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签。”将那写着【退役申请】四个硕大黑字标题的表格，递到君麻吕的面前，我面无表情的冷冷道。
“……哥哥，我……咳咳，咳咳咳……”君麻吕望着那白纸黑字分明的退役申请书，苦笑了一下，有些心虚的抬头想要辩驳两句，却被涌上喉头的阵阵咳嗽声所打断，不断溢出唇角的腥甜，打湿了纯白的前襟。
皱了皱眉，我暂时将手中的那张纸放到一边，一手力道适中的扳住他的下巴，上抬，一手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口中嘱咐道：“不要说话，不要忍着，把喉咙里的淤血全部咳出来，然后大口的深呼吸……照着我的话去做。”
“咳嗯……咳咳咳！”满头冷汗，脸色微青的君麻吕勉强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明白。配合着我的动作，总算咳出了那块险些堵住他气管的紫黑色血块，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的大口喘息着：“呼……呼……”
“把口漱一下。”从一旁的床头柜上给他递了杯水，我低声道。
最后，在帮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衣物后，我把他已经空了的点滴拔掉，这才在病床边坐下。默默地注视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签了它。”还是原来的那句话。
君麻吕的身体，已经不能拖了。
由于血继发展方向的差异，君麻吕骨质中的金属含量比我高出了几倍，先期病发时还没什么体现，到了后期，他的身上还出现了轻微重金属中毒的迹象。失眠，头疼，咳血，血液凝结性变差……一堆症状都算不上严重，却繁杂的在这个世界的简陋仪器下，根本难以分辨到底是哪几种金属引起的问题。一些常规的排毒方式，能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当初由于我本身根本没出现这种情况，也就完全没料到还会产生这样的并发症。
慢慢调理的话，治愈的可能性尽管谁都知道，有跟没有没什么两样，但至少能稳定住病情，方便我准备掌控仪式所需的步骤。结果，这个从小就没让我操心过几次的小家伙，愣是在这时候叛逆了一回。
送信的任务不难，尤其是这次只是递送三代发给各国大名和影级首领们的中忍考试报名通知。这种东西一般情况下不存在什么被拦截夺取的危险，说白了也就是跑个腿，这对体术型的辉夜一族的人而言，更是没什么难度。
但问题就在于风之国所处的位置，是在渺无人烟的荒凉沙漠深处。
那里我当初曾去过一次，环境之恶劣可谓是亲身体会过的。君麻吕的身子需要静养，这个闲不下来的训练狂人所挑的任务地点，八辈子和“气候宜人”搭不上边。这么一趟下来，一般忍者这早该在任务国参加中忍考试的下忍出发之前，就已经回村上报任务报告。他却是因为身体问题，直接随着参赛队伍回了村。
如果不是我爱罗对他的照顾，他这一趟进气的去，出气的回来，我绝对不会意外……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能接受。
“仅此一次，君麻吕。”
为了他的身体，我准备了整整四年。当初好不容易集齐药物的轻松，不复存在……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眉眼间是那浅淡却让人难以忽视的疲惫。我将脸埋进掌中，垂下眼，叹息般的低喃着，带着一丝哀求：“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了那最初生存理由泯灭的绝望。
即使已经有了鼬……你依旧是我最重要的弟弟，那仅有的“血的牵绊”。
“……哥哥。”望着那成熟笔挺的身影上，那鲜少显露的脆弱。君麻吕俯下身，将头抵在对方的额头，歉意的低声道：“对不起……”
是他任性了。
他只是不想变成一个只能受人照顾的“废人”，不想兄长再为自己操劳的满身疲惫，却又要在深夜忍受左臂病痛的痛苦……他想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想要保护兄长，而不是被保护。
他……不想死，更不愿死在自己重视的人面前。却没料到，那死亡的残酷，远不如生死未卜的未知更要来的折磨人心。
“我会在这里，哪也不去。”君麻吕轻笑着道。他不该贪心……至少自始至终，哥哥都在自己的身旁。
