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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暗河之行

书籍名:《倾世·天下唯双》    作者:似水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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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孤雪从殿中走出来,锦绣红衣在清冷的秋风中划过妖媚的弧度,映入无涯与袭风的眼帘。
火红的眸子微微阖起,布满寒霜的妖美容颜散射着让人无法靠近的冰冷气息,没有丝毫起伏的话流出:“无涯,备马。”
“宫主,你莫非是想……”去大暗河?
方才赫连孤雪与夜飞燕的话没有丝毫遗漏的落入无涯的耳中,早知宫主对绝影的关切不同于其他三位座使,然而无涯没有想到,这位冷血宫主竟然因为绝影,不惜入暗河救人。
“早晚都要走一趟大暗河。”赫连孤雪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次正好是个机会罢了。”
大暗河宫地处诡秘阴森之地,若不亲自去探查一番,他永远也找不到机会去铲除这个祸患。
若要消灭,就是要连根拔起,对赫连孤雪而言,他不容许这样的祸患残留在他与弄月之间,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一定要让这个重生的大帝国彻彻底底的消失,永远的毁灭。
摧残……毁灭……不留一丝余地。
这是触碰赫连孤雪底线的最终结果。
曾经,他认为那只妖精阴狠残忍,手段过于毒辣,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宫主,绝影曾经是大暗河的神使,属下一直担心……”
“担心他背叛?”
袭风垂眸,没有再多言一句。
在整个傲神宫,没有人愿意跟绝影多说一句话,而赫连孤雪却丝毫不避讳下属们的不满情绪,对绝影的关切照顾从来都不曾减弱过。
“他不会。”赫连孤雪扬唇,冰冷的语气透露着不容回绝的坚定,“我不会给他背叛的机会。”
“他是我傲神宫的人,我不管他曾经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总之,从他入我傲神宫的那一刻起,就是暗座绝影,永远都只有这一个身份。”
无涯与袭风微微低下头,不敢再直视那双傲然的冰红色眸子。
他们的宫主永远都是这样,骄傲而倔强,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一旦认定的人,就决不允许任何人与他争抢。
“去准备吧,一个时辰后启程。”
“宫主……”无涯思忖了一阵,还是将压抑了许久的话吐出:“不与日月教主商量一下么?”
在无涯的眼中,那个妖娆邪魅的日月教主,总是一个运筹帷幄,无人可以堪比的强大存在,如此阴险之地,宫主失去依靠,不禁让无涯略显示担心。
“不准跟他说一个字!”赫连孤雪立刻反驳,不容丝毫商量的余地。
此次去大暗河,他本来就是有意瞒着弄月,方才在夜飞燕面前所表露出的不屑,只是不想让那只多知的燕子把自己的行动透露给弄月而已。
赫连孤雪看向远方的天际,红眸浮现暗影,“不必一个时辰了,现在就走。”
无涯袭风一怔,心里虽然掠过隐隐的不放心,但宫主的脾气也不容他们再多加劝说,只能恭敬告退……
夜飞燕轻灵的越过竹林、越过幽谷……腰间悬挂的铃铛如空谷莺鸣,在晴空下一波又一波的响起。
流光四溢,凤台阁顶,被白雾笼罩的阶梯尽头隐隐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模模糊糊的浅影似是云界山雾,超脱尘世的存在,不染一丝污秽的圣洁。
这是他离开了近十年的地方,若不是想不出法子,夜飞燕一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
近十年来,他隐藏身份,改名换姓,处处躲避,只是不愿在这束缚的牢笼里禁闭自己的一生。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事情能够难倒夜飞燕,然而,自从他遇到那个有着奇异双眸的男子起,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悄然的改变。
奶奶的,绝影,你可害惨我了……夜飞燕心里咒骂着。
他早已经下定决心,若此次能够成功救出那座冰山,夜飞燕一定带着他浪迹江湖,再不让他回那个魔窟,就算绑,也要把那座冰山绑在自己身边一辈子,慢慢的融化他……
原先,在与绝影斗气的时候,夜飞燕从未感觉到什么,而今一旦失去,才知道那双奇异眸子在他心中的位置究竟有多么重要。
一旦动了心,必先输了心……就算是努力做到放荡不羁,终究是逃不过。
夜飞燕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将些许药丸放入自己口中,他张开双臂,三道蓝芒从经脉内绽放而出,那一瞬,原本小巧的骨骼与身形在顷刻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眼尾处的燕毛花痕幻化成九簇火焰,在俊朗的容颜上奇异的跃动……
墨发飘落,足尖一点,踏云而逝……
彼时,一群素衣人刚大大厅内走出,便看到一个布衣男子伫立在他们面前。
英姿飒爽,风度翩翩,修长俊逸的身形在阳光下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不再是风流不羁的江湖小混混,而是真正的一个潇洒出尘的男子。
“少……少主。”云落云遥瞬间认出了阳光下的男子,难掩心中的喜悦。
“什么?少主?”“他是少主?”“少主今天回来了?”“怎么可能,少主怎么会……”
“是少主!”
“快去告知三大长老,就是少主回来了。”
云落云遥单膝跪地,素衣上的匍匐之火在风中攒动,“恭迎少主。”
闻声,几百名素衣人纷纷跪地,那种恭敬中所掺杂的难以置信,成为此时此刻所有人一致的表情。
几十年未踏入天门一步的天门少主,竟然出现在这里……
“你们可愿听我吩咐?”夜飞燕转身,俊朗的容颜退去玩世不恭的笑意,而是面无表情。
“您是天门少主,属下必当义不容辞。”
“好。”夜飞燕淡淡说:“去查大暗河藏窝位置,越详细越好!”
“什么?”云落一惊,“大暗河!”
“两个时辰,查不出,我就永远不会再回来!”
一声威胁,下属们已经来不及考虑,身形一闪,瞬间空无了整个大厅。
“澜儿回来了?”一个低沉慈祥的声音传来,那一刻,夜飞燕真想撒腿就跑。
他转身,只见一身素衣的白发老者站在门口,注视着他。
“啊,呵呵……”夜飞燕本性揭露,笑意盈盈:“师……师祖……”
白发老者冷哼了一声,“你还有脸回来?”
“师祖,苍澜还有事,两个时辰后回来孝敬您老人家——”
圣火盟外的秘林,早已经是一片废墟。
一红衣男子悠然的伫立在一棵苍树下,火红的绣袍如血色的红莲,在荒凉的林间格外醒眼。
轻纱蒙面,遮住妖魅绝异的容颜,唯有一双深红的冰眸弥散着幽冷的寒气。
无涯与蝶澈皆带着素白斗笠,恭敬的站在红衣男子身后。
“绝影是在这被人带走的?”
“是。”
红衣男子转身,深红的眸子扫过地面,一把染血的长剑侵入泥土,泛着点点的墨黑。
“你们闪开。”
伴随着一声冷厉的命令,一团灼烈的火芒在掌心瞬间凝聚,赫连孤雪扬起手,妖惑的赤焰忽然卷起灼热的漩涡,向碧空燃去……
无涯一惊,只见向天际飞去的赤火在空中如流星般散开,星星点点的零落在东、西、南、北四处方位,瑰丽而炫目,在阳光下猎猎燃烧。
蝶澈凝眸望去,那向西燃去的赤焰在半空散落时忽然幻化成了冰蓝色,与其它三个方位零落的娄芒颜色不同,在晴空下尤为突兀。
这是……
“宫主……”蝶澈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赫连孤雪看向那向西燃去的冰蓝色异焰,火红的眸子划过一丝奇异的微茫。
“向西走。”
赫连孤雪旋身上马,一声嘶鸣,火红的衣袂随风灵动,在风中摇曳生姿。
“那是什么?”蝶澈不解。
“追风者。”
无涯再次抬眸,看向那逐渐消失在空中的冰蓝焰芒,终于通透了些许。
原来宫主早就在绝影的身上下了追风香……
追风香是傲神宫的独门香料,无色无味,及其敏感,遇冥火变色,所以,凡是绝影去过的地方,皆会留下痕迹,只要用冥火辨别,便可知大暗河最终的方位。
冥火,是只有练过创神九式的人才能用内力凝聚的异光,也就是说,普天之下,唯有赫连孤雪才能将冥火点燃,与追风香结合,其余的人,皆不会发觉一点蛛丝马迹。
无涯与蝶澈望向那渐渐离去的火红身影,那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崇敬之心油然而生。
不过,赫连孤雪竟然没有动用傲神宫在整个中原的耳目,而是用追风香来探查大暗河的藏匿足迹,看来这次的秘密行动应该早就被他计划在内,连绝影被带走,应该也是在赫连孤雪的意料之中。
然而,赫连孤雪千算万算,尽一切力量将此次行动封闭,丝毫没有透露一丝讯息,甚至是将容颜遮掩,却终究是没有瞒过一个人。
策马向前,火红的衣袂随遮面轻纱一同飞舞,在路经一片枫林之际,一道魅紫的身影忽然凌空旋落,震碎了满林的枫叶。
赫连孤雪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自己的腰际被一个强有力的手臂瞬间抱住,身体一倾,随着那个人的力道一起落于另一匹马背上。
熟悉的莲花香气萦绕鼻尖,温暖的气息扑散,柔滑的舌从孤雪的脖颈处划过,温和而挑逗的声音拂过耳畔:“我的雪宝贝,你这是要去哪啊?”
