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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秋风缠》    作者: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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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大人,宫里进了刺客,你是怎麽当值的?」
  余墨伏在地上,颤声道:「卑职失职,请摄政王降罪!」
  摄政王从怀里掏出块白帕,擦了擦手,冷冷道:「这件事你要查清楚,给本王一个交代。」
  「是。」
  摄政王闭了闭眼,似乎有些厌烦,淡淡地道:「余大人,这里交给你了。子荷,我们走。」
  摄政王一向执法严明,余墨显然没想到他会这麽轻易地放过自己,忙与众侍卫让开道路,看著子荷推著摄政王过去。他呆了片刻才想起,急忙挥挥手,让一队侍卫跟在後面护卫。
  待摄政王他们走得不见,余墨才起身看著满园的狼籍。
  他眉宇紧蹙,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迦罗遥与子荷登上宫门口候著的马车,道:「子荷,你怎麽样?」
  「奴才没事,都是皮外伤。王爷您怎麽样?是否受伤?」
  迦罗遥伸手按住腹部,低低道:「快回府。」
  子荷脸色一变,急忙让车夫加快速度。
  「王爷……」
  迦罗遥摆了摆手,道:「别管我,先把你的伤弄好了。若伤了手上的经脉,以後不好用剑。」
  「王爷!」
  子荷又是急切又是感动,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匆匆翻出车厢中的医药箱将自己的双手包扎好,又关切地道:「王爷,您到底怎麽样?」
  迦罗遥闭目不语。
  子荷不敢再打搅他,只盼著马车快点回到王府。他知道迦罗遥内力深厚,一向只使银鞭,从不出枪。只因该枪名为「清虚」,乃上古神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惊天动地,灌注内力,可破天下所有利器。这般武器,其霸道凶狠不言而喻。
  迦罗遥一生,其实修炼了两种武器。除了世人皆知的银鞭外,便是那柄清虚长枪。
  他数十年如一日,只勤练这两种武器,其意志之坚毅,性格之刚强,由此可见一斑。威力自然不可小觑。
  但迦罗遥此时身体特殊,神枪出手,不知腹中的小世子是否安然无恙?
  子荷想到这里,不由担忧地望了一眼王爷长毯下微隆的腹部。
  「子荷。」迦罗遥忽然睁开眼,眸下闪过一道精光:「去把本王的银鞭和那两名刺客的尸首弄回来。还有那个古怪的武器。不要让宫里的人插手!」
  子荷神色一凛:「是。」
  回到王府,迦罗遥神色看上去没什麽异样,但进了内室,高总管扶著他上床时,却闷闷哼了一声。
  高连心里一惊,道:「王爷,您没事吧?」
  「……王御医呢?」迦罗遥捂著腹部倒在床上,闭著眼道:「快叫他来。」
  王御医已经赶到,诊上他的脉,微微一惊:「王爷,老夫失礼了。」说著掀开被子,摸上迦罗遥的腹部,只觉胎儿躁动,胎息不稳。
  他沈吟片刻,取出银针,将高连等人赶了出去,解开迦罗遥的衣物,只见那苍白微隆的腹部还在隐隐颤动。
  「王爷,老夫现在要给您施针,可能有点疼,您忍著点。」
  迦罗遥点了点头,闭目不语。
  过了一炷香时分,王御医施针完毕,将衣物给他整理好,又盖好锦被,才坐回桌前斟酌药方。
  迦罗遥额上一层薄汗,缓了片刻,问道:「王御医,孩子没事吧?」
  王御医手顿了顿,没有回答,待一口气将方子写完,才回身道:「王爷妄动真气,伤了胎息,老夫先写个方子稳一稳,应无大碍。」
  迦罗遥皱了皱眉。他自然知道自己使用清虚神枪的後果,若是平时并没有大碍,但腹中弱小的胎儿却受不了这般刚烈霸道的真气冲击。虽然他已调用大半内力护住孩子,但神枪出手,真气劲走,并非完全能为他所掌握。
  而且那两名刺客功夫委实不弱,放到江湖上足以入一流高手的境界。他们也并没有小瞧自己是个残废,出手乃是十足本领,不仅处处克制自己,甚至将自己一贯的兵器剪断两截。
