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将我置于何地？
阳光明媚，丝丝钻入窗柩，映照一室晃眼光亮。
在环视了整座房间，不见心中所念之人时，床榻上乌发素颜的倾城男子蹙起如画眉眼，此时门扉传来声线，他欢颜乍现，只是片刻，却又紧紧收敛，神色淡漠，哑声问来人，“乔西呢？”
“先喝药吧！”白须老者将药端至床榻前。
李凤宇嫌恶地瞅了眼泛着苦味儿的黑色药汁，撇撇薄唇，“拿下去，我不要。老头，你快叫乔西过来。”真是可恶至极的土包子，少爷我好不容易历劫归来，起码得专心守在床榻，让少爷我醒来第一眼就瞧见他嘛！
“他要我好好照料你----”老者叹了口气，“实在无法理解那孩子明明一脸的不舍，却仍是转头离去的矛盾----莫非你欺负他，让他生气了？”
心沉下，犹若掉入幽谷深渊，李凤宇脸颜泛白，好似在顷刻间冻结了血液，呼吸益发困难。
“他有说去哪儿么？”
“只字未提！”
“他---有留下字条么？”
“没有！”
“他就如此干脆地转身走了么?"
“----”白须老者沉默不语。
“我躺多久了？”绝俊俊颜沉静异常。
“半个月！”
“半个月？半个月已足够天涯海角间的距离了！”
带着些许沙哑的清润嗓音到了最后已呈现一片冰天雪地，“三番五次地偷偷离开我，乔西，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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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稳龟镇某客栈的一间房前，一名眉清目秀的孩童倚在门旁，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满天密布的星星，看得发呆。
夜深时刻，正值酣睡好眠，这孩子却从自家爹出门后，就自暖和的被窝中爬出身，一步不移地守在门旁，等候自家爹爹‘满载而归’。
忽地，孩童大眼放亮，闪着崇敬的光芒，迎接在迷蒙月色中如同鸿雁展翅，轻巧跃下屋檐的黑衣身影，疾步上前，兴奋地低声唤道，“爹！”
黑衣男子扯下覆面的布巾，澄澈黑眸浮现点点无奈，但更多的是宠溺柔光，“夜深如凉水，冻着了可不好，快回屋去！”
“嗯。”孩童兴奋莫名地拉着自家爹的手，进了漾着烛光的暖和小屋，“爹，有好东西么？”
淡红薄唇抿起笑纹，男子满脸的苦笑，此时忽地思及以往有个人曾跟他说过这么句话‘是我带坏了你呢！’，他可还好？还有那个痴爱白裳，总是手执玉扇自命风流的人，他呢？他也还好么？当年那样子离开，依他的那个任性，定在怪自己吧！或许知晓自己用那种方式替他解毒后，会恨---自己吧，像当年一样，恨得咬牙切齿，几欲除他后快的决绝-----
他可真是十足的懦夫啊，只要思及那人会用恨意的目光看着自己，片刻都无法待在原地，只想找个地方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起，所以，就这样恋恋不舍，狼狈不堪地逃开了，多久了？有一年了吧！------眸光微闪，他陷入过往的回忆中，久久没有回答，直到衣袖被人轻扯，这才回过神，回答孩童的问话，“收获不错，分了些给城郊的难民，明日到街上走一趟，有需要的就再多给些！”
“对了，明日爹便送你去私塾----别说你不想去！”打断孩童的欲言又止，男子温柔扯笑，说出决定，“爹知晓你想跟爹做同样的事，可，爹想送你去私塾，帮助人，并不是只有‘劫富济贫’这条路，爹想让你做官，做个好官，造福更多受苦受难的人，这比起只救一人两人的‘夜魂’，不是更有意义么？”
闻言，孩童似懂非懂地颔首，其实他没大听明白，可爹用这么温柔却认真的表情说的话，就一定是有道理的，比‘夜魂’更有意义的人物么，他想他会喜欢当一个好官。
“爹，宝儿知晓，宝儿听爹的话。”
“乖！”男子弯唇，清秀脸颜漾起笑纹，久久不散。
次日清晨，稳龟镇