细长的手指从遮面轻纱处拂过,笑声微扬,“遮的这么严实,难不成在躲我?”
赫连孤雪的云眉骤然一紧,一听到这个曾经令他十分心动,此刻令他十分厌恶的声音时,他恨不得把坐在后面的人给扔下去。
“你敢背着我干蠢事,该怎么惩罚你比较好?”挑起怀中人的下颌,玩味而邪魅的笑意幽幽浮现。
“你这只死妖,怎么……”孤雪的话还没说完,侧腰被一个狠绝的力道瞬间一掐,原本还没有调理过来的身子再也经不住折腾,彻底瘫软了。
“不如再要上你几次,正好给我的雪儿加深一下记性,如何?”
弄月轻笑出声,将身前的人抱紧了,一提马缰,侧马向前。
秋风拂过,撩起妖紫与火红的发丝,在风中缱绻纠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风花雪月(一)
  泛西湖畔,江烟画图,波光流水荡起点点旖旎,温煦的秋阳在湖面上洒落一抹金影。
  马蹄掠过湿润的石路,凝眸望去,江水从古老的城墙蜿蜒划过,无数的画船更在江面上踏水游荡,苍翠山麓将浮波醉影勾勒,吊脚楼阁翠绿还珠,在朦胧的烟影中悠然而卧,流泻着古朴而神秘的灵秀之风。
  “过了这条江,便是西岚城。”一妖邪男子环着身前人的腰际,控制着马缰,悠扬的声音如缓缓流泻的一波柔水,抚慰人心。
  “你是如何知道的?”冰红色的魅眼被丝雨渲染的更为朦胧,如丝如醉。
  赫连孤雪已经尽量做到滴水不漏,瞒过弄月的一切耳目,可终究还是泄了底。
  妖邪男子猛然收紧了臂力,将红衣男子狠狠的贴在自己的胸前,灵巧的舌扫过身前人的耳廓,温热的莲花香侵入鼻息,挑起一抹邪然的笑意。
  “我还没问你为何瞒着我,你倒反过来质问我?”
  红衣男子被臂力桎梏的根本无法挪动一寸,身后人灼热的气息令他难以自抑,“你这只死妖,给我下来!”
  “哦?为何?”灵巧的手从红衣男子的轻纱处划过,掠过脖颈、胸膛,隔着火红的衣袍,挑起一丝火热的温存。
  紫色的眸子流转着勾人心魄的光华,感触着怀中人逐渐升温的身体,一抹邪肆的笑容勾起,“我的雪宝贝,我还没动你呢,你就有反应了?”
  云眉微微蹙起,赫连孤雪刚想摘下面纱,准备再放纵一次时,岂料被弄月瞬间扼住手腕。
  “别急啊,一会我们有的是时间。”弄月撩开孤雪散落在脖颈处的火红发丝,妖舌印下火痕,挑逗警告的声音拂过耳畔,“把你的这张勾人的脸给本座遮好了,敢露出来,本座今夜一定不会让雪儿好过!”
  孤雪冷哼了一声,“你这张妖脸也好不到哪里去!”
  语落,弄月抱着孤雪瞬间腾起,魅紫的衣央在风中流转着邪异的光华,风拂过,在江面上荡起丝丝涟漪,弄月轻踏隔板,轻盈的身姿似是谪仙降世,与孤雪一起旋身落于渡江的画船上。
  和煦的秋风带着丝丝凉意,挑起两人的长发,纠缠盘绕,流转着魅人的光泽。
  彼时,画船上所有人都安静了,他们怔怔的看着两个不知何时出现在画船的男子,似是看到不属于人间的美神。
  妖娆的紫发浮动蝙跹,勾起绝世风华,惑红的衣摆袅袅静落,妖魅惊艳。
  两个男子只是岿然一站,倾世绝然的高贵与不忍亵渎的神圣风姿瞬间荒芜了周遭的一切景色。
  然而这两个男子给人的感觉还是有所不同的,一人邪魅含笑,俊美如仙的容貌虽让人心荡神驰,但那一身的邪异妖气却让人不敢靠近;而另一人轻纱遮面,唯独露出一双深红如火的眸子,那冰寒到极致的冷酷眼神让人没有勇气抬头与他对视。
  这究竟是怎样的两个绝世男子……
  极致的风华绝代,极致的风情蛊惑,却是极致的让人畏惧悚然……
  只可远观,不可近亵。
  “七夕之夜,顾盼佳人,真乃美人如画……”清朗的声音从画船的另一边传来,一个身着淡青衣衫的玉面少年手摇折扇,凭栏而立,相貌青涩,姿态优雅从容。
  玉面少年莞尔一笑,并未像其他人那般对两个男子毕恭毕敬,而是毫不避讳的将难得一见的绝美之景尽收眼底,纯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妩媚,几分灵气。
  赫连孤雪十分不悦的蹙起眉宇,根本不屑多看玉面少年一眼,而弄月只是邪魅含笑,阖目不语。
  “啪--”玉面少年手腕一翻,将折扇收起,妩媚的笑容带着玩世不恭的风流姿态,婉转的笑声弥散在整艘画船中。
  彼时,玉面少年弹了弹折扇,长臂一勾,将躲于篷前的一位羞怯公子揽于怀中,眸中挑起几抹媚气,“玉郎,今夜良辰美景,可愿随哥哥我共度佳夜?”
  挑逗不羁的声音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玉面少年似乎并不在意,眼中流露出猥亵的神情。
  羞怯公子的双颊顿时浮现一丝红晕,“公子……我……”
  折扇挑起怀中人的下巴,“玉郎可是因为昨夜过于放纵,身体还未恢复?”