  要知他的银鞭乃是用深海黑蛟的筋与千年冰蚕丝混制而成,即便有克制的武器,但若无深厚的内力灌注其中,也根本不可能被剪断。由此可见那两名刺客的功夫之深。
  其实当时迦罗遥有一瞬的犹豫。先前一名刺客乃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枪一击毙命,但後一名刺客转身欲逃,若迦罗遥不施全力,未必能留下他来。但若施全力,全身真气暴涨,胎儿必会受到影响。
  但迦罗遥只犹豫一瞬,便决定斩草除根。
  这世上知道他在银鞭之外更善用枪的人,不出三人。这几名刺客对他的武功招数知之甚详,甚至制出了专门克制他的武器,若再让他们背後之人知道自己其实更善用枪,只怕会留下更大的祸端。尤其敌暗我明,若下一次他们再卷土重来,於自己大大不利。
  因此迦罗遥冒著极大的风险追击一记,生生将那名刺客留下命来。但也因此,在神枪得手的刹那,真气冲击全身,腹部暴起的尖锐疼痛刹那间让他冷汗涔涔。
  幸好王御医赶来得及时,施针之後感觉已好了许多,但腹下仍隐隐疼痛。
  迦罗遥听了王御医的回答,知道他尚有保留,未尽全言。只是他现在精力不济,无力继续追问。
  王御医写好方子,亲自去抓了药煎好。
  迦罗遥服了药便昏昏欲睡,竟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自己都吃了一惊。
  子荷端了早膳进来,服侍他梳洗完毕,回道:「王爷,您的黑蛟银鞭已经取回来了,那四名刺客的尸首和那把武器也弄回来了。」
  「嗯。宫里现在如何?」
  「皇上对昨日之事非常生气,已严厉处罚了昨日当值的余大人,另派了御监台与刑部一起彻查此事,连内宫也调派上了。」
  迦罗遥点了点头,不再说什麽。
  他昨日大动胎气,王御医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休养。可惜事与愿违,摄政王在皇宫遇刺是多大的事,朝廷如何能不震动?皇上大惊之後立即派人前来慰问,京城里还有许多大人也纷纷上门探望,私下处处打听的人也不在少数。
  靖王府关了大门,除了宫里来的人,其余访客一律不见。
  迦罗遥这次真气伤了胎息,绝不是小事。王御医虽说胎儿应无大碍,但也承认并无十全的把握孩子不受一点伤害,因此迦罗遥极为忧心,老老实实地卧床休息。
  可是虽然大部分访客都被拒之门外,但有些人却推拒不了,比如现在。
  「皇上,您怎麽来了?」
  迦罗遥看见一身便服的皇帝侄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由大吃一惊。
  迦罗宇见皇叔一连数日仍在卧床休息,担忧不已。
  「皇叔,您真受了重伤?」
  迦罗遥苦笑:「重伤倒说不上。不过那几名刺客武功高强,想要全身而退,还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迦罗宇眼圈微红,自责道:「都怪朕。朕还以为您是恼了朕,借口休养不上朝,不想皇叔是真受了伤。朕该早点来探望皇叔的。」
  迦罗遥奇道:「我为何要恼陛下?」
  迦罗宇低下头,道:「您在御花园遇刺,侍卫又没及时赶到,这事蹊跷古怪,朕怕、怕您有什麽误会……」
  迦罗遥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温和道:「陛下多心了。臣绝不会怀疑您的。」
  迦罗宇又惊又喜,忙抬头道:「为什麽?」
  迦罗遥笑笑:「因为微臣并未做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因此也相信陛下绝不会对微臣有任何偏见。更何况……」他顿了顿,伸手轻轻帮迦罗宇顺了顺落在肩上的头发,慢慢道:「更何况,陛下是个好孩子。」
  小皇帝顿觉心口一热,眼圈更红,也不管二人现在什麽身分,一头扑到迦罗遥身上,叫道:「皇叔!皇叔!」
  迦罗遥被他吓了一跳,但听他的唤声里充满孺慕之情,情真意切,想起幼时他经常这样在自己怀中撒娇,不由心下一软,反手抱住他,在他背上轻轻拍抚。
  迦罗宇好久不曾与皇叔这般亲近过,此时再次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心里暖暖的,充满了安全感。
  他想起这几日在宫中难熬的日子,想起和母後的对话。


  第十三章