我只是低垂着头，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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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申请单上，申请人一栏当事人工工整整的刚劲字迹，三代皱了皱眉，深深地吸了口手中的烟斗，随即带着一丝沉重的无奈，开口问道：“他的意思呢？”
“在你手里。”我半点儿没有动摇意思的淡漠道。
“……我批准。”知道改变不了我的想法，三代妥协的应了下来，却也附加了一条条件：“不过，不是退役是带职休假，只要君麻吕还想回来，暗部队长的位置我会为他留着……倒是你的左手，没有办法了么？”
对于三代拐弯抹角的挽留，我没有再坚持下去什么。
事实上，即使计划成功了，君麻吕也会留在木叶。那个嗜战成性的小家伙即使没有了血继限界，也注定适应不了成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如果能恢复原职，倒也如了他的愿，我只是不希望在那之前他再干出像这次风之国的事情，才会让他退役。但就以目的性而言，退役也好，带职休假也好，差别并不大。
至于这只手……下意识的抚上隐藏在黑色衣袖下的左臂，只是轻微的碰触，就是一阵针刺般的刺痛。然而表面上我只是不为所动的朝三代摇了摇头，却没说清楚是真的没办法了，还是无所谓。
只不过，一只手用不了，实力大减是不争的事实。还好大蛇丸的那个计划，我并没有打算参合进去，纯粹的看戏而已。该给的暗示我都给了，如何选择，那是大蛇丸和三代之间这两个当事人的事情。
“如果没事，我走了。”礼貌性的告辞了声，我转身准备离开却当真被三代给叫住。
“等等，你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吧？能不能帮个忙？”近来因为人手紧缺，三代已经伤透了脑筋，连一些任职的学校老师也不得不调了回来帮忙。本来这个节骨眼上，是不该找这个人麻烦的……他却实在是因为没办法了。
“什么事？”除了要照顾君麻吕，其他的东西我都已经做好了安排，倒真是没别的事情了：“只要不和我的时间冲突。”帮把手也无所谓，我也不是一个能长时间闲下来的人。
“那真是帮大忙了……”三代松了口气，收好桌子上的申请书放进抽屉，却是没立即发布任务内容：“麻烦你再等一下吧，等会儿人来了我在一起通知比较好。”
“那我出去了。”说着，我在他的挥手下退出办公室，在外面的任务间找了个地方抽烟。
然而，手里的烟才刚点着，一个人的搭话才让我注意到，才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房间不大，来的却尽是些熟人。
“辉夜君？你也来交任务？”卡卡西和接收任务报表的伊鲁卡刚说完话，一回头，就见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倚在窗边，手中拿着烟卷静静吸着。几乎下意识的就向对方招了招手，走过去开口道。
“嗯，顺便帮君麻吕办理退役手续。”其实八重那个护送任务只是个借口而已，但反正也没人会仔细去查，我便顺口应承了下来。既然开了头，总要把这个谎圆了才行。
“那么早就退役？”卡卡西忍不住皱眉，如果他没记错，君麻吕只大佐助鸣人他们三岁而已吧……那也才十五岁，身体居然已经差到不得不退役的地步了么？
“为了防止他再像这次趁着我不再，就擅自接任务的事情，再次发生。”说到这儿，我的语气温度就低了好几度，即使原谅了他的胡闹行为，却不代表我一时半会儿气就能消的下去。
卡卡西，抖。
君麻吕的事情他也是回来后才听说的，真没想到那个平时冷冰冰却分外乖巧的白发少年，居然也叛逆了一回，还敢招惹他哥哥这个没人敢冒犯的“白色魔王”……勇气可嘉，值得赞赏，但切莫学习，为了小命。
不是每个招惹了眼前这位危险人士的人，都是对方最宠爱的弟弟，一不小心尸骨无存……那是毫无异议的结局。
“对了，三代到底打算说什么事？”最近出去为了药草，回来忙着照顾君麻吕和布置东西，我昨天连住处都没有回，还真不太清楚进来村子里的公事。
“我以为你知道呢，是中忍考试的事情，大家都快忙翻了。就来的人来看，如果没错，这回三代叫的都是下忍小组的指导老师，是木叶中忍考试代表的推荐会。”这个每半年就会开一次，不过，之前几次他的部下还没出山就被他送回去回炉重造了，纯粹是看热闹，这回倒是正事；“说起来，辉夜君你没有带队吧？不回去？”今天鸣人可是对昨晚的馒头咸菜，抱怨了一整天，佐助没说什么，那脸色却是难得的认同。
