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 凤凰纹之异世安生 > 第85页

第85页

书籍名:《凤凰纹之异世安生》    作者:落叶归途
字体大小:超大 | | 中大 | | 中小 | 超小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这话的分量有多重,文岳自然掂量得出来,他一脸审视地望了望李然,又一脸欲言又止地望了望陈思,继而低头望向桌案,眸中一片深思。
  陈思知晓这个秉性纯良且极认死理的孩子此刻定然在心中做着挣扎和斗争,也不逼他,只兀自捋着胡须喝茶,李然盯着对方看了片刻,末了扯了扯嘴角,暗忖此人有些意思,倒让他生了些兴趣。
  文岳细想片刻,一脸郑重地望向陈思,沉声说道:“老相可知,倘若让此人继承了留国大统,我留国早晚有一日会成为北烨的囊中物!”
  他一面说,一面指了指李然,陈思淡笑着摇了摇头,直直望向文岳,问道:“倘若不如此,你以为我留国的江山还能保多久?”
  说到此处,陈思一脸别有深意地望了文岳一眼,又瞥了眼李然,双眼微微眯起,捋着胡子,一脸是笑地说道:“更何况,纵使百年之后,这江山也迟早会交到先帝的血脉手中,呵呵……”
  他这话说得颇为蹊跷,李然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内幕,文岳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思似乎也没有跟他多做解释的意思,只但笑不语地望着他,眼中全是深意。
  这个话题自然是敏感之极,李然唯恐秉性耿直的文岳多加追问,假意一咳,说道:“你是留国的大将军,保家卫国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那么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一条是支持柳裕铨,前提是你这十几万兵马能顺利渡过江去,另一条当然就是支持我了。”
  “你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怎么做对留国最有利。当然,我也向你保证,在我有生之年,留国会永远保持独立,在我去后,他日继承留国皇位之人,也一定是留国的血脉,这样你满意了?”
  他说得信誓旦旦,文岳想了片刻,眉眼一皱,一脸无法苟同地问道:“你如今已是北烨皇后,哪里还能有什么留国血脉?”
  此话一问,陈思就神道道地笑开了,李然被他问得几乎一窒,罗风在一旁看着只能暗自偷笑,暗忖他们的殿下此次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咯。
  “这个问题……我自然有办法……你就别担心了……”
  李然一脸的尴尬,对方却全然无知无觉,他也只能暗自恨得咬牙,脸上隐隐都是赧然,他方才还觉得对方有些意思,如今却唯恐离此人越远越好。
  “好了文岳,此事老夫也能作保,你不信殿下,莫非连老夫都不信吗?”
  文岳自然是信他的,但见老丞相笑得一脸笃定,纵使他心中还有怀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李然当然明白不能让此人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想了片刻,说道:“你如果还有疑问,到了河阳可以亲自去跟柳雯求证,她是留国的公主,总不会拿这事框你的。”
  “当然,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会跟你一起回河阳,所以你也没必要现在就下决定,这几天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可是一旦到了河阳,就绝不能再左右摇摆,你看这个条件怎么样?”
  这条件自然再好不过,更何况有了此人在手,多少还能对北烨构成一些威胁,这么个只赚不赔的买卖,文岳自然没道理拒绝,片刻后就见他微微点了点头,眸带思量地说了声行,陈思和罗风皆暗自舒了口气,暗忖这一计算是成功一半了。
  李然见他答应了,抿嘴一笑,说道:“不错,看来你这小子还算有点见识,也不枉费我们柳雯对你动情。”
  文岳听他如此说来,脸上一红,险些又被激得走了性子,陈思故作无知地低着头喝茶,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罗风则很是知情识趣地低头望着地面,暗忖这位殿下连他们的陛下都无可奈何,区区一个文岳,又怎能是他的对手?
  文岳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呛得几乎有些失语,未了又听李然补了一句,他是这么说的:“小伙子,再多历练历练吧,这样我才能放心把妹妹交给你……”
  文岳一听,俊脸立马红了个透,那个一瞬间,他几乎想让帐外的两员小卒进来,将此人带下去杖责四十大板。
  *** *** ***
  江诀接到罗风的暗报时,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一计倒也进展得颇为顺利,忧的则是李然往后几日的安危。
  他端坐在高椅上,眯着眼想了片刻,未了沉声一喊,与此同时从暗处隐出一人,低头朝他行了一礼,喊了声主公,江诀微微一颔首,沉声问道:“消息放出去了?”
