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天地会
小宝要庄裥好生休养，自己来到地下密室，发现那里一地的血污和尸体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知为何就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犹如他的院子一般。小宝猛然一愣，这样的手笔，完全不像是江湖人所为，反倒像是有组织的人马。之前一直觉得庄裥深不可测，如今确确实实觉得他的与众不同来。
以前进来总没有时间翻看各处财产，如今得了空，上面的又都是自己人，于是便和庄裥报备了一声，自行下来清点财物，看来看去，与鳌拜的家产比起来，一个在深宫中已经“死了”丈夫的太后，果然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揩——连四十二章经都被他偷光了。于是小宝快速的将金银珠宝揣在了身上，一个人搬回了冷宫的住处。
走近内房，沐涧笙连忙道：“有什么消息？”
韦小宝瞥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踱进房内，先是看了看陆霜的情况。陆霜见小宝回来先是一阵欣喜，又是后怕。面上忽惊忽喜的，让人捉摸不定。小宝看着陆霜苍白的面色心里涌出些许愧疚。低声道：“陆霜你收拾收拾，今日咱们便回院子里，你我都不在院子里住，会让人起疑心的。”
沐涧笙猛然间大步跨到小宝面前，直直的看向宝，颤声道：“你……你已经将师傅他们送出去了？”
小宝点点头。“当然。我既然答应了你。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自然将他们送出了宫。”
“怎么……”
小宝笑道：“这你就不要管了，山人自有妙计。下次你见到你师父，他自然会说给你听。”
沐涧笙忽然喜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宫？”
小宝心道，徐天川徐大哥的事情我还没有叫天地会去和沐王府讨出公道，怎能轻易的带你出宫。于是道：“不可。我救他们出宫的时候，险些被建宁公主发现，虽然千钧一发之际，脱险，但是小心为上。我先带陆霜回院子。你莫要乱跑，待没了风声，我再寻个由头带你出宫。”
“……好。”
“陆霜，你可以么？”小宝看向床上的陆霜，他大腿上的伤要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大好，如今仅仅隔了一天便让他行动实在是勉强。
陆霜浑身冒汗，面若金纸，却仍然的勉强点点头笑道：“小宝，我可以的，莫要担心。”
小宝见他如此，更加心疼了。连忙快步上前将他架起。两个人慢慢的躲开宫中侍卫回了院子。小宝将陆霜扶在椅子上。“陆霜……委屈你了。我们现在出宫。” 康熙叫他和刺客混在一起打探消息，没道理刺客都出了宫，他还跟在宫里。庄裥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陆霜和沐涧笙呆在一起，他颇为不放心，想了想还是将他捎出宫去，好歹他是天地会的“主子”天地会定不会亏待了他。
陆霜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半晌点点头。“天地会是么？我明白的。”
“先上些药吧。”小宝说罢便撩开他的袍子，由于他上的是大腿根部，位置有些隐秘，小宝只得将他的裤子全部脱下，这才看的清楚伤口。
忽然小宝觉得手中的棉帛发出一阵刺耳声响，似是断裂开来。小宝诧异的望着陆霜。只见陆霜面红耳赤的捉着裤腰，一双手攥的发白。“小宝……药……抹好了……咱们可以走了……”墨绿色的眸子里罕见的划过一抹羞涩。
小宝见他的样子忽然来了兴致，突然握住他的手，顺势将亵裤撕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被绷带包裹着的紧致的长腿。
陆霜暴露在外的长腿不仅外形笔直姣好，更是有着诱人的蜜色肌肤，小宝不由得抚了上去，那紧致的肌肉一如他想象中的美好，带着一股午后夏日的想起，小宝几乎能从充盈的血管中看见跃动的脉搏。
韦小宝退后两步，仔细的端详了他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不要动。”说罢，从桌子上拿起一罐药膏，小宝莹白的指尖衬着碧玉的药膏格外妖娆。
陆霜忽然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背对着小宝躺在床边，耳尖一片火红。
小宝将他的身子扳向自己这一侧，手慢慢的抹着药膏一点点自下向上移，陆霜只能安静的躺着，韦小宝感受着手指划过他肌理分明的大腿的那种丝滑到几乎吸附手指的质感。床帏上的陆霜格外的安静，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腰板始终笔直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一下，仿佛沉静的雕像。直至小宝手指的一个微小动作，滑进了他的双腿之间……他不由自主的颤动一下：“小宝……”他墨玉色的眸子里黑沉沉的仿佛将周围的光亮全都吸了进去。小宝只觉得手下一团火热。