“被三代抓了壮丁。”转眼，手里的烟已经吸了大半，我朝几个远远打招呼的熟人招招手，示意火影办公室那边三代出来了：“开始了。”说着，捻灭了烟头。
“召唤大家来不是为了别的，看我的表情你们就知道了吧？”三代开头就是这么一句，其下忍者却是了然的点点头，低声交流了起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啊……”卡卡西一脸麻烦的眯着眼，尽管他早就知道了。
“您已经通知了其他国家的了吧，我在村里看到那些别国的下忍了……”照例咬着一支千本，不知火玄间轻笑着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问题：“什么时候开始？”
“一周之后。”三代吸了口烟斗，干脆地给出了答案。
“这么快！？”众人有些意外，似乎比平时早了一点儿，但也仅此而已，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现在我正式宣布，我们将在七天后的七月一日……”三代吐了个烟圈，露出一个大有“胜券在握”意思的自信笑容：“正式举行众人选拔考试。”
这一次的冠军，他们依旧势在必得！
在简单的试前动员后，成为上忍之后就难得热血一把的上忍指导老师们，开始按照顺序上报参加考试的下忍名单。按照惯例最开始的是当届的新人最新开始，一般情况下，新人是不会参加当年的中忍考试，因为经验不足，实力不高，能进决赛的机会渺茫，而且伤亡率太大会影响到当届的战力供给。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提前通过气，这一届的三个新人带队老师，却都异口同声的推荐了自己的部下。
第七班的卡卡西，推荐人员为宇智波佐助，漩涡鸣人，春野樱三人。第八班的夕阳红，推进人员为日向雏田，犬冢牙，油女志乃三人。而最后第十班的猿飞阿斯玛，推荐的人员则是木叶传统三人组合“猪鹿蝶”的继承人们，山中井野，奈良鹿丸，以及秋道丁次。
以上，尽管在其他老师中引起了一些反响，但也没什么大问题。第一年最好不要参加中忍考试，只是一条潜规则，正确的说是一个连潜规则都算不上的实力至上原则。谁也没有说新人就不能参加考试，只要满足要求……更何况，并不是每个刚毕业生就实力差，血继限界就像“作弊器”一样，在所谓“规则”的有限范围之外。
倒是伊鲁卡的反应不小，他显然不赞同卡卡西的打算。该说是他的护犊子本能在作怪，还是说他小看了鸣人的潜力……海野伊鲁卡是个沉稳负责任的男人，在忍者中，很少有像他这样真正适合教书的人。只不过，也正是因为他那过于稳重护短的性格，一直无法成为上忍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看着伊鲁卡被卡卡西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我不禁摇头在心底失笑。
缺少冒险和一种赌博精神，这种人，是只适合后勤和初期基础教育的人选。而对可塑性极强的少年下忍们而言，他那一步一步注重安全和过于谨慎的教导方法，已经跟不上他们这些飞速成长的年轻人了。
“那么，初步名单就是这样，请在三天之内把申请表交上来。”示意伊鲁卡把表格发下去，三代又道：“考试的主考官从未担任老师带队老师的上忍中安排，我会另行通知，另外，辉夜。”
“在。”站在角落阴影处的我，举手示意。一时间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虽然中忍考试中，有部分考试内中会涉及到‘死亡同意书’，但为避免违规参赛的作弊行为发生，以及控制意外局势，由辉夜进行全程监控，作为‘特别监考人员’。”三代不只是不是接到了什么情报，比以往来得要小心翼翼得多，在简单的交代职务范围后，他询问意见道：“有没有人有异议？”
大多上忍执行任务，只要受过擦伤以上级别伤势的，都基本上亲身体验过我的治疗手段和实力了。自然，全员举手通过，其中不免有些人对即将倒霉的下忍后辈们，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那么，就麻烦辉夜多注意一下了。”三代交代完，宣布道：“解散。”
散会之后，大部分担任老师职务的上忍，都在第一时间前去通知自己的学生做好准备。然而，大部分毕竟不是绝对，那小部分懒到家的极品里就包括新人带队老师的其二——卡卡西和阿斯玛。
“辉夜，要不要去喝一杯？”作为烟鬼加酒鬼的同好，有这种机会阿斯玛一般不会落下我倒是，尽管灌醉我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只可惜到目前为止“革命依旧尚未成功，同志仍要继续努力”就是了。