  来人点了点头,也不多话,江诀抿着下颚盯着手中的暗报又看了片刻,低声说道:“罗风那边你再派些人过去盯着,绝对不可以有半点闪失,明白吗?”
  来人郑重地点了点头,江诀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那人就霍地一下闪得没了人影,帐中只剩下江诀一人,在那一豆油灯陪伴下,思索着接下来几日的安排。
  是夜,苏沫接到暗报,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南琉璃然被杀,北烨大军连夜回撤。
  苏沫在看到“被杀”二字时,心中也不知道是悲是喜,若是换了从前,看到如此天大的好消息,他总应该稍稍动容的。
  事到如今,留国的正统继承人只剩下他手中的柳裕铨一人,北烨已是回天乏力,纵使撤军回援河阳,在他西平大军和留国叛军的双面夹击下,败退也是早晚的事。
  然而,那个人如此轻易地走了,多少不在他预料之内,甚至于令他有一瞬间的怔忪和呆愣,他想起去年的金满楼内,那人一脸是笑地挑眉望着他,说道:“苏兄弟,你不应该叫樊城一枝花……”
  他则反问:“那应该叫什么?”
  对方朝他挑了挑眉,说道:“应该叫樊城一棵葱……”
  他不解,追问:“为什么?”
  孰料他刚问完,就引得对方一阵轻笑,继而就见他挤了挤眉眼,一脸打趣地说:“因为你这个人实在太臭美……”
  他那次是真的摇头失笑,这么多年过去了,纵使另一个人还活着,他能从对方身上获得片刻的温暖,却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刻,失笑到近乎快乐。
  快乐,这感觉已经离他太久,久到他都不记得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然后,他又想起临关那晚的悬崖之上,那人乘风而去,双目濯濯地望着他,一脸傲然地喊道:“苏沫,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今天放了你!你要真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地在战场上和我斗一场,用火烧城这么卑劣的手段,实在不够光明正大!”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原来世上真的有一种人,可以活得这般无畏而坦率,像九天之上的一轮旭日,耀眼得近乎灼人,率性得近乎张狂,却又忍不住让人靠近,仿佛一接近他,就能沾染那份狂和热,以及他的傲然和洒脱。
  他突然有些怀念去往通州的那几个日夜,那个人安静地躺在他臂弯里,他轻轻地摩挲着对方的眉眼,不带任何亵渎之意,纯粹只想感受那份温暖罢了,而那几个夜晚,意外地没有在梦中出现母亲嘴角的那抹殷红,那张失血到惨白的脸,还有那个瑟缩在石像后颤抖的身影。
  这一晚,苏沫盯着手中的奏报,不曾移动半分……

  请君入瓮

  是夜,北烨军连夜回撤河阳,罗风收到消息后,一一跟李然禀明,李然眸中一个欣喜的眼神一闪而逝,暗叹江诀将这时机抓得实在精准之极。
  罗风见他眉目带喜,挣扎片刻,终究未将那个替身遇害的消息告知于他。
  与此同时,文岳也在同一时间收到探子回报,称北烨大军已尽数拔营离去,他一听,立马猜到都城河阳出了状况,至于究竟是何事,竟然能让北烨弃守赤炼江这个天险,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暗自琢磨一番,连夜将两员副将召至帐中,将拔营的部署跟他们说了,那二人听后,连连点头赞同。
  至于如何处置那个南琉璃然,则成了眼下最大的难题。
  他坐在帐中,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又想了一番,终究还是决定带上此人,先静观其变,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有了决定,文岳便率领三军渡江,剑指河阳,全力进发。
  李然和陈老头儿坐在马车里,一路晃悠颠簸着往目的地而去,他二人近日来已经混得极为熟识,陈老头儿更是“仗着”自己是三朝肱骨,对李然这位“大皇子殿下”并不过分逢迎,态度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淡,却也恰到好处,偶尔李然有不大明白的事,经他点拨一二,也能茅塞顿开。
  若要论起来,这真是一位再好不过的帝师。
  老头儿平日里一派的神神道道,也不知为何,这一路走来,竟只望着车外发怔,眸底蕴着历经沧桑的深沉。
  “在想什么,陈相?”
  李然一问,陈思盯着他瞧了片刻,轻声一叹,沉默片刻,幽幽说道:“天下之势果然并非一人之力可以扭转,天地经纬阴阳八卦也有它的运势,盛极衰来,自古如此,老夫纵使有精天地之才又有何用,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民不聊生,江山支离破碎……”
  这话听来,无异于字字血泪,语气淡然萧索,隐隐都是看破世事的悲哀和无奈,李然点了点头,心中不乏共鸣和感叹,少顷稍稍敛容,说道:“老相,我给您说个故事吧。”
  陈思点了点头,示意他说来,李然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从前,有个人在屋檐下躲雨,看见观音正撑伞走过,这人说:‘观音菩萨,普度一下众生吧,带我一段如何?’
