,忽然,一抹冰冷的寒气在顷刻间融入她的骨髓。
  寒澈如冰,将她的视线冻结。
  一棵桃花树下,静静的绽放着一抹妖红,飘扬的银发在绚烂的火红中格外刺目,妖魅的让人沉醉。
  “你是……?”
  红衣男子的气息太过冰冷,杀气太过浓烈,不禁让若云向后退了几步。
  白纱遮面,唯独一双冰红色的眉眼闪烁着血色的琉璃光华。
  红衣男子转身,绝魅的眉宇间流转着冷冽邪然的芒彩,他慢慢靠近若云,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焚烧女子的肌肤。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红衣男子的声音没有起伏:“岚云公主。”
  若云猛然睁大双眼——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银色发丝擦过红瞳,在月光下妖娆而震撼,却让女子感到她的生命就要在眼前的这团烈火中燃尽。
  “玩个游戏如何?”红眸微挑,带着玩味与轻蔑。
  “你不要过来!”若云一掌便向红衣男子袭去,用尽全身力气。
  红衣男子只是微微侧身,轻而易举的躲避,银发在风中划过妖媚的弧度,擦着女子的面颊一闪而过。
  “你……”
  在皇宫中,岚云公主的武功可与琉国七卫相抗衡,而今,无论她如何施展自己的掌风,却终究碰不到红衣男子一分!
  若云眼见自己无法占据上风,刚要逃离,岂料她的腰身被一根红绸猛然缠紧,瞬间跌落至红衣男子面前,丝丝阴寒逼近,令她终于明晓什么叫江湖险恶!
  “你……不要碰我!我是岚云公主,你若敢对我不敬,我父皇必定要诛你九族!”
  若云的双唇不停的颤抖,不断向后挪动自己的身子,她刚要出声求救,却不料瞬间被点了穴道。
  妖媚的红眸邪气异常,带着冷酷的蔑视。
  “就凭你,还不配让我碰!”
  红衣男子双指掐住若云的下颔,将一颗药碗塞入她的口中,强迫女子吞下。
  “你不是要给他侍寝么?我帮你。”
  红眸危险的眯起,红衣男子解开若云的穴道,瞬间消失在桃花林。
  若云捂住自己的喉咙,双眸摇晃着颤抖的光泽。
  “你在这里干什么?”彼时,一紫衣少女缓缓走来,一脸不屑,“城主在寝宫等你,快去!我告诉你,你若不把城主伺候的开心,你今后也不必在圣雪王城住下去了。”
  若云尽力敛去自己的师太,隐忍着极致的怒意,随即起身,向寝宫走去。
  阴冷的寝宫内,飘渺的雪白纱帘在风中摇曳。
  “城主……”
  忽然,就在若云准备恭敬行礼的那一刻,一阵燥热的气流窜入她的体内,如此猛烈,竟是让她把持不住。
  雪衣男子从白雪纱帘后走出,飘扬的黑纱垂至腰际,妖娆摆动。
  若云的双颊开始泛起如桃花的红晕,热汗从额间下滑,一股难以承受的欲望令她几乎招架不住……
  冥邪似是看出若云的变化,只见他一个弹指,寝宫的房门瞬间紧闭。
  “城主,我……”若云体内燥热的让她无法忍耐,只见她慢慢脱下自己的衣衫,媚眼如丝,风姿撩人,理智渐渐模糊,如同风骚荡妇,慢慢走近雪衣男子。
  娇吟媚声,酥骨诱人。
  夜色旖旎,新月如钩,如此撩人的倾城女子,任凭任何一个正常男子,都不会抗拒!
  雪衣男子没有丝毫的慌乱,他看着若云的异样,只是微微蹙起眉梢——“风花”之毒!
  风花——中毒后,女子会异常貌美,然而寿命却只能维持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内,唯有将男子精气融入女子体内,进行交欢,方可解毒。
  红衣男子竖立在一棵苍树上,静静的看着寝宫内的一切。
  冥邪,若你是月,就不会碰那个女人。
  冥邪,若你不是月,一定能解“风花”之毒。
  冥邪,给我一个希望,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月……
  房间里的烛火然灭,清冷的月光在阁窗上打下斑驳。
  寝宫内一片寂静,静得可怕,红衣男子似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迫切与期待。
  他甚至是希望那个女人在这一个时辰内香消玉损,他甚至是希望自己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怀疑能再一个时辰后得到证实。
  普天之下,除了他与弄月之外,究竟还有谁知晓那三样东西所蕴含的记忆?