  “你……”怀里的人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
  “呵呵,既然如此,哥哥我还是应当好好医治玉郎才是,若荒废春宵,岂不是终生遗憾……”
  婉转挑逗的笑声甚是欢愉,在画舫中再次传开,如此风流放荡的话从玉面少年口中说出来,从容的让人感觉如此平常。
  “哎……”玉面少年叹息一声,双眸莹莹,似是含泪柔情,“难得一见绝世美人,却不理人家,不知过了此处,再到哪里去寻一场‘风花雪月’……”
  后两个字尤为突出,玉面少年微微抬眸,再次看向不远处的弄月与赫连孤雪,随即低头轻叹,带着几分无奈,“玉郎,你可不会辜负哥哥吧……”
  几分幽怨的声音似是被抛弃的可怜怨妇,让人不禁怜悯几分。
  深紫色的眸子微微挑起,邪魅笑意勾唇,低沉的声音却如此清晰的传入玉面少年的耳中,“‘玉面娇郎’,死性不改。”
  “哎呀,难得有一个理我呢……”玉面少爷含笑出声,带着几分快意,又带着几分故作的胆怯,“我还是走比较好,免的被你旁边的美人拆了骨,断了命,绝了魂,那岂不是太无辜了……”
  冰红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赫连孤雪不必看那个不知死活的少年,也知晓他是谁。
  龙蛇混杂的江湖,如此口无遮拦,性情古怪,风流极致,不怕死的浪荡家伙,非“玉面娇郎、隐川鬼医”南风隐莫属。
  这个世上,他南风隐不敢做,不敢说,不敢得罪的人还真是不多。
  然而,说他风流倒也不真切,与秦淮歌姬夜夜笙歌,与江南花魁把酒言欢,倾尽风流七日醉,却不曾与任意女子一亲芳泽。
  说他性情古怪倒也不假,江湖世家白家,老爷子花尽金银珠宝,预留他出手医治白家三少爷的病,他只是没心肝的故作伤怀:“哎呀,小医才疏学浅,救不了少爷”,结果不出三日,他却让另一个江湖怪盗起死回生,不收丝毫报酬。
  他曾经说过,他只医三种人:
  比他强的人,跟他上床的人,美人。
  所以,凡是想让南风隐心甘情愿的治病,必须要比他强,相貌让他看得过眼,最重要的是愿意跟他上床。
  有人说,“隐川鬼医”南风隐没有真本事,医不好人就说心情不好,关于他的恶劣传言数不胜数,然而这些南风隐只是噗之以鼻,依旧每天寻欢作乐,风情月意。
  清冷的秋风拂过江面,卷起丝丝涟漪,下了画舫,便是西岚城。
  七夕之夜,银河如碎玉流沙,在黑夜中划过足迹,点燃无数痴男怨女的相思火。纸灯随江水飘向远方,秋凉将西岚城渲染了一片朦胧。
  莲花悄然绽放,赫连孤雪仰头,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冰红色的眸子如水平澈。
  “左边的是牛郎,右边的是织女。”慵懒的声音拂过耳畔,带着熟悉的气息幽幽弥散。
  “不对吧。”红眸微扬,闪烁着一丝质疑,“左边那颗星是织女,右边的那颗才是牛郎。”
  弄月一把抱住孤雪的腰际,隔着衣袍,感触着彼此的心跳,“我的雪宝贝,你知道牛郎织女星的意义么?”
  孤雪勾起面前人的脖颈,柔软的舌顺着侧颈划过,轻舔着性感的锁骨处,“当然知道。”
  弄月挑起一丝笑意,看着怀里的人少有的清纯模样,紫眸闪烁,收紧了臂力,玩味的呢喃:“本座今天才知道,原来赫连宫主连星星都分不清楚呢。”
  炽热的唇瞬间含住对方,赫连孤雪才不管什么牛郎织女星,环住弄月的身体,将他压在桃花树下,浅浅的吻上身下人妖异的面容,还不忘反驳,“你才分不清楚!”
  弄月轻笑出声,看着那固执倔强的样子,感触着面容如火一般的温度,紧紧的抱住身上的人,真恨不得把他揉碎在怀里。
  “雪儿最近都很主动呢。”
  “都是你这个混帐月逼的。”
  “哦?”弄月挑起怀中人的下巴,紫眸似是无辜,“我哪有逼你?”
  “就是你逼的!”孤雪的身体开始升温,一把扯开妖邪男子的紫袍,唇贴近胸膛,如雨般落下,划过每一寸肌肤,随即句起唇齿,挑弄着火热的空间,纠缠恣意。
  “说!我哪里在逼你了?”弄月制住孤雪迫不及待的动作,捧起他的脸,邪气的笑意勾起。
  “那你就听着。”孤雪松开妖邪男子的手,埋头舔吻着身下人的耳垂,魅惑的气息传入弄月的耳中,“逼我情不自禁的想吻你,却总是吻不够;逼我情不自禁的想上你,却总是上不成,逼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却总是……”
  弄月瞬间含住孤雪的唇,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邪魅的紫眸难掩情动,却闪现着隐隐不悦,“既然无时无刻不在想我,还敢背着我一个人去大暗河?”
  “两码事!”
  “我的雪儿,不知悔改呢。”弄月的指尖一划,红袍便如零花惑雨般碎落,残破的妖色铺满一地的桃花,火红的发丝在白皙妖惑的身体上点缀着唯一的亮色,燃起无尽的欲望。
  弄月随手一挥,粉末在桃花林四周零落,用毒物隔绝着外界,魅紫的光芒从掌心流泻,将两人的身体笼罩在内,似是朦胧的屏障,唯有感人的浅影在飘零的桃花中若隐若现,唯美如幻境。
  雾气朦胧暗淡,星稀蛟月。
  深紫的眼眸闪烁着如夜的墨黑,似是吞没了整个世界,邪气的笑意带着狂烈的味道,燃尽红眸深处。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妖孽,今夜,我要上到你悔改为止……”情欲之火掠过紫芒,带着几分危险。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妖魅的赤裸身体散射着极致的晶莹,绝美的容颜怒意升腾。
  行踪都已经被这只妖精知道了,他还想怎样?
  “不够,疼痛才能让你记住!”
  弄月轻笑出声,回眸看了看闪烁的星空,随即吻上了孤雪的耳际,顽劣的笑意挑起,“我的雪宝贝,左边那颗才是牛郎星,下次别分不清楚了,会让人笑话的……”
  孤雪一怔,做这种事情,这只妖精还有心思说牛郎织女星的位置问题?
  思绪还未转会,狠绝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在桃花飘飞的暗夜,燃起情念的旖旎……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花雪月(二)
  清幽的湖水在桃花林中久久回响,飘零的桃花混合着两个妖娆男子弥散的莲花香气,在星河璀璨的银光下,醉若怡梦。
  寂静的桃花树下,唯独听见彼此的心跳声,贴合的绝魅身体被碎花点缀,水色的唇扬起灼热的情意。
  那似是灵魂深处不忍分离的相拥,与世隔绝,独立喧嚣,唯有彼此的目光被对方所见,迷乱的眸子暗淡了无尽星河。
  一缕光线匍匐,打在邪魅的紫发上,妖邪男子轻舔着怀中人轻闭的魅眼,将笼罩的御界收起,零碎的红衣将赤裸的身体包裹,弄月抱起怀里的人,身形一闪,落碎了满林的桃花,弥散了一夜的温热……
  魅紫的身影旋身落于西岚城的客栈前,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时的驻足,用惊羡的目光看向他们,痴醉而震撼。
  “教主”“宫主”
  风行无泪与无涯惊讶的一同出声,看到赫连孤雪衣衫不整,一脸疲累的沉睡模样,不敢再抬头凝视。
  “呀,宫主,你怎么……”从后面跟上来的蝶澈看到此番情景,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那孤傲到不许任何人近身的宫主,就这样被另一个男人抱着。
  早就听闻宫主与圣手毒仙的关系非常,若非蝶澈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仿佛没有人间任何情感的冷血宫主,竟然会因为那个妖邪的男人改变……
  从未见过冰冷傲然的宫主如此乖巧安逸的模样,从未见过霸气疏狂的教主如此温柔宠溺的眼神,今日,这两大妖魔的所有未知的一面,皆被日月教与傲神宫的下属们看在眼底。
  因为喧闹,怀里的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弄月微微垂眸,只见赫连孤雪云眉微微蹙起,浑身的疼痛牵动了几分沙哑的低吟,那一瞬,风行无泪与无涯再次将头埋下,不敢再多看一眼。
  赫连孤雪微微抬眸,还未从沉睡中清醒,朦胧的视线中倒映出几个下属羞涩低头的那一幕。
  红眸猛然睁大,孤雪似是受到刺激般瞬间从弄月怀里翻身而下,然而猛烈的动作扯动虚软的身子,幸好被一个有力的手臂及时稳住了身体。
  暧昧亲昵的动作再次被月魂与蝶澈看在眼里,女子的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润。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冷冽的呵斥从薄唇中溢出,将刚才安静沉溺的“睡美人”形象彻彻底底的颠覆了。
  “宫主,我们已经来了好久了,只是……只是您……”蝶澈支支吾吾的,十分识趣的退居无涯身后。
  来了好久了?就是说自己刚才的模样全被他们看见了?冰红的眼眸在顷刻间凝满寒霜,似是能冰冻千里,散射着令人室息的萧冷。
  孤雪冷了充满笑意的紫眸一眼,这只妖精,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若不是因为昨夜太过于放纵,若不是因为昨夜为了满足这只妖禽兽般的欲望,他赫连孤雪今日怎会虚脱至此,竟然还在下属面前失了颜面,威严更是一扫而光……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几间房?!”