简简单单四合院围成的私塾，诺大院子里数十名孩童坐在板凳上，手脚摆放规矩，口中念念有词，院子正中央的台阶上，一名身形修长的夫子正手执书卷来回行步，夫子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眉目清秀，气质文雅，乍看之下竟与正牵着孩子进来的男子有几分相似。
“你是----”夫子见门口有人进来，便下了台阶，上下打量了眼来人，黑眸微微瞠大，似乎惊异两人的惊人相似。
“夫子，我叫乔西，他是我孩儿，叫爱宝。我听闻这边有私塾，便想着送他过来读书，您能收下他么？”流浪了一年之久，就算是为了爱宝，他也该静下心来好好找个安身所。稳龟镇太平安宁，更重要的是，这里有恭王的府邸，依那人的狂妄，吃过一次亏，想想也不愿意有事没事踏进这个镇子------或许他在自作多情而已，在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后，还能奢望那人会来找他么？他---根本不爱自己，不是么？
乔西！？
夫子神色微变，只是顷刻间便恢复如常，笑着说道，“当然可以，来，爱宝是吧，你先坐到那边，跟别的学生好好认识一下----”边说着夫子边将爱宝拉到其他孩子中间，粗略介绍了下，便举步向乔西走来，“关于细节，我们谈一下吧！”
“好！”乔西颔首，跟着夫子走入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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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初上，四周除了凉瑟风声，一片静悄悄。
清香扑鼻的茶才刚饮了一口，只听见门扉传来尖锐的推开声，生生打破一室可贵的宁静，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微微蹙起清秀眉眼，抬眸看向来者，冷哼了声，没好脸色，“难得一天清闲，你又来作何？”
“我想你呀！”来人身形高大，五十岁上下，圆润脸颜端正贵气，却教一抹痴痴的垂涎笑意破坏殆尽，“云尔，别再生气了，你瞧，我心疼你的气恼，这些天都瘦了好多呢！”
高大身形往太师椅直直扑来，却教椅上的人灵活躲开，顿时苦下脸，哀求道，“就让我抱抱吧，再不让我抱，我命休矣----”
“就没句好话！”眉心一蹙，为那句不顺耳的晦气话。
“好啦，我不说就是，还有我保证以后不再跟人去妓院喝酒，就算打死也不去，就连妓院的门前，我也保证不再走过去，云尔，你就原谅我吧！”
“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还装可爱，你---恶心不恶心！”宋云尔没好气地呵斥了声，便倒了杯茶水，粗鲁地塞进那人手中，“外面风寒，喝杯茶暖暖身，你日后要过来就选晌午----”真是的，知晓身子不好，还晚上出来乱跑，真要染上要不得的风寒，怎么办，叫他---怎么办？
“真好，云尔还是关心我的呢！”不客气地接过茶水一口饮尽，继而讨好地凑近磨蹭道，“今晚夜凉，让我留下吧，云尔！”
添上岁月痕迹的清秀脸颜霎时浮现显而易见的红晕，看得一旁的中年男子一脸痴迷，“云尔不论年纪多大，都一样让我心动不已----”
油嘴滑舌！
募得思及白天的事，宋云尔脸颜一正，言道，“华丰，我见到乔西了！”
“确定是他？”
“确定，你说他跟我很像，不是么？”
闻言，李华丰静下心，陷入沉思。
“凤宇现下在哪儿？”
“那小子自从离开李家后，一直处于失踪状态，没人知晓他的去处。”轻叹了口气，李华丰轻轻抓起宋云尔修长的手掌，“那孩子之所以在情路上的磕磕碰碰，或许都是我的错。”
“华丰--”宋云尔黯下神色，低声唤道。他又何尝没有这种浓厚的愧疚，对李凤宇，对整个李家，是他霸占了这个人啊！
“但我不后悔选择你，云尔，就算背叛了全天下，我依旧不后悔选择你！”李华丰拽紧手中的手掌，坚定地说道。
宋云尔动容，“我心同你心！”
“明日我要见见乔西，我在这儿等，你带他过来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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