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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轻轻嗯了一声。我发现他的眼睛里迅速凝聚起了雾气，一会后像怕我没听明白一样重申：“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我吐了一口气，一瞬间觉得很快乐。我对他说，我把从前遇到的事情都厘清了一遍，然后决定，把它们狠狠忘掉。
司仪在上面说着纯洁而神圣的话，新人在说他们的誓词。
愿意让你的姓氏成为我的骄傲。
愿意为你撑开天地，将那些刻骨铭心的事情变成理所当然的存在。
他们为新人鼓掌祝福，奈落看着我，我则看着他。
新人的鲜花抛了过来，正好落在我的怀里。
身边围着的人马上起哄，接下结婚的人会是我。
我抱着鲜花微笑，奈落突然单膝跪了下来，牵着我的手说：“跟我结婚吧，做我永远的男人。”
啊啊啊啊！旁边很多人都认出了奈落，有些人呆若木鸡，有些人则开始发出尖叫。
我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有人开始起哄：答应他！答应他！答应殿下！
奈落又坚定地说了一遍，脸开始火烧起热气，那场面明明尴尬得要命，偏偏又让人感动得无法言喻。
那一刻，感觉像是天长地久，四周景物俱皆模糊远去，唯一深刻的只有眼前的男人，我注视着他，最后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欢呼响起，他迅速站了起来，将我抱个满怀。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中，垂头吻了下来。
054 婚前进行时
奈落并不常离开神都，难得出来一次，原本想顺便兜到其它的城市看看，可是发现到处受人注目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只得启程回了神都。
当时的情况虽然尴尬得要命，可是并没有想那么多。直到报纸刊登出来，才知道奈落求婚的场面有多么高调，这一回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我朝他抱怨，奈落笑着说，现在有海域亿万的子民作证，你就不能反悔了。我说，谁说的，如果你惹我不开心，我就找别人去。
最近几天我们都这样，凑在一起就说这些肉麻又没有营养的话。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洗澡、睡觉，搂在一块随时亲吻，堪比连体婴。
他会把我搂在怀里，随便我做什么都可以
大半时候，奈落总是很庄重端雅的样子，曾经听拜尔德说，奈落从小就比同龄人更为优雅成熟。这种性格在外人眼中看来可圈可点，对我来说，欣赏之余，有时会觉得是种距离。所以，当外人在的时候会给足他面子，私底下却忍不住会想要捉弄一翻，或者突然给他讲冷笑话。
七天后下午，我们回到神都，第一个迎接的人就是双眼喷火的彦明。奇怪的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原本紧张不安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自从上次知道我和奈落在一起之后就对我异常仇恨，这一次估计受的刺激不小，第一次对奈落说话带上质问的口吻：“报纸上登的是真的吗？”
奈落搂着我没有松手，笃定地点了点头。彦明几乎是吼了出来：“我不会同意的！”话一说完，就有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嘿！等一下。”
彦明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反射往后窜了一步，可是后面是花圃，他的脊背生硬地贴了过去，紧跟着一管笔挺的鼻梁差一点戳到他的鼻尖上去。
一身黑衣的洛凌忽然出现，用一种非常不客气的姿势捉着他的衣襟：“生米煮成熟饭后下一步该做什么？”彦明面无人色问：“什么？什么？”
噢，可怜的彦明，这叫一物克一物么！
我看看他们，又看看奈落，奈落皱眉道：“洛凌，不要这个样子。”洛凌吊儿郎当地松开手，扭头对我邪笑道：“彦明回答不出来，那么你说呢？”
我没理他，背着奈落又对他翻了个白眼，转而对奈落说：“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你和我一起吗？”奈落说：“呆会儿还有个发布会。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晚点就回来。”
因为一大群外人在不好意思表现得太亲密，只能依依不舍地捏了捏他的手。没想到洛凌却异常固执，堵在我面前根本不让我有机会离开。
“回答我的问题嘛！”
他说话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点点酒味。