“怎么？只是擦药……”说着，不安分的抹了一把他的阴影处。
“唔……小宝……”他的身子猛的一颤，面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似是欲拒还迎，又是羞愧难当。
“……嗯？”小宝被那火热弄得有些分心，一只手执着药膏悬腕慢慢将药膏推开，然后融化在肌理里，怔怔的看着那化作点点润滑的浅绿色膏脂状物体从自己指尖滑落在他极隐秘的部位，小宝微微笑了起来：“这……像不像……”
陆霜实在有些忍耐不了，咬着唇湖水一般的眸子里藏着湿气。“小宝……莫要玩了……正事要紧。”
“……”
不多久，两人出得宫去，信步来到天桥附近钱老板的肉店。北京天桥左近，都是卖杂货、变把戏、江湖闲杂人等聚居的所在。韦小宝还没走近，只忽听得咳嗽一声，有个人挨进身来，弓腰曲背，满头白发，正是“神仙道人”关安基关道长。他向韦小宝使个眼色，转身便走。韦小宝跟在他后面。
来到僻静之处，关安基面色极为激动的冲着陆霜一揖道：“郑……”韦小宝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他，关安基连忙改口道：“呃……少主也一同前来了？”
韦小宝怕陆霜坚持不了多久，于是不耐烦的点点头。“你快点。莫要耽搁。”
“韦香主，您有所不知，天地会青木堂已经改了地方，众人怕您出宫寻来而不得入，特意每日轮流在这桥头接应。今日真是太巧了。香主请随我来。”
韦小宝这才知道，原来关安基上来迎他是什么目的。于是连忙将陆霜搀扶起来，慢慢跟在他的身后。关安基本来应该上任香主，如今韦小宝抢了他的位置，他心里颇为不服气，但是面上只能硬撑着装作一派平静。但是看着韦小宝和匡扶未来汉室正统的“继承人”如此亲密，却也不得不暗自恭敬起来。此时见得，陆霜面色苍白，满头大汗，连忙上前道：“少主，您若是身体不爽利，我们走的慢些。”说着一双手便要过去扶上陆霜的手臂。
“啪！”一声脆响，陆霜冰冷着声音道：“莫要碰我！”说着一双暗绿色的眸子，闪动着冰冷的光，沉默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具尸体，高傲而又冷酷。
韦小宝微微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陆霜。记忆中从小到大，他从来不曾如此。不知为何今日忽然变得冷酷无情，他却有些稍稍明了，陆霜在他面前是一个样，在外人面前又是一个样，心里说不高兴是骗人的。“陆……”
陆霜回过头看向小宝，忽然微微一笑，就好像千年寒冰霎时间融化了一般，碧绿的眸子里闪动着似水的柔光，低声道：“小宝，你若是不愿，咱们便在这里等，让他们来见咱们也是一样的。”
小宝知道他这是不高兴关安基的急切，刻意拿了架子，给他一个下马威，不好搭腔，便道：“你说如何便如何，莫要伤了身体。”
陆霜摇了摇头，复又冷冰冰的看着关安基道：“小宝将吴立身他们救出去的事，天地会上下已经知道了？”
关安基只觉得一阵威压扑面而来，冷汗顺着鬓眉涔涔而落，于是立刻道说道：“总舵主知道了，立刻赶来了京城！此番正是要领香主去见他。”
韦小宝一惊，道：“暮然……我师父到了？”心头又浮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和酸涩来，胀胀的没由来的竟还有些欣喜。
关安基呐呐道：“正是，总舵主是昨晚到的，要我设法通知韦香主，即刻去和总舵主两人相会。”
韦小宝分辨不清心里的滋味，他和暮然上次一别，就是分开了大半年，本来两人交集并不算太深，却不知怎么的，乍然听到他来了京城，小宝的心里忽然涌起五味陈杂来，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了。于是支吾道：“皇帝差我出来办事，立刻就须回报。我办完完了事，再去见师父罢。”
关安基道：“总舵主吩咐过了，他在北京不能多耽，请韦香主无论如何马上去见他。”
小宝张了张口不知如何搭话，他知道暮然定然是因为他对沐王府一番作为，特地赶过来嘉奖他的，并不是什么特意相会。但是如此一来，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关安基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陆霜轻咳一阵，冷声道：“叫他，来见我。”
小宝震惊的看向陆霜，只见陆霜苍白的面上平生出一股不可忤逆的威严之感，整个人端的忽然变了样一般。
关安基闻言一噎，却也无可推脱。只得硬了头皮道：“是。”
小宝转念一想，在此处又是临街，又是空地，极为不安全。被人撞见了，不小心窥去了秘密，反而得不偿失，更何况如今陆霜正伤着，他想要带陆霜下榻天地会分坛之处，也好有兄弟照料着。于是笑道：“且慢，陆霜，我这个作香主还从未去过天地会的聚会。此次机会难得，我们并不着急，何不跟着关道长一块去总坛瞧瞧？”
关安基连忙道：“是极是极。”
