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身相许
后半夜，陆霜就像所有的病人一样，发烧了。韦小宝不负责任的想着，看来这个陆霜也不是铁打的，不像小说中的人物那样，伤口胡乱包扎也能奇迹般的存活下来并变成英雄。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是狭小的床铺空间再一次让韦小宝进退两难了。他的身体体温一向偏低，似乎是这个身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体寒。唯一的好处就是夏天的时候不爱出汗，不怕热。但是这么一大团火球抱着自己，韦小宝没出半个时辰便燥热难耐。只不过分不清楚是心里燥还是身体燥。
韦小宝尽量将自己的身子从某个烧糊涂了的大型动物怀里抽出来，可惜，这样做的后果只是，让对方不知道真迷糊还是假迷糊的，再度抱紧，甚至更紧。呃……快不能呼吸了。韦小宝僵硬着自己的小身板，昏昏沉沉的想着，他虽然又热又燥但怎么也推不开那个覆上来的身躯，所以只能一夜无眠到天亮。
晨光慢慢照到窗棂，在韦小宝第无数次想要摇醒这名大型犬类的时候，陆霜醒了。在韦小宝零距离观赏到他纤长的睫毛和墨玉色的瞳孔的时候，韦小宝允许自己先眩晕了四五秒钟。不得不说，他的陆只能算是清秀系的爱人，可是眼前这个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哦，错了，是英俊的男人。昨晚上为什么该死的会觉得他像陆？
“呃……”陆霜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像是不好意思一般的迅速错开了眼睛。“公子……韦公子……”略带沙哑低沉。
韦小宝无法克制的战栗了一下。这声音该死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家的韦大娘从来都是狼嚎一般的吼着他的名字，响彻后院，所以他会知道他的名字也的确不奇怪。
“你醒了？醒了就好……”韦小宝顿了顿，翻身下床，坐在一旁的茶几上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快点吃点东西吧，你的伤我也包扎的差不多了，觉得没问题了，你就该干嘛干嘛去吧。”啧，隔夜凉茶不是一般的难喝。
“……”
“怎么？”颇不爽的把茶杯放在了一旁。来到了这里，似乎越混越回去了，茶都是凉的了。
“韦公子，我跟着您。”陆霜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薄绯，更显得少年异常俊秀的模样。
“什么？！”韦小宝手忙脚乱的将自己的嘴里的茶水咽进自己的胃里，原本狭长的凤眸瞪圆了。原来……电视剧也不是瞎编的，在古代真的兴以身相许的狗血戏码。
“恩。”陆霜像是有些颇不好意思般的慢慢红了一张脸。扭过头盈盈的看着他，固执的重复道：“我跟着您……”
“喂！”韦小宝只觉得自己脑袋上一阵青筋乱跳。又看看对面这位仁兄奇异闪亮的眸子，苦口婆心道：“你是个乱党，不能随便乱跑的……你想我英年早逝就直说嘛。”说完便隐隐有些怨念。
“不，我……不害您！我不是乱党。”陆霜颇为委屈，白皙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他激动地想要坐起身来，可惜一夜的高烧让他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什么力气。他挣扎了一下软软的倒在了床榻上再也撑不起来。
韦小宝一挑眉，“你不是乱党谁是？难不成昨天闯进后院的官兵是来抓我的？”语气有些调笑的半真半假的说着。身体却自觉的靠向他的床铺，将他扶着躺好。
“不，我不是。”陆霜异常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表情委屈而又无辜。仿佛除了这几个字再也不会说别的似的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然后紧紧抿着粉色的薄唇，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的攥着他在腰间扶着的手臂，表情隐隐的有些恼怒又有些着急。韦小宝反射性的沉默了一会。
“哦？那你的伤是怎么回事？”这个孩子没有全说实话。韦小宝本身就是精神能力的特长生，这种程度的说谎，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看着这孩子清澈的眼神，怎么也下不狠心用更大的精神力去探索他真实背后隐藏的东西。
韦小宝的能力之所以被定为稀有具攻击性的高等级罕见能力就是因为这能力的随意性，他能毫无阻碍的侵入一个人的最深层的思想，也能随意的控制他人的思想。不知为什么，本该得心应手的能力，碰到了陆霜后，他至今为止根本没有对他用过一次，颇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