  “宫主,这家客栈已经满了,据说近几日是西岚城的民欢节,所以……人格外多。”
  “把住客栈的人都给本宫杀光,不就有了么!?”
  蝶澈一惊,她知道此时的宫主怒意如火,按照宫主骄傲的性格,是决不允许自己那般无力虚弱的模样出现在他们眼中的。
  宫主一生气便会有嗜血的冲动,这些,蝶澈已经见怪不怪,弄月给下属们使了一个眼色,便让他们退开,去找另一家。
  “TMD,刚才哪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说要杀客栈的人?”一个大汉带着几拨人从客栈中走出,气势汹汹,刚走到门口,看见弄月与赫连孤雪时,顿时眼珠子差点瞪的掉下来。
  八双色眯眯的眼晴扫过两人的容颜,随即不约而同的落在孤雪有些裸露的肌肤上,红袍有些松散,那枚血红的桃花印在性感的锁骨处魅惑的绽放,瞬间挑起几人污秽的欲望。
  弄月一把抱住孤雪的腰际,将红袍再次裹紧,紫眸闪过一抹暗沉的阴鸷。
  淫靡的目光从几人的眼中闪烁,孤雪十分厌恶的眯起红眸,掌心刚要射出一束阴狠的剑芒时,岂料弄月瞬间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抱起,如风般消失。
  “老子的眼晴,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啊……好痒……好痛……”忽然,几名大汉倒在地上,布满淫靡目光的眼睛里流出血水,在扭曲的脸上尤为恐怖。
  “是谁给老子下的毒!啊……是谁下的毒--”
  路过的行人惊吓万分,只见倒在地上的人带着自残性的惩罚手段,似是受到诅咒般,不停的挖自己的眼珠子,眼球碎裂,猩红的血水从眼眶中流出,惨象让人不愿多看一眼。
  “哎……”一声叹息,一玉面少年从阁楼上看完了戏,便落在几名大汉面前,手中的折扇敲打着几人的脑袋,故作无奈:“一群‘有眼无珠’的家伙。”
  弄月与赫连孤雪来到另一家客栈,蝶澈与月魂已将这家客栈包了下来,闲杂人等全部被赶了出去,格外的冷清。
  先不论他们主子的身份,仅仅是容貌都让人不得安生。
  这家客栈,就连店小二都是经过一番教诲嘱托的,格外有分寸,两人一进去,小二们隔着一段距离,连脑袋都不敢多抬高一寸。
  “小二,给爷爷我上几壶酒。”
  “对不起,客官,这家店已经被这几位爷给包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弄月与孤雪的耳畔,两人同时回头,只见一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夜飞燕顿时惊住,吓出一身冷汗,“你们这两魔头怎么在这?”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贼燕子……”邪魅的紫眸微眯,带着几分幽深。
  夜飞燕从那犀利的紫眸中有意回避着,没大没小的笑道:“啊,我是来出游的。”
  冰红色的眸子闪烁着冷光,唇角勾起一丝戏谑,“是么?你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啊,怎么,绝影的死活不管了?”
  “哈哈……”就知道瞒不住。
  夜飞燕故作镇定,“没想到你这毒美人也没那么没心没肺啊。”早知道这毒美人有行动,他也不至于再回去求助天门,彻底暴露了行踪。
  弄月邪魅的扬起笑意,若有所思的看着夜飞燕,“怎么找到西岚城的?”
  西岚城是通往大暗河的唯一道路,若普通人,不会把这座城与大暗河联想到一起,就连赫连孤雪,也是用追风香才找到这里,一个普通的江湖小混混,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到达此地,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啊,凑巧,凑巧。”
  夜飞燕不敢再看那双充满怀疑眼光的幽深紫眸,随即追随着赫连孤雪的脚步上了楼,还不忘殷勤:
  “赫连宫主,今天真是凑巧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不如歇一会就继续赶路吧……”
  弄月看着夜飞燕的背影,似是在冥冥中洞穿了什么。
  虽然夜飞燕跟了他多年,但弄月从未调查过夜飞燕的真实身份,在他眼中,这只燕子仅仅是一个浪荡家伙,从未留意过那嬉皮笑脸的背后究竟隐藏的真实。
  而今看来,他不得不留意了。
  七夕夜过后的七天里,是西岚城的民欢节,也是整座城里最热闹非凡的节日。
  虚幻的灯影点燃纸醉金迷,孩童们嬉笑打骂,流泻的江水泛着霓虹的色泽,在夜空中弥漫着神秘而祥和的风情。
  船更驶过,歌姬在画船上撩起迷人的乐舞,不断攒向夜空的烟花与星夜一同盛开。
  “楼阴缺,栏杆影卧东厢月。东厢月,一天风露,杏花如雪……”湖堤前,玉面少年手摇折扇,看着漫空烟花,故作伤情。
  听闻此声,夜飞燕猛然抬起眼眸,从树上跃下,看着那抹淡青色的背影,顿时兴致高涨。
  “哎呀,小澜哥哥,想扑我就直说,何必鬼鬼祟祟?”
  夜飞燕挑眉,同样用阴阳怪气的口气回应:“小隐弟弟,良宵之夜,怎能缺佳人相伴?不如我们今夜就做一对苦命鸳鸯,你意下如何呀?”
  “小澜哥哥真是没有良心,一走就是几年,枉费人家为你受尽相思苦,却换不得半分真心……”
  “小隐弟弟真是越长越俊俏,哥哥我怎么能辜负弟弟的一片真心?”
  南风隐与夜飞燕相视一阵,随即一起朝两侧不停的干呕。
  夜飞燕吐了吐口水,“你这小白脸,这么多年不见,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是不让你叫我真名么?”
  南风隐挑起一抹媚气,“哎呀,不愧是小澜哥哥,这么久了身份还是没暴露,真是不简单。”
  南风隐与夜飞燕,足以在一个地方并称,那就是“花柳界”,这两个片片花叶皆沾身的家伙一个性格古怪,一个隐藏身份,不打不相识,见面一次恶心一次。
  忽然,南风隐抱着夜飞燕哇哇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人家好生羡慕那对绝世之人啊……”
  夜飞燕推开玉面少年,向不远处望去,夜空下,飘扬的紫发红发格外引人注目。
  缤纷的花瓣似是逝去的岁月,在凉亭四周漂浮,卷起星火,向暗空中飘散。
  紫芒与红芒在掌心凝聚,双指相合,化不开彼此的惑芒。
  两双妖异的眸子相互凝视,成为彼此存在于这个世间上的唯一守护。
  烟雾笼罩,两人手中的焰火盘绕升空,最绚烂的火花在天际绽放,重重叠叠,交织成繁华一幕,照亮整座西岚城。
  所有城民望向天际处紫红相环的烟花,欢呼雀跃。
  焰火浓烈的燃烧,在天际处久久弥散,不曾熄灭。
  “我还是第一次放烟花呢。”孤雪扬起头,凝眸看向夜空中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烟花繁景,红眸闪烁:“有人说,突如其来的幸福太过于虚幻……”
  弄月扣住孤雪的后颈,将他贴近自己的胸膛,邪魅的笑容带着前所未有的绝然,“不是虚幻。”细碎的亲吻落下,“我的雪儿,有我在,你拥有的永远都不会是虚幻。”
  孤雪的舌挑起妖邪男子的唇,盘亘许久。
  “月,我该拿你怎么办?”
  紫眸微挑,弥散无尽的情意。
  “我赫连孤雪此生,果真输给了你。”
  焰火的光芒洒满两个绝世男子的一身,那一刻,仿佛整个天地万物都在倾听,都在凝视,都在窥探……
  湖中月影,烟花盛季,情生念,相吻如梦。
  一切的一切,在他们的眼中都只是虚无。
  他们看不到天地万物,只看到彼此的脸。
  孤雪,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配与我同看这场盛世烟花……?