  普天之下,除了弄月之外,究竟还有谁有那样的气息……
  普天之下,唯有弄月,能让他即使是远远观望,都能怦然心动。
  月……
  是你吧……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这样熟悉的感觉!
  轻雾迷离,睡莲池畔静默无声。
  然而,就在寝宫房门打开的那一瞬,红衣男子最后的希望彻底的破灭了。
若云从里面缓缓的走出来,衣冠不整,神情呆滞,莲步逶迤,消失在丛林中。
红衣男子微微阖上双目,渐渐平息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绪,那一刻,燃起火种的沸腾血液如至冰窖,寒冷刺骨。
睫毛轻颤,染上如雪的银霜。
  他不是月……
  不是……
  如果是月,这个女人根本不会活着走出来!
  如火的秀袍仿佛漂浮的红云,与暗色天际渐渐融合,带走了他最后一丝念想。
  青竹摇晃着剪影。
  此时此刻,青竹旁隐约渗透着两个极淡的身影,仿佛与暗夜交汇,浑身上下散射着如寒冬一般的肃杀冷气。
  黑衣男子道:“看来是主任判断错误!”
  女子冷哼:“冥邪不会是南宫弄月,南宫弄月早死了。”
  “不错,南宫弄月一生最大的弱点就是赫连孤雪,他不会做对不起赫连孤雪的事!”
  女子冷笑:“这是一个原因,还有,据说冥邪正与赫连孤雪对峙,若他真是南宫弄月,根本不会与神月宫为敌!”
  黑衣男子眉宇紧皱:“若冥邪不是南宫弄月,就更难对付了!”
  “此话怎讲?”
  “如洗看来,神月宫与圣雪王城根本不会联合,如今南宫弄月已死,赫连孤雪就没有了弱点,若想打败他谈何容易?而冥邪身份可疑,神秘莫测,我们连他的武功强弱都未知,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如今看来,主人即使是得到上古神器,对付他们俩人,还是要大费周折!”
  “不错。”
  竹叶“沙沙”作响,成为寂静暗夜中唯一的旋律。
  寝宫内,待黑暗中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后,雪衣男子才点燃了烛火,燃亮孤寂的暗夜。
  一华丽男子大汗淋漓的静坐在檀木椅上,俊朗的容颜略微苍白,如同刚刚经历了一段无法释怀的梦魇,令他久久未曾清醒。
  “冥邪,你今日叫我来,就是为了……”
  雪衣男子起身,悠扬的嗓音从黑纱后飘出:“段阁主误会了,本座今夜是想与你一夜畅饮,顺便见一下你朝思暮想的岚云公主……”
  华衣男子努力抑制着自己体内久久未曾平息的欲望,湿汗淋漓,喃喃自语:“亵渎公主,可是欺君之罪。”
  “段阁主此言差矣。”冥邪的声音镇定的近乎可怕,“你想看着岚云公主死么?”
  “给她下‘风花’之毒的人是谁?!”华衣男子递了一壶酒,“若没有‘风花”之毒,你又怎能获得与岚云一亲芳泽的机会?”
  “我要的是岚云的心,而不是用这种手段!”华衣男子仰头灌酒,双眸染上朦胧的雾气,满是自责:“她不会原谅我的,他永远都不可能原谅我的!”
  “若想得到她的人,只有先得到她的身,更何况岚云不会知道帮她解毒的人是你。”冥邪语气平静如水,似是带着一分无奈,“今夜,无人知晓段浪在我圣雪王城,我本想让你与岚云见上一面,岂料……”
  华衣男子猛然抬头,眼中划过一分欣喜:“你的意思是……”
  “只要你翎华阁阁主不说,我冥邪又怎么会说?更何况,岚云到现在还在误会。”冥邪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小事般从容:“段阁主,我没有当面亵渎你心爱的女人,可是很给你面子,你可不要忘记。”
  段浪怔怔的看着眼前黑纱遮颜的雪衣男子,心绪复杂暗涌——你这个像谜一般的男人心思太过深沉,太过神秘,这根本是任何人都无法掌控的锋芒!
  雪衣男子玩弄着摆在隔窗前的几株桃花,毫不在意:“段阁主,今夜,我可以当做任何事都没与发生过,不知你一下如何?”
  段浪猛然惊诧,眸色一亮,声音颤抖而慌乱:“当然!”
  “圣雪城主,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先回去比较妥当。”
  段浪顿了顿,苍白的脸慢慢恢复曾经的平澈,很快转移的话题:“曾经,我们四大家族效忠朝廷,如今却分崩离析,不过,无论如何,我翎华都将誓死效忠朝廷,既然圣雪城主说要帮助陛下粉碎气色天堂,还望城主能履行诺言,我段浪也必将全力配合,与城主合作!”