果然，陆霜听了韦小宝的问题，苦笑了一下，垂下眼不语。小宝眯了眯眼睛，果然，还是有问题。叹了口气。“你留下吧。”【前世】的生活，将他的棱角慢慢磨平，慢慢变成一个沧桑的随遇而安的大叔，他自己和陆的事，让他渐渐相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理论。他能看的出来，这个叫陆霜的少年对他没有敌意。
陆霜闻言墨色的瞳孔隐隐的有些欣喜。忽的唇角挽起一个极为轻巧的微笑，看的韦小宝眼睛有些发直，恍惚间听见他低声道：“恩，好。我……我会做的……很多。”陆霜有些笨拙的讨好着，眼睛里有着急切的渴望。
韦小宝见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台词……真的好像买身为奴的对话……实在是太诡异了。随即恶狠狠道：“我没有工钱，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你。伤好了以后你自己找粮食，自己找活路。我不负责养你。”
陆霜忙不迭的点头。“好。”神色间隐隐有着少年般的柔软和希翼。目光灼灼的让韦小宝有些不敢直视。
至此，韦小宝不由哀叹。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妙世界，陆霜到底是被什么样的诡异的人物养大的。“陆霜……”
刚一开口，就被少年执拗的打断。“霜……”
“怎么？”韦小宝很疑惑。只见少年的脸色绯红，连耳朵和颈子上都染了些许红色，但面上仍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霜……”他又试着小声而又有些执拗的说着，明镜似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韦小宝，墨绿色的瞳孔此时明亮的直指人心。
顿时，韦小宝有些明白了。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吧，或者，他至少告诉他的一部分是真的。于是，不知怎么的，韦小宝心里也有些愉悦了起来。“你以后就叫我小宝吧。”
“恩。”他又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你先躺会，我去找点吃的。”韦小宝颇为有情绪的拍了拍他的手，起身向门口走去。“除了我，谁叫也别开门啊。”
“恩。”
韦小宝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就不会说点别的么，半天每句话都简洁的让人抓狂。正想着走出房门，便听见门内传来一阵极为轻微的声音。“……小宝……”声音轻的仿佛稍微一个动作，那语音就会随着空气飘散了。
韦小宝站在长长的回廊上，稍显稚嫩的身板慢慢的顿住。微微侧着身子，好似在倾听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停下来歇上一歇。清晨的丽|春|苑很安静，大多数姑娘们还未起床梳洗，这一个显得静谧而美好。一个稚嫩的少年白净的脸上忽然展开了一抹轻笑，还很年幼的眉眼，却已经精致的仿佛画中的仙童一般，只这么一笑，便能看出日后少年那艳丽夺目光彩照人样子。
韦大娘从自己的隔间里走出来，就看见韦小宝怔怔的站在回廊间堵着路不知在干什么，张口欲骂。一抬眼却看见少年艳丽精致的侧脸，一向涂满厚重的胭脂的脸上忽然升起一丝骄傲与复杂。他很像他那风流的爹，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几日她越发的觉得小宝有了一股贵气，出落得也愈发好了……若是有朝一日得以相见，这般的相像，他一定会疼他吧？只可惜……生长着是非之地，这样的皮相只会惹出祸事来吧……
“你个死小鬼，怎么还在偷懒？快点去柴房劈柴，你昨天就没劈够，害的水仙都没有热水洗漱，要是病了不能接客你赔给我啊你！”韦大娘张口尖利的声音划破宁静美好的时光，她喋喋不休的将韦小宝指使到了柴房。
“好啦好啦。”韦小宝晃晃悠悠的走到后院，韦春花才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有些愧疚，并不是她不想让他轻松点。只是……前厅是姑娘们接客的地方，人多眼杂，多生是非，而后院虽然工作又脏又累又苦，却僻静少有人来，更不会有恩客的骚扰。
韦春花想着又叫住韦小宝，“小兔崽子，早饭吃了没？”
“没……”
“你个死鬼，想饿死自己啊。去，先去厨房吃点东西再去砍柴吧。对了，别叫人家看见！别吃太多！”
“是！”韦小宝两三下消失在拐角处，声音里都透着甜。
这个馋鬼，就知道吃！韦春花在原地啐了一口，扭身走向院子里另外的地方，她这个老娘当得够尽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