奈落没有让他堵很久，很快将他拉了过去。洛凌咭咭笑了一下，说道：“好嘛，都不回答，我自己回答好了。生米煮成熟饭当然就要准备碗筷吃喽。哥，恭喜你们。”
奈落微笑道：“谢谢。”
彦明捂着脸跑开了。
奈落在发布会上正式公布了我们即将结婚的事情。
回到光明殿，出来迎接的拜尔德笑咪咪地对我说恭喜，麒光扑了过来，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破例地抱了抱它。
洗完澡，窝到奈落的那张大床上，观看发布会的直播。
想想，我在海域并没有什么朋友。如果结婚，之前对我颇照顾的几名导师要发个请柬过去；靡音、貘离之流就算了，至于虞南……要郑重跟他说一下，或者我和奈落找个时间请他吃个饭好了。
正打算到一半，白天跑开的彦明突然冲了进来，差点把我从奈落的床上拖了下去。
“怎么会有脸赖在我父亲的床上？收拾你的东西，从这里滚出去，别再缠着我父亲！”
这一闹，直闹到半夜奈落回来。他发挥蟑螂一样的耐心，我们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只要我和奈落稍一接近一些，他立刻像块石碑一样挡在我和奈落中间。
最后，无可奈何的奈落只得将他带到一旁做思想教育。本来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没有兴趣，可是不小心听到彦明激动地说：“父亲，你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他的年纪比我还小，以前他是我弟弟，现在跟你结婚，你让我以后怎么称呼他，怎么面对他？”
我的一口饮料差点喷了出来。
辈份和称呼，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结婚后，当然就不可能对外称是他的弟弟了，彦明他也不可能脑筋秀逗叫我爸爸吧……嗯，小叔叔这称呼好像不错。
诶，那画面一想起来，可真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接下来的日子，开始忙着筹备各种事情。
等婚礼日期、地点、仪式及婚宴方式都确定下来之后，很快制作了贴子发了出去。虞南那一份是我和奈落请他出来吃饭时亲自交给他的。不过一个月的时候，这家伙居然跟我说有女朋友了，吃饭时还带了过来，是位年轻漂亮的银发女郎。
中途我去洗手间，出来时遇到虞南。他斜倚在角落里抽烟，似乎是在等我，看我过去，按熄了烟。
“女朋友很漂亮啊！”我拍拍他的肩膀说。
他没有接我的话磋，只是自嘲式地笑了一下。突然问：“这次是玩真的么？”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虞南问：“听说彦明很反对，没什么问题么？”
我说：“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是正常的。总之改变不了事情。”
虞南笑道：“需叫我叫一班人过去揍他一顿的话，尽管开口。”我说：“我觉得给他找个男朋友尽快嫁出去会顶用一些。”
二人傻瓜一样呵呵笑，他猛地重重捶了我一拳：“我才是你来海域时遇到的第一个人，你这死小子居然放着我这么英俊倜傥的好男人没看上，勾搭上别人，严重伤害了我的自尊心。”
他骂骂咧咧的，一消方才的阴郁。我肩膀上挨了一拳，但莫名其妙安心了下来，这才是我熟悉的虞南啊。
回去奈落问我：“虞南对你说了什么？”
“很久没有遇到了，聊了会天，叙旧。怎么了？”
奈落说：“噢，没有。他的女朋友看起来很爱他，我觉得他们二人很般配。”
我说：“是啊。”
日子过得很快，我们为婚礼的事情忙得团团转，却有种甜蜜而真实的幸福。
很多细节都是我和奈落商量了决定，如果意见相左，奈落最终还是会迁就我的意思，只除了一件事。
婚礼有个奇怪的规定只能要一位伴郎，争议的中心就在这一位伴郎的人选选择上。
我希望伴郎是虞南，不然就是彦明也可以，奈落却坚持要洛凌。
奈落极少这么坚持，或者是出自对同胞兄弟的特殊感情，想到这里，最后我妥协了。
其实洛凌也没有对我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可是我一直对他抱有一种奇怪的不安和戒心，他跟我的往事，更是让我尴尬，可是这一切和奈落都说不出口。
后面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制作礼服的工作室把礼服的设计样图送过来给我们看，我发现所有的款式奈落都订做了三套。
问为什么会有三套，奈落笑着解释道：“多出的一套是订给伴郎的。”
好吧——其实为伴郎订做礼服也是应该的。可是有必要把伴郎的礼服与二位新人的那一套订做成同一规格同一款式么，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是三个人一块结婚呢！