  冥邪浅笑应允,无人能看透黑纱隐藏的妖颜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手中的桃花被雪衣男子灵指一弹,以妖异的弧度飘散在柔和的晚风中。
  花瓣散落,随风飞舞,扬起碎碎花雨。
  花衣男子转身离去,寝宫内的烛火再次熄灭。
  清风拂雪衣,垂落的黑纱在暗夜中化为飘渺莺羽,他静静的站在隔窗前,月华如联,风姿惑人。
  仿佛悬于空中的静默皎月,漠视天地万物,唯独望不却那燃烧的赤红。
  他岂会不知,今夜,究竟有多少双眼睛暗藏在他周围。
  想要证实他身份的眼睛!
  孤雪,下“风花”之毒的人是你吧?
  刚才做的那场戏,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
  孤雪,我瞒过了他们,
  可我也让你失望了,对么?
  孤雪,让你失望的不是风花之毒,而是我南宫弄月的残忍和绝情……
  是我的残忍和绝情……
  他该怎么办?他究竟该怎么办?
  功力一日未恢复,体内流淌的魔血就无法克制!一旦魔血发作,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若他变成一个毫无理智,毫无感情的杀人狂魔,他的孤雪又该如何接受?如何面对?
  他不在乎杀尽天下人。
  但他决不能再让他心碎一次。
  雪衣男子紧紧的握住幻水寒,冰蓝的色泽凄寒如水。
  这块染血的壁玉,一刻都不曾从他的手中离去过。
  他紧握的,是他生命中另一个不可缺少的灵魂。
  绚烂如火的烈红在他眼前时刻浮现,明明晃晃,无法散去。
  感受着刚才近在咫尺的虹影在顷刻间离他而去,他的心彷佛在刹那间被抽空了。
  我的雪儿,我快等不及了!
  真的,
  等不及了……
  …………………………
  翌日,落尘轩内,红衣男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那把红玉凤尾琴。
  冰弦的光泽莹亮如晶,凝冷寒霜,灼痛着他的双目。
  冥邪,你真的不是月么?
  不是么?
冥邪,你给了我希望,如今又亲自把这个希望破碎了。
  冥邪,你不是月,又是谁?
  “宫主——”
  低缓的声音传来,似是怕惊扰落尘轩内的寂静与神圣。
  赫连孤雪从房中走出,扫过一眼信笺上的内容,冰红的眼眸瞬间划过一丝犀利:
  “告诉冥邪,若想要玉灵珠,那幻水寒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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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圣雪王城?醉情灯夜
  青烟缭绕的圣雪王城,坐落于江南一带,霸占南武林。
  淡漠挑染般的青山绵延起伏,碧空万里,几行归雁。
  芙蓉刁碧玉,遥落片片飞花。
  天空薄阴,细细落雨,富饶而华丽的城池被烟影笼罩,圣洁而飘渺,落于千里江面的船更画舫鳞次节比,如同一幅陷阱水墨图景。
  千山暮雪,盛世烟华。
  所有城民都知晓,圣雪王城,是他们的城主为他心爱之人修建的城池。
  以“雪”冥冥,落“雪”相思。
  放眼望去,整座王城如同千年不化的飘雪,纯粹,神圣。
  烟笼散去,城民翘首以盼,只因今日,神月宫主与圣雪城主这两条武林巨龙会在次低做一笔交易!
  寒雾笼罩的大殿内,殇落恭敬行礼,“城主,在下并未在江岸恭迎道神月宫主。”
  忽然,两根银针破风而入!
  冰魄神弹!
  殇落垂眸含笑,一脸谦和,闻风未动!
  云倾……
  两根银针擦着殇落两侧的发丝笔直的摄入殿柱之上,一封信件垂下,小楷挥笔:
  ——今夜亥时,三里醉湖,相思醇酒,与尔共饮。赫连孤雪上!
