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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重生之梦蝶》    作者:河蟹说要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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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半响,李寻欢已经镇定下来,抬眼对王怜花道:“还请前辈出去。”
  他语声平静,唯有一点沙哑,也应该是因阿飞在他身上乱动所致。
  这么一会,他先前的慌张已经全不见踪迹。
  王怜花不服气的瞪他一眼,真恨不得跑出去大声嚷嚷一声,要得所有人都来看着。
  只是像李寻欢这样的人,他一旦决定,就是受万千辱骂,怕也毫不在意。
  他真要那么做,不光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让李寻欢心中生了疙瘩,这坏处倒是多多。
  不讨好的事,王怜花怎么会做,所以他也就真的乖乖出去了,到了门外,又拦下了薄荷。
  “看你跑得这么殷勤,不如等阿飞起来,我让他收了你做小妾,也圆了你的心意。”王怜花神色慵懒,却自有一番冷漠气息。
  薄荷身体一颤,跪地垂目道:“手下绝不敢高攀。”
  配不上阿飞,难道就能配上李寻欢,王怜花心中冷笑,虽然对阿飞这个外甥很满意,但若真要和李寻欢相比,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阿飞要稍逊一筹。
  正要说几句冷语,熊猫儿从过道转过来,看这情景,嘲讽道:“怜花公子又耍什么威风呢!”
  挥手让薄荷退下,王怜花迎上去,同样冷嘲道:“我也就能欺负欺负弱女子,哪有你熊猫儿威风。”说着,他弹手唱到:“熊猫儿,熊猫儿,江湖第一游侠儿,比美妙手空空儿,劫了富家救贫儿,四海齐夸无双儿……真是好威风。”
  他的声音原本娇憨动人,唱时陡然变得豪迈大气,这本该是好的,可他偏又夹杂一股古怪的嘲讽之意,听起来极不舒服。
  两人口舌之争,势如水火,别的人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加上今日王怜花又总是扮豪迈语气,大声说唱,那房中一声施放的嘶吼便生生没被别人听到。
  熊猫儿配合他良久,这时眉间一动,浓眉皱得死紧,传音道:“你不是怕李寻欢报复阿飞么,怎么又让他们行这种亲近的事。”
  “我的事你管得着吗?”王怜花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人这种东西,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王怜花岂能不清楚。
  阿飞对李寻欢已经成了习惯,强自扭转,不如疏导,一面让他得到想要的,一面寻那岔路,把人渐渐往岔路上引,直到有一天,他全部的中心放在岔路上。
  到那时,李寻欢对他,自然就从主流变成了支流,断则断矣,虽难免悲痛,但也不过如此了。
  不管李寻欢是真有坏心,还是确实没有丝毫,阿飞对他的依恋实在太重。绝不该是这样的。
  屋内李寻欢面色绯红,轻轻把还没醒来的人放好,起身在盆中洗手。
  灼热的温度好似还遗留在手心,手指手掌的每一个感官神经都自动记忆了那种触感。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帮助一个男人。
  从小习读四书五经的他,甚至都不曾那么帮过自己。
  揪紧的心一放松下来,胸口的气闷就再挡不住,连串的咳嗽就要逸出,他连忙冲出门去,到了院子里才咳嗽出来,就怕惊醒阿飞。
  以手作拳掩住嘴,他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种炙热,那种定然不好闻的,却因为是阿飞并不让他恶心的气息。
  其实他掩嘴的手,并不是帮阿飞的那只,他只是恍惚间就有那种错觉。
  似乎那种灼热而坚硬的东西,还在猛烈的撞击他的手心,似乎那种温热而粘稠的液体,还在他手间流动。
  嘴唇发麻,心跳奇快,身体滚烫,血液似乎开始分流,一部分往上,一部分往下,发红,充血。
  李寻欢把手收回来,只按住了胸口,咳嗽得越加剧烈。
  “少爷。”铁传甲闻声赶来,担忧的扶住他,手指尖触摸到的温度要比以往高些,他这才注意到李寻欢只穿了单薄的衣服,那貂裘却没有披上,看似匆忙间就从屋中奔出来。
  皱了眉头,他对身后的朱五道:“朱兄,麻烦你去房中拿下少爷衣物。”
  李寻欢要阻止,朱五已经快步走了。
  再出来时,朱五一贯潇洒自如的面上,也有了几分纠结。
  李寻欢想到那屋中空气并不流畅,朱五亦是风流的人,怎可能不熟悉那种味道,心揪了起来,脸色又白了几分。
  朱五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拿了貂裘给他披上。
  李寻欢要自己接手,朱五手上力道却不肯放,径自为他整理好,裹得严严实实,方笑道:“这王府看来和李弟相冲,脖子上被虫子咬得厉害呢!”