  月,沧桑天下,除了你,再无人可以与我携手天涯。

第一百一十九章 风花雪月(三)
  碧水凉亭,波光粼粼,玉面少年慵懒的倚在石柱上,挑起媚眼,看着妖邪男子修长的背影,笑的甚是灿烂。
  弄月转身,抛给南风隐一坛酒,紫眸轻扬。
  南风隐咳嗽了几声,似是有意与弄月保持一段距离,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他虽然不会向普通人一般毕恭毕敬,但该有的自保本能他还是懂的。
  由于两人都有着不逊的医术,但一个性情骄傲自负,一个古怪风流,五年前,红坛小筑琴师上官清红病危,请南风隐救治,当他赶过去时,却意外碰到了传说中的第一魔教教主,当时两人设下赌约,谁若以最快的速度救治红坛琴师,谁便可以满足对方一个要求。
  早就听闻圣手毒仙高深莫测,满腹算计的阴险毒辣,俘获人心的风华绝代,无人逃的过那双紫眸中的风情,明知危险却义无反顾。
  南风隐与上官清红也是不例外。
  圣手毒仙与隐川鬼医在医人时,都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南风隐虽放荡不堪,但也懂得怜香惜玉,按他的救治方法,只需上官清红泡一个时辰的药水即可,既不会疼痛,更不会留下病症。
  然而当时,圣手毒仙只是微微含笑,用了一套恐怕世间任何女子都无法抗拒的方法:
  上官清红若想痊愈,只需他的一个吻。
  无人能逃过圣手毒仙的那双妖眸的诱惑,从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的上官清红,在那一吻中失了一颗心。
  南风隐自然而然的输了那场赌约。
  直到现在,南风隐依旧是没有猜透,圣手毒仙在那一吻里究竟是动了什么手脚,不过他被这个妖邪的男人征服,却是事实。
  后来红坛小筑也不可避免的被赫连孤雪屠灭,那一刻,南风隐也只能无奈叹息。
  不过南风隐自己还是庆幸的,按照他的风流病,在遇见圣手毒仙时,他差点就把持不住,但终究是没有做出越轨的行为。
  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他觉的自己不配。
  普天之下,与这样一个危险男子相配的,只有那个同样美丽可怕的男子。
  他们注定就是站在顶峰之上的,俘获着天下,却让人永远都无法触及。
  亭中的气氛异常安静,妖邪男子负手而立,金色的阳光在紫发上反射着耀眼的金芒,他仿佛是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安静而幽沉。
  “关于大暗河,你知道多少?”
  南风隐将酒坛抛向湖中,环着胸,依旧是一副懒懒的媚样,“赫连宫主的冥火判断不会有错,过了西岚城往北之上,或许离幽暗之界不远了。”
  “幽暗之界……”紫眸闪过一丝阴暗,愈发的深邃。
  大暗河宫的初起之界,分割阴阳,幻影重重,及其诡秘阴险。
  南风隐玩弄着垂落胸前的发丝,眼中渗透着不解,“大暗河分阴阳双界,据说一直都是暗河天尊掌管,邪皇几乎不露面,暗夜冥究竟是玩了何种术法?不仅将幽暗忍术带到东土,而且还练就一身不死之术……”
  “你也认为暗夜冥不会轻易死去?”
  南风隐笑出声,“我只是怀疑。”
  “你怀疑的很对。”弄月淡淡说:“经脉断裂,命碎毁身,若他真是炼成了幽暗忍术的最高境界,魂魄重组也不无可能。”
  那一日,弄月因为瞬间燃起的冲动,只是迫不及待的打碎了暗夜冥的头骨,毁了他的肉身,然而那一掌是否能彻彻底底的摧毁幽暗忍术,弄月也并无把握。
  “据我所知,暗河天尊可是对你的那位赫连宫主恨之入骨。”
  “你知道的还挺多。”
  南风隐嗤笑,“你日月教主又不是不知道……”手中的折扇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诺,这里装的东西比江湖百晓生都多。”
  “哎……”南风隐叹息,“说你们两个是祸害到也不假,恨你们的人可以分好几类,不知那个暗河天尊究竟是属于哪一种?”
  弄月沉默不语。
  “极致的爱与极致的恨不一定会对立。”南风隐妩媚一笑:“有的时候,没有极致的恨也没有极致的爱,那么同样,因爱生恨……”
  “你可以闭嘴了。”
  “哎,喂喂喂……人家的话还没说完。”南风隐刚追上弄月脚步,却看到不远处一红衣男子在风中绝然伫立。
  雪白的轻纱将绝美的面容遮掩,火红的眸子绽放着冰寒妖气,令南风隐不禁瑟缩几分。
  “赫连宫主,小生有礼了。”折扇在手,玉面少年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赫连孤雪冷眼看向南风隐,眉宇紧缩,眼底闪过不悦的厌恶。
  “赫连宫主千万不要误会。”南风隐十分识趣,赶忙辩解:“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日月教主是你赫连宫主的人,小生就算有再大的胆量也不敢有非分之想,所以……”
  喉咙忽然被一只手狠狠的掐住,断了南风隐卡在喉咙里的话。
  红眸危险的眯起,眼底弥散的寒冷简直将玉面少年浑身沸腾的血液凝固:“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赫连孤雪猛然推开玉面少年,南风隐没把稳,差点跌进夜飞燕怀里。
  “哎呀,给爷爷闪开--”
  夜飞燕迫不及待的闪到红衣男子面前:“啊,赫连宫主,烟花也看了,休息也够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现在就走!”赫连孤雪转身离去,怒意未消,根本不看一脸邪魅笑意的弄月。
  夜飞燕兴奋的屁颠屁颠的跟上赫连孤雪。
  弄月凝眸看向那抹妖红的背影,凝重的神色隐藏在眼底,心底浮现一丝黯沉。
  秋风拂过,策马奔驰,一路北上,暮雨潇湘。
  烟波茫茫,赫连孤雪独乘一骑,极速的奔驰撩起冰冷的清风,卷起火红的衣摆,簌簌偏飞。
  下属们都看的出来,此时的宫主在生气。
  究竟是为谁而生气,彼此都心照不宣。
  忽然,伴随着一声嘶鸣,火红的身影被魅紫的妖身覆盖,下属们远远望去,唯独看见邪异的紫发在朦胧中留下浅影。
  弄月收紧了臂力,唇轻触过怀中人的脖颈,温润如香醇的蜜液,令人沉醉其中。
  情丝的涟漪缓缓拂过冰冷的气息,带着怒意的不悦在柔软的触碰中消失殆尽,唇齿相间,满是独一无二的莲花香气,漂浮在彼此的呼吸中。
  这个总是挑起他每一丝情绪的妖邪男子,真让他无可奈何……
  “把他带着干什么?”赫连孤雪指的是跟在后面的南风隐。
  “他对我们进入幽暗之界有帮助。”弄月的指尖插入火红的发丝,随即垂眸再次触碰唇间的柔软,给以情意的安抚。
  “你可知我刚才为何没杀他?”火红的眸子扬起,挑起一丝邪魅的惑然。
  笑意幽深,孤雪倚在妖邪男子怀中,贴近他的耳畔:“那家伙说,普天之下,谁不知道你弄月是我赫连孤雪的人……”
  骄傲的口气渗透着势在必得。
  深紫色的眼眸看向怀里人一副得意邪气的模样,眼底承载的满是无奈与宠溺。
  “其实那家伙把话漏说了一半……”弄月勾起怀中人的下颌,加深了亲吻的力度,并不是欲望的索夺,而是缓缓的探入,在火热的气息中游离,扫过每一处。
  “你也要记住,赫连孤雪生生世世专属于我弄月一人,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碰不得,沾不得……”
  细碎的吻再次落在耳廓,似是在宣告与警醒。
  紫发与红发纠缠在风中,不时有几缕擦过两人妖异的面,在细碎的丝雨中美如幻境,仿佛不属于喧嚣的尘世。
  两人走在前方,与下属们隔绝好一段距离。
  南风隐手摇折扇,在后面骑着一只小毛驴,依旧春风得意。
  “小澜哥哥。”
  “小点声!”夜飞燕猛然瞪了玉面少年一眼。
  “你不是着急么?怎么不快点跟上?”