“奈良请客哦～”随手拉了个付钱的肥羊，卡卡西补充道。
“等，等等……”惨遭毒手的奈良鹿久挣扎，未果，忍术型的他能比力气玩过卡卡西这个偏体术型的？那才真见鬼了。于是，某妻奴只能有气无力的拉耸着脑袋抗议道：“吉乃规定我必须在九点之前回去啊～”这群武力派的，力气怎么这么大～“那你九点之前回去好了，记得付酒钱就行～”打算参上一脚的不知火玄间，嬉笑着开口道。
“喂喂……”他其实是不在意了啦，但是一旦被他老婆发现……被自己的回忆吓得打了个冷颤，奈良鹿久哭丧着脸：“你们饶了我好么～”
“没门。”卡卡西的独眼精光一闪，果断拒绝道。随即在对方哀怨的目光下，向我问道：“来么？”
“不了。”重新拿出一根烟，跟阿斯玛借火点上，我摇头道：“没什么心情，你们喝吧。我还是先回去了……”虽然饿不死那些小鬼，但也不能总把他们晾在那里，还是回去看看顺便给君麻吕收拾几件换洗的干净衣物。
“哦，那拜～”阿斯玛有些遗憾，但也不强求，转而朝着一旁的红走去：“要去喝酒么？红……”
“见色忘友的家伙～”卡卡西和不知火玄间异口同声地摇头感慨了一句，朝我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慢悠悠地晃着。三代要我帮的那个忙比想象中的麻烦，但给的权限也相当宽松。
说是全程监视，但毕竟不是正式的监考员和考官，我也不是需要时时刻刻都在场。只要注意一下违规境况，和盯着那些考官，别让他们玩儿过火了就可以……尽管考官名单三代说还没任命，但从上忍里去掉这些有带队的人后，能剩下的都是三代为了未来生力军的心理健康着想而不得不放弃的劳动力，一群性格刁钻难搞的家伙。
如果不是君麻吕的身体问题，我敢保证我也在考官人选的范围之内。而说到底，我还不一样被当了跑腿的，完全没有浪费。
“……希望那群家伙不要玩儿疯了……”要是那时候我恰好不在，结果，呃，三代书柜隔间的好茶，估计要不保了。
因为没急着回去，考虑到昨晚放了两个小家伙的鸽子，我去买了些伴手礼，却在回去的时候背后跟了三个拖油瓶……
说起来，还，“真巧”……尽管这个词怎么看怎么觉得勉强。就对方那忍术全开的架势，这个“真巧”的水分不言而喻。
“我回来了。”走进玄关，我习惯性的开口道。
“辉夜大哥，你总算回来了～！”正对着一碗半生不熟中参杂着锅巴的白饭发愣，以为自己就只能靠着这个悲戚度日的鸣人，激动的涕泪横流～就算不止一次被对方的诡异食材折腾的够呛，但也比他和佐助的手艺好啊～而一旁的佐助虽然没说什么，整个人却松了口气……君麻吕的那条围裙倒是挺适合他的。
只不过，这种愉快的气氛只维持了不到三秒，限我开门的那一霎那。
“啊！那个面瘫葫芦男！还有大黑猪和扎着四个辫子还挺漂亮的女生！”想起之前的那一幕鸣人咬牙切实的愤恨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这可是私闯民宅的哦！”
他这一句话就得罪了两个男生，不过，手鞠倒是还挺高兴，是女人就没几个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漂亮。
“……我爱罗。”佐助一脸遇到劲敌的表情，一本正经的沉声道。
“宇智波佐助。”我爱罗倒是没什么意思，只是颇感兴趣的附和道。然而，身后葫芦里的沙子却有些蠢蠢欲动。至于手鞠和勘九郎，倒是被两人明显无视了。
“来蹭饭的。”无视鸣人一只犬科动物却学猫科全身扎毛的警惕表情，我把手信放到桌上：“先吃点心，我做饭。”说罢，便接过佐助的围裙进了厨房。
我刚一离开，外面就炸了窝。
“啊～为什么又是丸子和红豆汤～等等，大黑猪你干什么！？不准碰我的丸子！”鸣人誓死捍卫道。
“死矮子，反正你又不吃！给我！”喜欢甜食的勘九郎。
“好了好了，你们别打了～这里还有很多，根本用不着抢嘛～呐，我爱罗，呃……你要不要吃？”担当和事老的手鞠，话锋一转小心翼翼道。
“好。”难得好说话的我爱罗。
“……我也要。”不喜欢甜食的佐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拿了一份皱着眉头啃了起来。
“啊！给我留点儿～佐助，你不是平时都不吃的么？干嘛突然抢我那份～”看到自己平日多占的那份被人分赃，鸣人不满的控诉道。
“我今天想吃了……”佐助咬着牙，闭眼往嘴里塞。
“我爱罗还要么？”手鞠问。
“嗯。”于是，我爱罗向勘九郎的那份进攻。猫耳花脸男却不敢多说什么，该去抢小狐狸的，顿时厮杀声起。
……
面无表情的跺着菜，我有点儿后悔刚才没跟阿斯玛那一档去喝酒了……抚额，叹气，小孩多了真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