  弯月深沉,醉情湖绚烂嫣红。
  染醉弥漫灯火重重,华灯初上摇撼整片星空。
  今日,恰逢花灯节,每逢佳节,相知相伴的情侣们都会在醉情湖中,燃一支花灯,飘向远方,象征天长地久的爱恋。
  绚丽的花灯流光溢彩,在醉情湖上闪烁着星星缕缕。
  男子一身雪衣,腰间的雪白织带随风飞舞,轻柔如幻蝶,雪白的长靴上金丝镶边,羽绒随风颤颤,斗笠后方的黑纱倾泻如水,在风中轻盈摇摆,杨柳如斯,从她的身后缕缕飘过,沉香醉伊人。
  白玉琴飞出悠扬的音律,如梦似幻。细指抚玉琴,生魂交错,那是直探灵魂深处的合奏,琴笛声声,明月倚西楼。
  凉亭内,红玉凤尾琴声声俱碎,桃花若雪,落于红衣男子飘扬的银发上,凉亭外,雪衣男子和鸣一曲痴心殇,忍萧索,未愁眠,孤芳冷,情难断!
  两人三尺距离,不多,不少!
  出尘般的淡漠,静默相思,飘渺和弦落入醉情湖畔,在天地间述说着永不湮灭的歌谣。
  “亥时未到,圣雪城主可是等不及了?”淡然的声音从凉亭内传出,红衣男子的手指从红玉凤尾琴弦上离去,似是失去看雪衣男子的勇气。
  “等不及了!”
  我的雪儿,我等不及了……
  再也等不及了……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如今,孤寂与相思如同奔腾潮水,如何能克制不断涌入的冲动和迫切……
  哪怕未曾坦诚身份,哪怕只是三尺之遥,哪怕此次相见只是为做一笔交易……
  相思毒瘾,无法解!
  红衣男子起身,冰红的眼眸惑人妖媚,雪衣男子起身,黑纱飘扬。
  他们就那样,静静的看着。
  看着彼此。
  隔绝一切红尘喧嚣,在岁月烟尘中,隔着三尺距离,深深的凝视!
  红眸凄艳,摇晃着颤抖的深韵。
  近在咫尺的气息与味道,令赫连孤雪差一点克制不住自己的狂野和心动!
  想要狠狠的抱住面前的人,狠狠地吻他!
  然而理智告诉她,这个人是冥邪!
  不是他的月……
  “你是冥邪!”孤雪突然溢出一句话,努力克制自己躁动的血液。
  “是……”雪衣男子慢慢走近红衣男子,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我是……冥邪。”
  孤雪,我是你的月,
  可我如今,只能做冥邪!
  只能做与你敌对的冥邪!
  “你可愿……与我一起放一次花灯?”黑纱飘渺,一双深紫色的妖眸深深的看着那双注视他的红瞳。
  “我是来与你做交易的!”坚定的话从孤雪口中溢出,仿佛是害怕自己的内心在下一刻就要因雪衣男子动摇!
  赫连孤雪的眼睛有些模糊,令他分不清那究竟是雾气还是酸涩的泪滴。
  “放完花灯,我会把幻水寒给你!”
  芙蓉香冷,桃花醉醉,落于两个男子的衣袍上,点缀着如幻的梦境。
  “如果你是南宫弄月,我愿意陪你!”
  “可我不是!”
  赫连孤雪再也无法克制,他欲要扬起手掀开雪衣男子的斗笠,然而却被冥邪狠狠地扼住手腕。
  两人僵持在哪里,隔纱对望!
  “你为何要遮颜?”
  “我有我的原因!”
  赫连孤雪微微垂眸,讽刺勾唇,坚定了自己的心志,“我忘记了,我们是敌人!”
  “是!”冥邪的语气同样坚定不催。
  但你赫连孤雪也是我南宫弄月的人!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浮现二人的耳畔。
  当年,深紫与惑红的妖眸绽放莹亮的光泽。
  ——我们是敌人!
  ——是,但你也是我的人!
  或许,从他们相见的那一刻,就在冥冥中注定。
  注定是一辈子的敌人,一辈子的爱人。
  花灯在湖中徐徐划过,燃烧的光焰宛如绽开的红莲。
  星光灼灼,宛如支离破碎的冰晶般光亮。
  雪衣男子与红衣男子走到醉情湖沿。
  冥邪轻轻蹲下,将手中的花灯递给赫连孤雪,声音平静而不粘风尘:“许愿吧。”
  “我不信这个!”
  “这是我圣雪王城的习俗,还望神月宫主可以入乡随俗。”
  孤雪还没反应过来,冥邪迅速摁住他的手。
  雪衣男子的气息,令他根本无法抗拒,甚至是本该有的戒备都无法拥有!
  这个男子,仿佛天生就是让他沉沦的!