  “看他们亲热,你哥哥我不舒服。”
  “哎呀……”南风隐轻笑:“我看哥哥是因为嫉妒吧。”
  “嫉妒你个头。”
  “美人抱不成,怎么能不嫉妒?”南风隐足尖一点,落入夜飞燕的马背上。
  “下去!”
  “不下!”南风隐似是在耍赖,“小澜哥哥不是想抱那个有着奇异双眸、却不懂小澜哥哥之心的冰美人么?”
  “你怎么知道?”
  “哥哥的大事,小弟我自然是放在心上。”南风隐凑近夜飞燕的耳际,“美人在手三十六计,哥哥想不想听?”
  “滚--别把你的那套恶心人的功夫用在我身上。”
  “小澜哥哥就是没有良心,人家好心帮忙却不领情……”
  “小隐弟弟才……”
  一路上,不时的传来干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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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晚,马蹄踏过湿润的青石路,眼前颓废的城墙显的尤为凄冷,进入古城,已经是入夜。
  四周望去,各家的灯火已然被熄灭,没有任何光亮的城镇渗透着一丝阴冷的萧条。
  “小澜哥哥……”细碎的轻声划过夜飞燕的耳畔:“这里好恐怖哦……”南风隐抱紧夜飞燕的腰,一副害怕的模样。
  彼时,紫眸红眸同时划过一抹光芒,只见不远处,篝火冉冉,一片叫嚣,火折烧灼的火星不断燃向夜空,如同巨蟒般一簇窜一簇。
  人群有些沸腾了……
  “烧死她,烧死这个孩子……”“快点动手,火祭已经开始,这个孩子若不死,碎樱城永远都不会安宁!”
  “只要这个孩子一死,那个吃人的怪物一定会离开……”
  “烧死她!烧死这个孩子!”
  火星飞落,灼烧着暗夜的萧冷。
  几人原本不想理会,然而偏偏人群围住的地方,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靠近人群围住的火焰,只见一个孩子被烈火簇拥着,眼泪哭花了肉嘟嘟的小脸,无助的格外惹人怜惜。
  “还等什么,烧死她!”一群大汉不停的往火堆里加火折。
  小女孩猛然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晴瞬间浮现一丝希冀,“月哥哥,雪哥哥……”
  一个稚嫩熟悉的声音瞬间传入两人的耳畔,弄月与赫连孤雪一惊,猛然回头,引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娃娃脸。
  “沫儿!”


第一百二十章 火祭
  “月哥哥……雪哥哥……救我……”沙哑的哭腔声从沫儿口中溢出,带着灼烈的期盼。
  几人翻身下马,妖紫与惑红的眼眸微微眯起,只见沫儿被架在高台上,动弹不得,鬼魅的烈火已经燃烧到脚尖,火花环绕着女孩的身体,烧灼着肌肤,渐渐朦胧了沫儿的视线。
  如同巫蛊仪式的活人祭祀,在碎樱城的夜晚似是听到孩童灵魂的呜咽声。
  每年的这个时候,碎樱城都会举行火祭,祭神消灾,祈求风调雨顺,供奉的祭品,便是童男童女。
  不太平的碎樱城渗透着阴冷诡异的气息,愚昧的城民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若没猜错,在玉枫斋被毁的那一天,沫儿应该是被大暗河的人带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弄月与赫连孤雪没有看沫儿祈求的目光,紧缩的眉宇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神色。
  “他们竟然在烧一个孩子。”夜飞燕有些怔楞,泛滥的同情心高涨,他看向旁边两人毫无触动的表情,万般无奈。
  这两个妖魔不杀人就不错了,若指望他们去救人,更是天方夜谭。
  “喂,你们……跟那个小孩认识?”从女孩向弄月与孤雪投去的纯净目光来看,应该不假。
  孤雪淡淡恩了一声,妖冷的容颜根本没有一丝情绪,如今,无论沫儿是不是“冰火药人”,他都已经失去了兴趣,一向漠视生命的冷血宫主更不会跟一个孩子再有任何牵扯。
  这是属于碎樱城的火祭,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普天之下,在赫连孤雪眼中,除了身边的那只妖精外,他看任何人都只是虚无。
  “我们走。”孤雪不再看向他投去的祈求目光,冰冷的眼底满是漠然的寒意。
  “雪哥哥……为什么不救沫儿……”哀怨的童声充斥着小小的绝望。
  那双无情的红眸,在幼小的心灵中刻下不甘的伤痕。
  灼热的火扑面而来,渐渐磨灭了沫儿被泪水浸没的小脸,“月哥哥……”虚弱的声音渐渐被火焰埋没,令夜飞燕与南风隐分外心痛。
  夜飞燕心痛的是一个幼小的生命被摧残,而南风隐心痛的,是那隐藏在女孩身体里的冰天火莲。
  “好好的一味药,就这么没了……”南风隐摇摇头,叹息一声。
  隐川鬼医若是薄情起来,绝不会输给弄月与赫连孤雪。
  弄月静静的看着被火焰吞噬的娇小身躯,深紫色的目光愈发的晦暗,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慵懒而玩味。
  “想救她的,就把她弄下来。”
  赫连孤雪一惊,猛然回头看向妖邪男子,红眸划过阴凝寒霜。
  夜飞燕掠过一阵兴奋,不再多等,轻盈的身姿踏过火焰,漫天流光旋转,带着难以阻挡的剑势劈向肆虐的火种,将女孩抱起,再次旋身落地,一气呵成的动作令南风隐暗暗啧叹。
  由于被长时间的火焰吞噬,沫儿已经昏迷在夜飞燕怀里,肉嘟嘟的身子蜷缩着,瑟瑟发抖。
  南风隐拍了拍女孩脏乎乎的小脸,随即凑到夜飞燕耳际,故作好意的提醒:“小澜哥哥,你再激动就快露馅了……”
  夜飞燕似是猛然惊醒了什么,瞬间回头看向直视着他的两双妖眸,那种深沉的眼神似是要将他全身刺穿,令人无法躲避。
  “啊,愣着干什么,我们可以赶路了吧?”夜飞燕似是没事似的刚要离开,岂料他刚才的一番行径早已惹怒碎樱城的城民。
  祭品被带走,火祭如何进行?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触犯神灵,抢我们的祭品……”
  “抓住他们,把祭品抢回来!”
  暴动的城民向几人冲去,由于夜晚的光线太过暗沉,他们只看到夺目妖紫与惑红的色泽在星空中绽放。
  夜飞燕甚是无奈,这样愚昧的城民,真是非要逼他出手不可。
  “小澜哥哥,快躲起来,要不然你又要穿帮了……”南风隐轻声提醒着,随即拉着夜飞燕,快速闪躲到弄月与赫连孤雪身后。
  瞬间袭来的一抹乌烟瘴气令红眸更为寒冷,孤雪十分不悦的看向旁边的妖邪男子:“都是你多管闲事。”
  下属们看到冲向他们的城民,杀气瞬间升腾,刚要拨剑而起,弄月与赫连孤雪负在身后的手同时翻转,巨大的力量在他们周身凝成气圈,强劲骇人的光环仿佛漩涡,顿时将流动的黑压压人群撞击几百米之外。
  火焰熄灭,整个碎樱城顿时安静如死,空旷的街道上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是南风隐第一次见两大妖魔出手,他看得出,刚才那一掌根本没有耗费弄月与赫连孤雪一丝一毫的内力。
  “喂,你们两个太狠了吧,人都不见了,我们晚上住哪里?”南风隐虽然嘴上不在乎,但刚才那一幕,着实令他震惊的无以复加。
  “前面不是有一家么。”孤雪不再理会,用面纱遮住自己的脸,转身向不远处唯一的一抹光亮之地走去。
  流动的空气夹杂着萧索,弄月刚要踏入客栈,孤雪在顷刻间揽住他的腰际,将弄月贴近自己的胸膛。
  赫连孤雪根本不顾及周遭人的眼光,他手指一勾,将无涯的素白斗笠带在弄月头上,直到那张妖异风华的容颜完全被遮掩,他才放心的松开手臂。
  弄月轻笑,虽然隔着面纱,但他依旧能看透那双深红魅眼所渗透的警告眼神。
  老板看到几人不俗的气息与装扮,顿时有些惊异。
  客人们纷纷回头,只见走在前面的两个人,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浑身上下所透露的高贵之气,根本容不得别人靠近一步。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妖异的两个人,似是不属于尘世的天神,又似是在血域中独行的恶魔,深紫邪魅的长发,冰红凝冷的眸子,那是美与邪恶交织的震撼,惑人心神,却渗透着致人于死地的危险。
  蝶澈与月魂吩咐过后,几人在大厅中的角落里坐下,此时,夜飞燕怀里的沫儿已经醒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委屈的泪痕。
  顺着沫儿的目光,夜飞燕才看清,她是在看坐在对面的两个妖魔。
  沫儿吃着手指头,可爱的小脸顿时浮现一丝喜悦,“就知道月哥哥和雪哥哥不会抛下沫儿。”
  赫连孤雪并没有理会,只是静静的喝着茶,仿佛面前的女孩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一般。
  夜飞燕别过沫儿的小脸,不可思议道:“喂,你这个小肥球别不知好歹,他们可没想救你,是哥哥我把你救下来的知道么?”