陆霜冰冷的看了眼关安基，随后静静地看着小宝。半晌道：“你若愿意，咱们就去吧。”
小宝和关安基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关安基来到天地会聚会的地方。还没进胡同，便见天地会弟兄们散在街边巷口，似是给总舵主把风。进屋之后，一道道门也都有人把守。小宝不由嗤笑了起来，如此草木皆兵，还怕清兵们看不出来里面的门道？这天地会看起来也并不严谨精明。
将陆霜安置好，小宝这才来到后厅，只见陈近南居中而坐，正和李力世、关安基等人说话。韦小宝抢上前去，仔细端详。陈近南，不应该说辰暮然半年不见削瘦了许多，面色亦有些疲倦苍白。小宝心里一动，不顾不得其他便道：“暮……师父……”
陈近南叫他叫的一颤，不由道：“你们且先退下，我和小宝说说话。”
众人齐声称是，便离开了房间。小宝凝神倾听，发觉众人已经离开，这才道：“暮然……近来可好？”
辰暮然笑的温和，面上比半年前蓦然多出一丝慈爱，起身执着他的手便道：“好，好，好孩子，难得你还惦记着我。刚刚大家都很夸奖你呢。”说着清俊隽秀的面上浮现出一丝自豪的微笑。
韦小宝站起身来，见他的虽然神态疲惫，面色不好，但精神却极佳，料想是一路风尘仆仆伤了神，放下了一半心，说道：“你怎么……来竟成了？”
辰暮然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面上欲言又止的红了红，终于低声道：“我……为师想你了。”
小宝心神具闪，不知道此语何解，却隐隐的感觉到陈近南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了，比半年前那精于算计，略带些激动的态度稍有些变化。变得更加柔和，更加慈爱了起来？韦小宝精通情爱之事，心下只觉得，当日一见，难道竟然将他的心神捋了去？又暗忖，自己似乎没有可以做什么暗示？
辰暮然见小宝有些愣神，心里一阵好不自在，不安的咳了咳，又道：“武功练得可好？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没有？”
韦小宝见他如此，不由得大为诧异，只管对上他的眼打算搜寻一番。却不想他的脑中竟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寻常之事，还有对他满满的思念与关心。小宝浑身一震，连忙将思绪和抽离，愣愣的看向辰暮然。
辰暮然一笑。“我见完你，自是去见了故人，也对你的能力略知一二，这下你不再怀疑我的心思了吧？”
小宝惊骇的连退几步，这人……
辰暮然并不放过他，连忙将他拉进怀中，小宝略显单薄的身躯在辰暮然的胸膛里竟意外的契合。辰暮然松松的环住他却也觉出他的震动，叹息了一阵道。“我既然已经给你看了我的心思，自然不是假的。从今往后，你便可放心依靠我……我定不会……再负你了……”
小宝生平从未有过这种单方面堪称善意的爱护，似乎无论何时，他都可以依赖这个温暖而坚实的胸膛。他忽然软弱了起来……甚至想着，管他什么缘由，他只要真心实意对自己好，他便陪他玩上一玩。于是道：“这是你说的。”
“当然。”
小宝有些别扭的扭了扭身子，忽然扯开话题道：“我宫中事务繁杂，又屡次碰见高手过招，我本自是平庸，你那秘籍虽然看了大半，武功却一直没有进展……好容易盼到你来了，你便指点指点吧。”
“高手？”辰暮然微凉的手掌猛然一缩，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腕子，一双黑色水晶似的眸子闪光如电，低声惊呼道：“小宝你可伤到？”
小宝摇了摇头，不可抑制的满心喟叹，是什么叫这个男人改变了想法？他从他脑子里探查不到更多，只得放弃。面对着这个男人真挚的眸子，不知怎的小宝竟说不来谎话，只得一五一十的将除去庄裥这一块，其余宫中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辰暮然在一旁听的一会皱眉，一会微笑，心里好不担忧道：“想不到宫中如此艰险，这一次我要为你多耽几日，好好点拨你一下。”
正说到这里，守门的一名弟兄匆匆进来，躬身道：“启禀总舵主，有人递了帖子，说知道总舵主再次，定要拜谢，说是云南沐王府柳大洪、吴立身和刘一舟等一干人马。”
辰暮然面色一凝，淡淡的站起身来，拂袖道：“传我令，让他们候着。”说着又仔细瞧了瞧小宝，半晌，不无忧虑的摇了摇头。忽然微微的笑了一笑，目光如一道冷电一般急射过去，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刘一舟……就是那个刘一舟么……”不知道怎么的，小宝突然觉得一股寒气上涌。
接着，不待反应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便被一双手稳稳的按在了床上。头顶上方暮然的面色稍霁，低声道：“你且先把衣服脱了，在后堂等我，我…… 为师接待了客人后，要好.好.检.查一下，你到底有没有受伤……”最后几个字不知道是不是小宝的错觉，说的颇为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