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周晨站在床头，有些好笑的低头看着他，说：“要不，你再说一遍？”
楚天易的眼神有些涣散，像在竭力看着他，最后发现实在太累，闭上眼说：“我想要你。”
“哈，我没听错吧，”周晨拿过毛巾狠狠抹了一把对方的脸，说：“人不大，胆子不小。”
楚天易被擦得疼了，两条眉快拧成了一条，拉住周晨蹂躏他的脸的那只手，一收力便感觉身上沉了一块。
周晨一手压在他身上，一手撑在床沿，保持着这个很累的姿势，想看楚天易下一步要做什么。
楚天易睁开眼睛，似乎是笑了，伸出双手在周晨双肘窝处使劲外推。
周晨撑不住，直接就趴了上去，隔着被子压着对方。
这招跟谁学的？
“好啊，不是我要趁人之危，是你逼我的……”周晨挪了挪身子，面冲着楚天易侧躺着，伸出一只手盖在楚天易脸上，沿着脸部线条慢慢滑落，“不过谁要谁可不一定。”手松松的掐了掐楚天易的下巴，一副轻佻样。
周晨翻身压在楚天易身上，头低了下去碰在对方有些爆皮的唇上，感觉到那人有些异常的热量，不由得深入探索下去。
干燥的气息拂过面部时，他几乎以为这是两人第一次亲吻。
不过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偷吻楚天易时，因为当时还没长到现在的高度，紧张之下还磕到了对方下巴。
眯上眼，第一次试探的伸出舌尖，帮对方润了下唇，发现没什么不适整个人便贴了上去。
也许是吻得太认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楚天易的手已经缠到了他的身上，一路向下。
周晨发现的时候那双手已经翻过衣物卡在他腰上。
正要抬头去看，一阵天旋地转后就被人压在了下面。
楚天易脸色潮红，抿着嘴笑了笑，说：“你可不要分不清大小王啊。”
周晨一愣，屈膝顶了楚天易肚子一下，见那人吃痛趴在床上，自己则翻下了床，“去你妈的大小王，你好好病着吧！”
可恶，又被耍了！
感觉血液一股一股的涌上脸，头顶上快要冒烟了。
回头时看到楚天易已经安静的趴在了床上，呼吸平稳。
算你死得快！
周晨出去倒水的功夫，听到一阵老式的电子铃声，想起来那是楚天易的手机铃，见对方已经睡得不醒人事，就去那人衣兜里掏出手机。
看到上边显示的汉字，忙接了起来。
“贺医生，您好，对我周晨。他啊……他病了，在休息，有事您可以告诉我，等他醒了我会转达。”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周晨皱起眉，握着电话的手心微微冒汗，“什么？！好好，我马上过去，第五医院是吗？”
挂了电话，周晨看了眼楚天易，发现那人还睡着，完全没听到他说话，嘴角还翘着些弧度，看到对方很是满足的一副样子，心又跟着疼了起来。
留了张便条贴在水杯上，告诉楚天易他有事要出去一趟，醒了就在家等他。
他抓起衣服便出了门。
开车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深秋了，枯黄的树叶掉落了不少，堆在了路两旁。
天高云白，温度降了不少，开着车窗吹着身上泛寒。
刚才那个电话是从市疗养院打过来的，楚天易的妈妈就住在那里，一直由贺医生照顾。
那位老人自从亲眼看到丈夫被碾在车轮底下后，就患上了深度抑郁症。
楚天易不能一天24小时守着她，只好将她送进疗养院请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士去照顾，隔三差五就去看望她。
这么多年，她的病情也没能好转。
刚才贺医生打电话来说，她把勺子掰断，用中间锋利的部分割腕自残，幸好发现及时已经送去了医院。
到医院楼下时，他脑子还乱的不行，想要给楚天易打个电话，但是一想到那人睡的那么熟，又决定先看看再说。
等在手术室外时，看到一直照顾楚姨的小护士，那女孩给他递过来一叠纸，说这是病人最近喜欢的活动。
周晨问她，楚姨病情什么时候这么严重了，小护士告诉他她经常会做出这种自残的行为。
平日都是由病人儿子亲自照顾的。
周晨沉默了，他竟然不知道楚天易一直在经历这种痛苦。
女护士见他没再说话，就找医院的医生去了。
周晨接过那摞纸，漫无目的的翻看起来。
翻着翻着，就感觉手越来越沉，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一张张纸上边都是铅笔画，线条简单抽象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画的简笔画一样。