  铁传甲担心李寻欢身体,不曾注意,听了他的话,条件反射看过去,可惜已有貂裘遮了眼。
  他皱着眉头回想,似乎真的满是红红的印子,担忧道:“待会要给王公子说一声。”
  王怜花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要真去说,他恐怕会回答‘像阿飞那样的虫子,我实在无能为力。’之类的话吧!
  李寻欢心中苦笑,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沉默了。
  阿飞现在是晕迷的,若真出了什么流言,受指责的也是他这个清醒的。
  那便好了。
  只是……到了阿飞耳里……
  李寻欢仿佛看见阿飞嫌恶的眼神。
  他突然觉得有些昏眩,捂着胸口,紧紧闭上眼睛,睫毛无法克制的颤动。
  高楼上,熊猫儿喃喃道:“他真不该,真不该在人前露出那种神态的。”
  让人想怜惜,却又惧于那未曾出鞘的锋芒,不敢丝毫越矩。
  天长日久,便是求不得。
  世间最痛者,求不得。
  陷入了那种苦处,有人会咬牙退开,也自有人颠疯成魔。
  就是他这个自认最洒脱,最懂得放手的人,心中积压日久的那个‘求不得’,也快要把他压垮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放手,就好似已经死去。
  放不开,放不开。
  熊猫儿从腰间拿出酒葫芦,眯着眼睛大口的喝酒,酒好生苦涩,合着口水,他非吞下去不可。
  转角处,王怜花不似平日的乖张,反有一股难掩的凄苦流露出来。
  他踏出去的脚步,又悄无声息的收回来。
  望一眼积压华盖的积雪,恍惚间好似自己化作了那雪,孤单、寂寞、惆怅,还有寒冷。
  即便没心没肺如他,孤单久了,也会渴求温暖。
  他几乎就要以为,现在只要有人给予他一握手的温度,他就要死心塌地,化作最痴情的种子,从此生死无悔,矢志不渝。
  第十五章 你是不是要死了
  到晚上的时候,阿飞总算是真正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对着李寻欢一愣,随后锐利冷漠的眼眸,瞬间化作春风细雨。
  盯了他良久,他才皱眉道一声:“你瘦了。”
  他声音沙哑,好似干枯的木屑磨动。
  李寻欢却已是眼睛湿润,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那泪不落下来。
  阿飞眼睛一直牢牢盯着他,生怕他转眼就不见了似的。
  他的手紧紧握住李寻欢的手,嘴唇蠕动,好似有千言万语,只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突然手中的手似要匆忙抽出去,阿飞柔和的神色,陡然变得像脱鞘的利剑,这些日子不曾有心修剪的指甲,深深压入李寻欢掌心,也不说话,只一径瞧着他。
  可这种隐约透露的不安,已经足够让李寻欢心疼。
  安抚的拍着他的手,他柔声道:“我去给你倒杯水,然后再叫人送点吃食过来。”
  阿飞垂目看着交握的手,小心的收了些力道,不让指甲伤到他,便再也不动了。
  他显然并不准备让李寻欢离去。
  稍稍僵立,李寻欢重新坐下来。
  阿飞走时直到现在,王怜花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子母蛊之事。
  只是即便如此,李寻欢也还并不曾忘记,阿飞走的原因,是因他骗他的事。
  而那个骗的缘由,偏偏是无法解说出来的。
  房中一片沉寂,屋外风雪扑打到木窗上,发出仿若婴儿啼哭的声响。
  “你认识无名?”阿飞轻声问,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听不真切。
  李寻欢道:“他是我父亲朋友的好友,我只闻其名,上次才是初次相识。”
  “那他怎么就断言你骗我必是迫不得已?”话在嘴中打了几转,最后也没能出口。
  因为阿飞知道,他自己何尝不是那样认为的。
  只是被骗了,终归是心中不舒服,偏生李寻欢不解释,就忍不住想,是不是阿飞连让他解释的资格都没有。
  他喜欢与他比肩而立,得知李寻欢非比寻常,依他的性子,虽不曾自卑怯弱,却也难免有不够与他比肩的感觉。
  他实在厌恶那种感觉。
  沉默片刻后,阿飞突然道:“我没拿戒指。”
  没有在那个问题上纠缠,李寻欢心中放松,脸上笑容越加柔和,道:“我知道。”
  那个时候,冰天雪地中,他与阿飞初次遇见,便要请他喝酒。
  那么多年,他一直对当时少年的话记忆犹新。
  ——不是我自己买来的东西,我绝不要,不是我自己买来的酒,我也绝不喝。
  当时少年一身单衣,手冻得比鱼的肉还白,而且已经走得精疲力竭,可他依然绝不肯上车喝一杯酒。