  “你骗人,月哥哥和雪哥哥才不会那样做。”沫儿涨红了脸,满是自信:“我才不要你抱,我要月哥哥和雪哥哥抱。”
  夜飞燕气的差点七窍生烟,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片子,纯属是找死。
  沫儿伸出肉呼呼的小藕臂,似是回想起在玉枫斋的时光,咯咯笑出声:“雪哥哥以前还抱过沫儿睡觉呢。”
  红瞳顿时有了反应,赫连孤雪猛然抬眸,眼底划过一丝旁人看不出的犀利光芒,片刻沉静了一瞬,随即再次回复了冷漠,看不出丝毫情绪。
  夜飞燕被惊的差点吐血,“你刚才说什么?那个魔头抱……”
  赫连孤雪猛然瞪了他一眼,阻止了夜飞燕的话。
  “行了,先去把她收拾干净了。”平淡的语气从素白斗笠中溢出,一样听不出感情。
  夜飞燕自然而然听明白“收拾”是什么意思,他一个大男人实在干不来伺候孩子换衣沐浴的事,便随手将女孩塞给了月魂。
  月魂与蝶澈刚离开大厅,便听见几人的细碎低语声:
  “刚才抱出去的那个孩子,不是今晚火祭的女童么?”
  “对啊,我看着像,那孩子不是前几天刚来我们城的么?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以前没见过。”
  “现在谁愿意把自家的孩子当祭品,那孩子没爹没娘,在外面乞讨好几天了,她不当祭品谁当?”
  “我对火祭没兴趣,只希望那血魔赶快离开我们城。”
  “据说那血魔总是晚上出现,他一来便是尸横遍野,鲜血淋漓,现在谁还敢晚上出门?若不是因为血魔太过猖狂,那孩子也不会沦落到当祭品,祈求天神消灾。”
  “那个血魔就是一个怪物,不但武功高深莫测,而且每当他杀完人,会撕裂尸体,还喝人的血……”
  听闻此话,夜飞燕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那是不是人,这么恶心的事都干的出来!”
  “他本来就不是人!”那人回应道:“听说那血魔一头白发,每次杀人都是带着面具,不但没有呼吸,甚至是不会流血。”
  没有呼吸,不会流血,吃人的肉,喝人的血……果真不是个人,夜飞燕暗叹。
  “别提血魔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正道人士都在关心司徒盟主的安危,祭天当日,司徒盟主被暗算,少盟主找遍天下名医,都解不了司徒霸体内的毒。”
  “司徒霸若是一死,那天下肯定乱套。”
  “嘿,已经乱了,大暗河重生,弄月与赫连孤雪那两个魔头在武林兴风作浪,若要平息,除非他们都死。”
  “那可不一定,据说祭天时,弄月与赫连孤雪竟然杀了暗河天尊,而且还在所有人面前吻了对方,那场景真是……啧啧啧……”
  “什么?那两个魔头……”
  忽然,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划破暗夜,顿时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秋风骤然阴冷。
  “这……这声音……”大厅里的客人顿时惊吓起身:“是……是那个食人魔!”
  客人们被惊吓的瞬间逃窜,平息了整个大厅的嘈杂。
  老板与店小二迅速熄灭了客栈的灯火,阴冷的杀气飘散在秋风中,诡异的血腥味凝滞在空气里。
  客栈内漆黑一片,弄月与赫连孤雪丝毫没有动,魅紫与妖红成为黑暗空间中唯一的光芒,他们静静的喝着茶,仿佛外界的血光惨幕皆与他们无关。
  惨叫声渐渐逼近,血腥味越来越浓烈。
  夜飞燕向紧闭的隔窗靠近,粘稠的腥味扑鼻而来,他刚要启窗,岂料一个残破的尸体在同一时间破窗而入,鲜血贱落一地,一颗狰狞的头颅滚到了弄月的脚边。
  隔窗碎裂,嗜血的腥风扑面而来,一声似是野兽般的呐喊响彻每一个人的耳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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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魔
  寂静的黑夜燃起赤色的浑浊,粘稠的腥腐气息似是一道压抑的黑幕,让人窒息。
  昏暗无人的青石路上尸横遍野,残破的断尸无一完整,蔓延的冷风刮起残破的碎叶,荒芜而颓废的萧煞血气弥漫在整个碎樱城。
  刺鼻的腥味从血魔身上散发出来,仿佛不像个活人,没有呼吸。他在尸体上伫立,似是踏血而来的猎兽,焦黑的手沾满鲜血,猩红的血染红了白衣,狰狞的鬼罗面具漾起惊悚的阴寒之色,因屠杀而蓬乱的长发扩散着骇人的怪异气息……
  夜飞燕怔怔的看着站在尸体上的怪物,捂住嘴巴,浓浓弥漫的腥味令他一阵阵作呕。
  一声狰狞的嘶鸣,血魔仰天长啸,全身爆裂出来的杀戳狂气令客栈摇摇欲坠,疯癫的身体带着野兽般的凶残,一点一点的向客栈逼近……
  “喂,你……你这个怪物别过来啊……”夜飞燕赶忙回头,只见弄月与赫连孤雪的神色依旧不改,淡定的仿佛周遭一切都是透明,眼中毫无一丝触动的波澜。
  风行无泪与无涯对视一阵,看着自己的主人没有动,随即瞬间腾起,向血魔冲去……
  刀剑凛凛,在暗夜中舞出一道又一道绚丽的寒光。
  血魔没有兵器,冷冽的掌风似是呼啸的狂浪,每出一次,便是惊飞萧飒,毁物碎尸,森寒的光泽在那没有血色的肌肤上渗透着死亡的阴凝。
  蚀骨三杀,修罗断血……无涯与风行无泪交织成令人恍惚的蓝影,极速变幻着招式,与血魔的掌风一次次擦出冷冽的火光。
  伴随着一阵狂吼,彼时,无泪与无涯的刀剑瞬间刺穿了血魔的身体,锋刃穿透而出,阴险而决绝。
  不可思议!果真是不可思议!
  血魔的身体虽然被刺穿,但果真没有一滴血流出!