拍婚照又拍了二天。取景分别在海滨和皇家广场，我和奈落都穿着白色的礼服，牵着手，一起漫步，凝视，拥抱，亲吻，一切都很美好。
唯一不美好的是拍摄最后一组的时候，洛凌突然冒了出来，并且非常不识相地要求一块拍相。我差点当场跟他吵了起来，为什么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别人拍婚照，他横插一杠的，这算什么事儿啊！
让我特别不能理解的是，奈落竟然答应了。
于是，在最后一组相片都能看到一对白色礼服的新人的中间，或者左或者右地杵着一身黑礼服的伴郎，过份的是，有好几个镜头还跟我凑得特别近，相片里面，我只能僵硬地笑着。
收到照片后，我简直有点瞠目结舌，将那组相片挑出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拿出剪刀出来，把洛凌从里面剜出来。
根本没有考虑把那组相片留下，奈落对我说，拿给我处理吧。我随手丢给了他。
这时的我，压根没有想到，奈落会怀着某种神秘的喜悦，将三人在一起的照片，珍而重之地收藏了起来。
那一瞬的永恒，成为我与奈落近千年的婚姻长河里，最真实的定格。
055 面瘫的禽鸟
四个月后的一天，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
出发之前，我们在试衣镜检视着彼此。一身白衣更衬得奈落身材修长挺拔，面貌俊美端雅。我站在奈落旁边，也是一身白衣，比同龄人略高的个子站到奈落身边还是矮了一个头，头发因为比较短，也不适合像奈落那样比较正式地扎了起来，所以难得用发胶抓了抓，刘海根根分明地垂落在额头上。
我帮他整理衣襟，他给我戴上胸花。
我们把额头抵在一起，凝视着对方，忍不住微笑。
新婚快乐，亲爱的先生。
新婚快乐，我的小男孩。
长街上铺着红毯，夹道站着欢呼的人们，鲜花铺就的拱形天桥纵横交错在神都上空，将神都装饰成一个巨大的露空花棚。
悬浮在半空的回音壁播放的是专为婚礼拍摄的mv，里面的我们挽手漫步在蓝天白云之下，玫瑰花绽放，爱情鸟在飞翔，流水在唱歌。
婚典分宣誓仪式和晚宴二个部分。仪式在神庙举行。那里一早已经粉饰一新，主婚的为宗判司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都穿着簇新的神袍，左手抱着神典，面吟微笑。奈落提前出发，在铺满鲜花的神台上等我。
下了车，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白色的衣服很适合你，今天很帅。”
我抬头，初春柔和的阳光还是有点刺眼，洛凌略弯着身，一头黑发一丝不苛地梳向后面，一张秀气漂亮，眉宇清朗的脸上泛着一个孩童一样纯净的笑容。
“谢谢，你也是。”
将手放入他等待的掌心中，他紧紧握住。
两旁，捧着花篮的少女撒着重瓣金莲，身穿绸衣的小男孩安着洁白的天使翅膀，仰着一张青稚的脸脆声吟诵着歌谣。
洛凌牵着我的手，一步步走向神坛。
这一段路虽然不长，可是走得很久。
奈洛就站在神坛上，眼光直直望了过来，一向少在人前表露情绪的脸上一片春风得意的表情。
一步一步走，心情却恨不能飞过去。终于在快到的时候，我尝试着把手抽出来，却没有成功。一侧过头，才发现洛凌一直在望着我，脸上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爱你们，祝你们白头到老。”说完垂头，握着我的手背亲吻了一下。
观礼席开始有人侧目，幸好洛凌很快走下神坛。司仪站到我们面前，翻开神典抑扬顿挫地吟诵祝词，我在花香与祝福之间与奈落对视而笑，很快忘了刚才的异常。
这一刻，所有的甜言蜜语变得如此简单，我爱你三个字，足以让生命盛开。
我们宣誓，互换戒指，在礼炮声中，相对弯腰做深深一揖，眼光中只有彼此。
从此就是夫妻了。
晚宴就在皇家园林里举行。奈落事先就跟我说过，晚宴可能会发生一些捉弄人的事情，如果我不喜欢，可以早一点回去。我放下豪言壮语说，无论平时怎么不喜欢，可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无论如何是要跟你一起撑到最后一刻的。
结果，估计是碍于奈落的权势，大部分人比想象中平静，个别的人比想象中的固执。
一个是洛凌，一个是彦明。
完成仪式后虞南过来，亲自送了一份礼物。我发现他竟然换了女朋友，可是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几句话，那边就开始有人在起哄。最活跃的一个人就是洛凌。他和貘幽搂在一起，做各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动作，然后唆恿着奈落和我跟着做。
而彦明则处处针对我，一逮到机会，就挤兑着要让我喝酒。这种场合，车水马龙的，虽然奈落和虞南在旁边给我挡了不少酒，可是小半圈下来，我已经喝得有点晕晕，只知道一径扯开面皮，保持着微笑……最后连怎么给抱回去都记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