  即使李寻欢会拿别人的东西,阿飞也绝不会拿的。
  “当时龙风儿看到柳玉兰独自出门,她恨她得紧,非说要去羞辱她,无名像个石头似的,我也不愿说话,心底感觉什么都不在乎。”说到这里,阿飞停顿了一下,看着李寻欢的手,喃喃着重复了一遍:“那时,真没什么能让我在乎的。”
  李寻欢心里五味陈杂,他和阿飞分开这些日子,何尝不是那么觉得。
  怏怏然的没有精神,只有想到他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而不是一缕亡魂,一个虚无梦境。
  阿飞继续道:“我们追了出去,到一片林子里,柳玉兰的踪迹突然消失了,我们就返回,途中就遇到岳衡,一见我们就咋咋呼呼的要我们把戒指拿出来,龙风儿气得脸色发青,就要冲过去,无名这时总算不愿做石头了,不顾她的反抗,带着他和我一起逃走。”
  李寻欢稍一思索道:“他那样做派,你也跟着他走,定然是发现了危险。”
  阿飞点头:“林中埋伏了好些人,身上发出的气息很是阴暗锐利,远处还有人快速赶过来。那些人和林中埋伏的人气息迥异,并不似一起的,我原本不明白,不过远远听断情一声大喝,我就知道来的肯定是那些‘正义人士’。”
  李寻欢道:“那些人为了戒指怎样丑恶的嘴脸你都看过,再从岳衡话中判断出戒指丢了,你就知道他们肯定怀疑你们。”
  “我还知道,他们只要怀疑人,一定蛮不讲理的要把人抓起来。”阿飞皱了下眉头,觉得很是厌恶,语气也就低嘲起来:“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做那样的大侠。”
  李寻欢轻声劝导,“人心隔肚皮,常留一点防人之心总是好的,要是一稿子打死一船人,那就太过了。”
  阿飞抬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很想问他‘那为什么你就不留防人之心,我说什么你都信。’
  心中激荡,阿飞按压下问的欲望,垂目刚要继续说后续的事情,王怜花端着药碗走进来。
  一见阿飞,他眉间积压了几天的担忧便一下卸掉,嘴上却丝毫不留情,撇嘴嘲讽道:“你总算愿意起来了,被人伺候得很舒服么。”
  阿飞柔和的神色也变冷,很想说几句冷话,只是他记得自己是被他救出来的,阿飞最重恩情,所以现在就连冷言冷语都说不出口了。
  接过药,一口喝下去,阿飞咬牙道:“你救我命,我日后自会报答,别想用这个要挟我。”
  他这话一出来,李寻欢心中诧异,偏头不解的看着王怜花。
  李寻欢知道,阿飞不会无来由的说这种话,恐怕王怜花是真正要挟过。
  所以他就不懂,以千面公子的聪颖剔透,怎么在救了人之后,却做必然让人反感的事。
  何况,他也不信王怜花会要挟阿飞。
  探了脉,王怜花凭着大夫的身份,勒令阿飞躺床一月不可下地。
  武林人士受了再重的伤,只要人能醒过来,也就不用有什么限制了,最多就是内伤重的,被叮嘱多久不可用内力而已。
  这一月不可下地,就是阿飞也知道纯属刁难。
  两人一个得意洋洋的招惹人,一个怒气磅薄又不好发作,看起来就似两个小孩子玩耍。
  李寻欢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阿飞本就沉默,偏生他也是沉郁的人,有王怜花这样活跃的人在身边,也许不久阿飞就会就会鲜活起来。
  那时候,也许他会觉得那样的阿飞变得陌生,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阿飞生活得更快乐就行了。
  李寻欢是永远先为别人考虑的。
  他也会想到,如果连阿飞也变得陌生,那对这个世界来说,他就真正的变成了一个闯入的外来者。
  那种世界上人再多,唯有自己一个人被隔离出来的感觉,只稍一闪念,就会让人绝望。
  不过,这一闪念很快就闪了过去,因为李寻欢的位置,在他自己的心里,永远被压在低处。
  “龙风儿在哪里?”阿飞突然问。
  “我本来把她关在牢里的……你急什么急,我们李寻欢李大侠一来,就要我把她安置在上房了。”王怜花语气糟糕,在两人之间游移一眼,冷道:“你们两可真是好人好心肠,就我王怜花吃了力还不讨好。”
  李寻欢苦笑道:“我这也算平生第一次,得到了大侠的称呼,真是该死而无憾了。”
  手突然一紧,李寻欢条件反射的调头。
  阿飞的手紧紧握住他的,他这才想起来,阿飞一直不曾放开。
  阿飞道:“你是不是要死了。”
  他紧紧的盯着李寻欢。
  那种表情,似乎李寻欢敢回答‘是’,他就要立刻杀了他,或者会立刻哭出来,矛盾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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