每一张都是小房子，草地，蓝天，还有幸福的一家人。
不只是叔叔阿姨和楚天易，还有楚天易领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的画面。
他想，这个应该就是这个病重女人最大的心愿了吧。
仰起头靠在冰冷的墙上，他突然发现医院是世上最可怕的地方。
楚阿姨被推出来后，看到周晨时笑了，从南方嫁过来的女子，本来就很娇小，坐在轮椅上显得整个人小到快要没了存在感，只有左手上缠着的白纱布特别显眼。
周晨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握着她另一支手，想要说些客套话，喉咙里却哽咽起来。
她抬起右手，搭在周晨头上，慢慢摩挲起来，声音很小有些沙哑，“没关系，我现在好多了。”
周晨听到更难过了，压抑到极致就会这样自残发泄，一次两次都幸在被人及时发现，若是晚了呢？
“阿姨，去我那吧，我可以照顾你。”
“不麻烦你，我在疗养院呆着挺好，”她说完就抬头看着医院走廊尽头照射进来的日光，眼神有些直，“而且那边还有朋友呢……你不是要帮着天易打理公司么。”
“恩。”周晨没再多说，慢慢推起轮椅，进了电梯。
进房之前的一路上，楚妈妈都没再说话，只在进门前说她没能照顾好儿子，还得麻烦周晨帮衬着。
她问起楚天易，周晨支吾着说最近公司太忙，他开完会立刻赶过来。
周晨陪着她聊了好久，发现还是聊到楚天易时，她才会笑一笑，其他时候就听他说。
“天易他有没有谈朋友？”她问。
周晨正削苹果的动作一滞刀偏了一下，原本一直未断的果皮就那么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慢慢转过头，视线落在周晨身上，难得的带着些生动的期待的表情。
“他……”周晨觉得自己嗓子很干，咽了咽，说，“有……”
“是吗？”她高兴起来，无声的笑着，“漂亮么？”
“恩，很漂亮，”他也跟着笑，“头发这么长，又黑又亮，笑起来像阿姨一样漂亮。”周晨比划着。
“样貌倒是其次，天易喜欢么？”
“当然……”当然喜欢，还是当然不喜欢，反正都不重要了。
脚下步子很沉，周晨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病房的，接到楚天易的电话，将阿姨的情况说了一遍，听到对方说要过来就挂了电话。
楚天易赶来的很急，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见到周晨站在门口，感激的抱着他转了半圈后冲进了病房。
周晨隔着竖窄的小窗看到楚天易在妈妈面前装乖撒娇，有些想笑，又有点想哭。
他真的很爱他，只是他也是个男人，而已……
楚天易哄着妈妈睡着之后，出来已经看不到之前守在门外的人。
打电话，又关机。
周晨回家后，把兜里那几张简笔画夹到字典里后，就自己动手收拾起房间。
给魏璇梓打了个电话，把之前商量的双方家长见面的日子定了下来。
又听到敲门声时，他吓了个激灵。
从猫眼里看到消失许久的邻居回来了，回头看了眼哈利，就把门打开了。
季子墨开门后，看了他半天第一句话是：“脸色不好。”
“没事没事，没休息好，你是来带哈利走？”
季子墨点了点头，指着隔壁说：“我回来住，你想它可以过来玩。这狗可爱。”
“是啊，阿嚏！”哈利蹦着扑季子墨的腿，身上掉了几根毛，引起了周晨的过敏症状。
前面电梯门开后，看到栾老师拉着抱着篮球的蓝东东走过来，周晨便给三人互相介绍起来。
最兴奋的要数蓝东东，抱着哈利仰头叫嚷着凑够一桌了，老师可以教他玩麻将了。
栾老师倒是好客，见到新邻居便又下厨，请他跟季子墨在家又搓了一顿。
周晨回家开门时就听到里边电话响个不停，直到他默默唧唧的进了门换好鞋铃声都在继续。
接起电话后，听到那边松了口气的声音，不禁想笑，问道：“阿姨怎么样？”
“还好，伤口不深，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
“哦，照顾好她，你也别太累了。”
“……谢谢你，周晨。”
“不用，我先睡了，有点累。”
“恩，明天公司见。”透过电话也能感受到那边好转起来的心情，或许还带着笑。
周晨顿了顿，“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