  无泪与无涯瞪大了双眼……
  那仿佛是没有肉身的体质,根本就不曾溅出猩红。
  趁两人怔楞之际,血魔一个掌风,将无泪与无涯劈退几十米,再次拖着沉重的血步,靠近摇摇欲坠的客栈。
  “我的天……你真是个怪物啊。”
  刚才的打斗完全被夜飞燕看在眼里,他足尖一点,从隔窗里跃出,轻灵的身姿与血魔周旋,即没有任何武功招式,又阻招着血魔的前进。
  血魔厉吼出声,忽然,一抹青色的身影跃出,无数的牛毛细针向血魔的头部射去,细密如雨,却不留一丝缝隙。
  然而细针似乎并没有起丝毫的作用,血魔张开双臂,带着狂烈的暴怒之气,隐藏在血衣中的手臂忽然伸出几米之长,瞬时便要扼住夜飞燕与南风隐的脖颈。
  “啊……澜……不,燕子,这个怪物好恐怖啊……”
  南风隐与夜飞燕同时侧身一翻,躲开血魔的攻击,然而就在此刻,血魔的长臂掰断了客栈的柱子,一声震破暗夜的坍塌之响席卷而来,客栈被粉碎成一片灰尘。
  “那两个魔头还在里面!”夜飞燕一慌,不可置信的望向被瞬间摧毁成废墟的客栈,恐慌之感油然而生。
  “教主”“宫主”无泪与无涯一同出声,从未有过的焦急蔓延在心底。
  他们虽然不相信自己的主人就此埋没在废墟中,然而无法抑制的恐惧担心依旧是燃烧全身。
  南风隐“刷--”的一声打开折扇,拼命的给自己扇风,“哎呀,别担心,他们肯定没事的。”
  “怎么可能?我根本没看见他们从客栈里出来过!”夜飞燕涨红了双眼,看向在血水中站立的血魔,怒意升腾。
  “我要杀了他。”
  南风隐刚想拦,却没拦住,而风行无泪与无涯忽然感到熟悉的冰冷气息从身后传来,他们猛然转身,只见弄月与赫连孤雪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妖异的面容平静如一波春水,完全与嗜血的屠夜毫不相称。
  “哎呀,我就说嘛,你们两个肯定会安然无恙的,那燕子偏不信。”南风隐看向夜飞燕,顿时有些惊慌。
  他惊慌的不是战局,而是夜飞燕潜在的武功修为。
  一点一点的爆发出来,被弄月看在眼底。
  南风隐在一旁急的浑身出虚汗:夜苍澜啊夜苍澜,你这回算是栽了……
  南风隐折扇一翻,几根细密银针以最隐蔽的方向射入夜飞燕的后颈。
  一阵酥麻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原本要出掌的手瞬间变的无力,夜飞燕似是感到不对劲,咒骂:“奶奶的,谁暗算我!?”
  浑身的力量四散,眼看血魔就要扼住夜飞燕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弄月手腕挑起,巨大的掌风卷起夜飞燕的身子,将他甩至自己的身后。
  夜飞燕被摔的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又要破口大骂,当他看到面前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喂,你们两个魔头没事啊……”夜飞燕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原来你这只死燕子的武功不弱啊,本宫今天还真是大开眼界。”赫连孤雪邪冷一笑,睨眸看向一脸无视的南风隐:“如果某人不打扰,说不定死燕子还有更大的惊喜给本宫看。”
  南风隐打开折扇,瞬间盖住自己的脸,阻挡着直视他的冰红眸光。
  夜飞燕刚想辩解,弄月转身,眼底满是邪肆与洞穿一切的亮芒,拍打着夜飞燕的俊脸,笑的更是邪魅:“贼燕子,等回教之后,你可要跟本座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
  弄月勾起更为邪狞的弧度,令夜飞燕毛骨悚然,“解释这么多年来,你的戏究竟是怎么演的?”
  “我哪有……”
  弄月与赫连孤雪已经不想再与夜飞燕多费口舌,随即转身飞跃,妖异的光芒从两人的眼底掠过,将血魔浑身上下的每一处尽敛眼中。
  凶残的暴虐之气从血魔周身散射而出,仿佛不属于人类的癫狂怒意绞杀黑夜,与妖娆的魅紫惑红盘亘一起,绽放着魔性的力量。
  整个碎樱城,所有的房屋全部震动,周遭的江水喷射而出,巨大的浪花擎天而起,寒光四散,奔腾旋转,宛如一把把锋利的水剑,直奔血魔。
  弄月与赫连孤雪旋身出掌,劈向那惨白到毫无温度的脖颈,水剑刺穿了血魔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震开了遮掩的鬼罗面具。
  紫眸红眸同时划过一丝阴冷,手中的力道犹豫几分。
  不属于人类的身体!没有死穴!
  呜咽的怪声从喉咙里散发出来,血魔迅速捂着脸,一个飞速的旋转,在一团黑色的气体中吞没全身。
  瑰丽而阴绝的打斗在血魔的离去中平息,弄月与赫连孤雪都没有追上去,一个垂眸含笑,一个轻闭双目,冷静的在思索着什么。
  尸寰遍野的碎樱城,猩红的血水蜿蜒流泻。
  “月哥哥……雪哥哥……”稚嫩而清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月魂正抱着沫儿,惊慌的赶了过来。
  “教主。”
  弄月看向一脸纯净的女孩,肉嘟嘟的脸蛋恢复了白皙,惹人怜爱的可爱模样似是能净化嗜血的黑夜,纯真而美好。
  “沫儿……”弄月挑眸,邪魅的紫眸挑起清冷:“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吃手指头的沫儿僵硬了片刻,原本充斥着欣喜之色的眼睛凝满泪水,顺着粉色的面颊滴落,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坏人……坏人杀了师傅……沫儿看到一个带面具的坏人杀了师傅……”
  “然后呢?”弄月的笑意更为邪异,眼底承载的神色无人能懂。
  沙哑的哭腔声模糊了沫儿的回答:“他们要杀沫儿……”
  “怎么逃出来的?”
  沫儿哭的更加凄凉,再薄情的心在听到那哭声后,仿佛都能被融化。
  “坏人要带沫儿去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师傅以前给沫儿塞了几颗药丸,说如果有一天,有坏人来抓沫儿,就把药丸捏碎成粉末,给坏人撒上,就能逃脱。”
  弄月走近沫儿,“原来如此……”他轻抬起女孩肉呼呼的下颌,幽深的紫眸轻佻:“沫儿可记得那个很黑很黑的地方如何走?”
  如此妖邪的气息扑散在女孩的面庞,那风情颠生的笑却让沫儿感到死亡的恐惧与骇然,逼迫的口气让女孩幼小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我……”沫儿的呼吸都不稳了,那双直视她的紫眸,阴厉的仿佛能将她的灵魂刺杀的一点不剩,“记……记得……”
  结结巴巴的说了几个字,沫儿被那双阴毒的紫眸吓的又大哭起来。
  “教主大人,我说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夜飞燕看向弄月,那邪魅的眼神似是能将女孩吞没。
  弄月再次回复了平静,无害的笑意轻勾唇角,安抚着沫儿惊恐的情绪,“沫儿晚上跟我睡吧。”
  “我想还是没这个必要吧。”赫连孤雪一个掌风,将沫儿吸入自己的怀中,几分邪冷的神色暗藏眼底,令人看不穿,猜不透,“还是跟我睡比较好。”
  “本座认为不要劳驾赫连宫主比较妥当。”弄月弹指如风,再次将沫儿抱在怀里,紫眸更是幽深难测。
  “日月教主日理万机,还是不要抱孩子比较好。”赫连孤雪从弄月怀里又把沫儿给抱了回去。
  两人抢来抢去不下十次,仿佛在抢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最后,沫儿又落入赫连孤雪手中。
  夜飞燕暗自思付:两个魔头什么时候这么有慈悲心肠了?
  “沫儿以前都是我抱着睡呢,对不对?”赫连孤雪垂眸看向有些惊吓的女孩,火红的眸子所绽放的冷芒似是无形的利刃,将沫儿刺的体无完肤,无法遁形。
  谁都听的出来,那温和的语气所渗透出的阴冷,隐藏着无限的杀意。
  南风隐看着弄月与赫连孤雪暗沉而隐晦的神色,眉宇紧皱,心底总是有一番不安掠过。
  他靠近赫连孤雪怀中的女孩,依旧是一脸媚气,轻拍了一下沫儿的小脸,笑容灿烂,似是在挑开话题:“真是可爱的孩子呢。”
  趁几人都没有注意,南风隐的手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沫儿的上身,如此隐蔽轻盈的动作连女孩都没有察觉到。
  灿烂的笑容忽然凝滞在脸上,南风隐的眼眸在刹那间浮现一丝惊异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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