  孤雪的手一松,花灯变掉落到水里。
  冥邪手中的花灯也在同一时间落于湖中。
  夜风吹拂,银发与垂下的黑纱交织在一起,两盏花灯在湖中随风远去。
  美得令人心醉。
  减弱的灯火在风中闪烁,飘影如梦。
  他们望着两盏依偎的花灯渐渐离去,仿佛正在承诺着一个天长地久的誓言。
  彼此却无言应对。
  花灯渐行渐远,到最后,光痕一点。
  寂寥的湖畔,一杯愁绪,几年萧索。
  “了解狼么?”
  孤雪微微阖上双目,银发擦着面颊吹过,染上月夜的孤寂,“狼是这个世间最忠贞的动物,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伴侣。”
  冥邪看向已经远去的花灯,似是完成了许久的心愿,“如果其中的一个伴侣死了呢?”
  “那狼会寂寞的守着狼窝,忍受一辈子的孤独。”
  冥邪浑身一震,平静的呼吸在顷刻间再次打乱。
  孤雪没有看身旁的雪衣男子,冰冷的红眸中仿佛再也看不到天地万物,“我本来不想当狼,可如今,我真的别无选择!”
  晚风吹过,醉情湖上涟漪点点,回荡着一个人的声音:
  “弄月不让我去找他,我就不去!”
  “我赫连孤雪的命是属于南宫弄月的,我要好好珍惜。”
  “我倒是愿意瞎一辈子,也不像看到他离开我的那一刻,就算是自我欺骗好了,我愿意欺骗自己一辈子,欺骗自己弄月一直在我身边,只是因为黑暗,看不到他的身影而已。”
  “冥邪,你知道这个世间最残忍最痛苦的事是什么么?”
  雪衣男子没有搭话,他的身影,寂寞,冰冷,孤殇。
  “就是……心爱的人就在延庆,却不能相认!”
  “啪——”白玉笛无力的从冥邪手中滑落,摔落到青石地面上,绽放着绝望凄寒的光芒。
  清脆的声音令红衣男子的心也跟着震动,仿佛心中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因白玉笛的掉落而疼痛。
  “我为什么会跟你这种人说这些?”赫连孤雪起身,再次恢复了孤傲邪冷的姿态,他看着无动于衷的雪衣男子,声音也开始柔和了起来,“幻水寒对我很重要,今夜,还望圣雪城主归还。”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冥邪依旧是看着星星点点的花灯,甚至是没有听到红衣男子的话,“你做狼,可以,但是我,不行!”
  “你以为我愿意么!?”
  赫连孤雪的情绪愤怒的无法控制,仿佛压抑了整整五年的悲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你以为我愿意在这个尘世间孤独的存活么?你以为身不如死的日子好过么?!”赫连孤雪的声音开始颤抖:“南宫弄月把最艰难最痛苦的事留个我,比下地狱还痛苦的事留给我!我现在活着必死还痛苦!”
  “你知不知道……南宫弄月就是一个混蛋!我赫连孤雪一生都输给了他,连他死,我还是输给他!他一生都在折磨我,活着折磨我,死了还折磨我!”
  “你说的没错!”冥邪起身,黑纱无风自动,“南宫弄月就是一个残忍无情的混蛋,他就是这个世界最残忍罪不可原谅最该死的混蛋!”
  “不准你骂他!”冰红的眼眸闪现着嗜血的色泽,赫连孤雪忽然感觉此时此刻,他连仅有的自持都没有。
  “我就是要骂!”冥邪慢慢走进红衣男子,声音镇定决绝:“南宫弄月,他让他最爱的人伤心,让他最爱的人痛不欲生,是他的残忍与绝情,让他最爱的人饱受折磨,这样的人死一万次都不过分!”
  “你给我住口!”赫连孤雪瞬间腾起冰冷的肃杀寒气,“只有我能骂他,你不准再说他一个字!”
  “南宫弄月就是该骂!”
  “闭嘴!”
  赫连孤雪的掌心凝聚如火的烈焰,张狂的银发乱舞奔腾,阴毒的掌风以极致的速度向雪衣男子袭去……
  雪衣男子没有动,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轻柔如水的声音从黑纱后飘出:
  “我的……雪儿……”
  什么?
  那一刻,孤雪的掌风在即将打入冥邪胸口时猛然停住,头脑瞬间空白,剥夺了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疯狂!
  他在……叫自己什么……
  心脏在刹那间停住了。
  忽然,冥邪的手一扬,趁红衣男子失神恍惚之际,封锁了他全身穴道。
淡淡的迷香侵入鼻息,令孤雪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没有知觉,最后残留的视野中,他看到了一双妖娆的紫色眼睛。
  冥邪将孤雪揽进怀里,如雪的身影一闪,消失在醉情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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