  观音说:‘我在雨里,你在檐下,而檐下无雨,你不需要我度。’
  这人立刻跳出檐下,站在雨中:‘现在我也在雨中了,该度我了吧?’
  观音说:‘你在雨中,我也在雨中,我不被淋,因为有伞,你被雨淋,因为无伞,所以不是我度自己,而是伞度我,你要想度,不必找我,请自找伞去!’说完便走了。
  第二天,这人遇到了难事,便去寺庙里求观音,走进庙里,才发现观音的像前也有一个人在拜,那个人长得和观音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这人问:‘你是观音吗?’
  那人答道:‘我正是观音。’
  这人又问:‘那你为何还拜自己?’
  观音笑道:‘我也遇到了难事,但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他学得惟妙惟肖,陈思捋着胡子听他说完,久久不曾言语,末了重重一叹,继而露出一抹淡笑,说道:“殿下这个故事讲得极好,老夫受教了。”
  李然扯嘴一笑,摆了摆手,说道:“这故事是听我妈……呃……我嬷嬷说的,她那人一向信佛,我虽然不太信这一套,可也觉得这故事有点道理。”
  “说到底,就算人拗不过天,可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还有谁会来救你呢?呵呵,我这又班门弄斧了,老相你可别见怪。”
  他一面说,一面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陈思温颜一笑,不答反问:“这便是殿下为人处世的原则了?”
  李然一脸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算是吧,其实也是没有办法,全是逼出来的。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活得安乐些?”
  他说完,感叹着强颜一笑,陈思盯着他看了片刻,眸中隐隐都是疼惜,犹豫片刻,问道:“殿下可怨老臣,若然不是老臣当初从中作梗,殿下如今也不至于……”
  李然听他说来,知道老头儿不明白他现在的情况,讪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哪有的事!这种小事我怎么还会放在心上呢?更何况江诀那人也还算不错,您就别再自责了。”
  陈思听了,老怀为安地颔一颔首,幽幽叹道:“如此甚好,甚好……”
  他二人如今相处,越发肖似祖孙,老头儿心结一解,话就多了,他二人天南地北地乱侃,几日相处下来,隐隐生了些忘年之交的情谊。
  三日后,大军紧赶慢赶,终于到了距离河阳城只有十余里之地的一个郊外,文岳立马下令三军停驻在此,稍作歇息后再商议后续之事。
  正在这时,帐外有人来报,说帐外有人求见,文岳将人宣进帐来一看,顿时愣得失了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柳雯。
  她这次乃是秘密出城,在此地已等了两日多,候的便是这位留国的大将。
  他二人视线相撞,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是以当李然、陈思和罗风进帐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对无语凝望的情景。
  陈思正欲上前行礼,冷不防被李然一把拉住,继而就见他朝老头儿眨了眨眼,又凑到他耳边低语两句,陈思一脸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妥协了。
  李然狡黠一笑,继而稍一敛容,负手走进帐去,沉声喝道:“柳雯,过来!”
  柳雯还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样子,又念在他乃是自己的亲兄长,于情于理都不该违抗,遂依言转身往他那边走了两步。
  她一面走,有二人却在暗暗较劲。
  文岳被对方如此一激,沉声喊道:“慢着!”
  柳雯脚下一顿,望了望李然,又瞥了眼文岳,心中全是考量,李然也不示弱,朝柳雯招了招手,温言说道:“过来小雯,我有话要跟你说。”
  文岳听到那“小雯“二字时,额上青筋就开始突突狂跳了,柳雯只稍稍停顿片刻,便往李然那边去了,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与她在北烨后宫中那副冷傲的模样大相径庭。
  李然将她带至一旁,低语一番,继而一脸肃然地望向文岳,说道:“我与小雯还有事要谈,就不打扰将军了。”
  他一说完,朝柳雯使了个眼色,说了声“我们走”,便带着三人出了文岳的大帐,独留文岳一人在帐中,气得攥紧了双拳,心里不知道将南琉璃然此人骂了多少个来回。
  他三人出得帐来,来到一处无人之地,罗风在不远处放风,李然看了眼陈思,继而望向柳雯,问道:“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本站所有书籍来自会员自由发布,本站只负责整理,均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如有侵权或违规等行为请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