  当时皇太後眉宇微蹙,忧心忡忡地对他道:「皇上,此事发生在深宫之中,又在摄政王刚刚从边关赶回来为太皇太後祭奠的时候,只怕他会怀疑是我们做的。」
  迦罗宇已满十五岁,许多事心下也明了,虽然暗自担心此事会离间了他们叔侄的感情,但面上还是道:「母後不必担心。皇叔一向英明,定会猜到此事有人暗中作梗,绝不会因此怀疑我们。」
  皇太後叹了口气:「话是这样说,但有些事不是那麽简单。我听余大人说,那些刺客都是有备而来,对摄政王志在必得,只怕摄政王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知怎麽想。」
  迦罗宇道:「那也是人之常情。何况此事确实处处针对皇叔,若说没有内奸,朕也不信。」
  皇太後揉了揉额头:「摄政王执政多年,手握兵权,威信卓著。若真因此对我们母子有何疑虑,只怕……」她後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小皇帝明白她的意思,道:「母後不必担心。朕相信皇叔绝不会背弃朕。何况皇叔没有子嗣,一直把朕当亲生儿子般看待,朕绝不相信皇叔会因此疏离於朕。」
  皇太後见儿子说得如此笃定,叹息一声,不再言语。心里却想,摄政王虽然现下没有儿子,但谁知道以後会不会有?即便他喜欢男人,但找个女子或双儿生下子嗣也未必不可能。
  这人呐……若是无後,自然全心全意都在最亲近的晚辈身上。但若有了自己的骨肉,旁人的儿子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儿子?摄政王虽然现在一片清明,无心天下,但他毕竟位高权重,手握重权,若将来真有了异心,凭自己孤儿寡母,如何能够抵抗?
  她想到这里,抬眼看了儿子一眼。见皇帝虽然仍年少青涩,但已显露出君王的自信与风范。只要多给他一些时间,在朝中慢慢培植出自己的亲信班底,总有一天可以将摄政王取而代之。
  这个念头一起,皇太後忍不住暗中升起一丝可惜之意。
  可惜那几名刺客,竟然没有得手……
  小皇帝虽然对他母後言之笃笃,自信满满,但其实心底并没有多大把握。
  毕竟此事最大的怀疑目标就是宫里,就连朝臣们私下都传出流言,怀疑是自己这个皇帝对摄政王功高盖主不满,因此想趁著摄政王刚刚击退狼族,千里迢迢赶回京城为太皇太後奔丧而伤心疲惫时,一举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小皇帝刚刚听到这个流言时,只气得恨不得将那些传出流言之人一一正法。但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很快冷静下来,知道这种事根本抓不住苗头,也堵不住大家的嘴。最大的关键还是皇叔自己。
  只要皇叔不相信那些流言,那什麽事都无法动摇他们之间的叔侄关系。
  可是他宣召皇叔,皇叔却说因遇刺受伤,要在家休养。可当时值勤的余大人分明回报,摄政王安然无恙,只有侍卫子荷受了些伤。
  他派了御医去为皇叔诊治,却又被皇叔找借口遣了回来,因此心下愈加不安。这日终於按捺不住,换了便服,带著两名宫卫偷偷出宫,潜了进来。
  此时被皇叔抱在怀里,只觉二人血浓於水,心意相通,心下高兴之极。初时感动过後,仍赖在皇叔怀里不肯离去。
  迦罗遥却渐渐有些吃不消。这几日他在家赡养,胎息刚刚稳了下来。迦罗宇扑到他身上,初时还没什麽,时候久了,便压得他心口发闷,腹部也被挤著,难受起来。
  他忍了片刻,见皇帝还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好不动声色地微微挪了挪身体。只是他下身瘫痪,行动没有那麽灵活,这麽一动,小皇帝便感觉出来。
  「皇叔,别动,再抱抱朕。」迦罗宇嘟囔著将他抱得更紧。
  迦罗遥苦笑。这孩子怎麽这麽大了还爱撒娇?
  而且此时他们气氛微妙,若拒绝的话出口,也许会让这个皇帝侄子误会自己,本来刚刚融和的感情便前功尽弃,弄不好还会让他生出隔阂之心。
  这样一想,无论如何都要忍著。
  只是腹下隐隐躁动,让他担心的同时,也怕小皇帝会察觉出什麽。
  好在此时子荷恰好端了药进来,看见皇帝扑在王爷身上,心下一转已经明了,装作惊呼一声。
  小皇帝被他打扰,终於抬起身来,不悦地瞪著他:「你叫什麽?」
  子荷跪下,惊慌忐忑地道:「奴才知罪。奴才来给王爷送药,见陛下……王爷身上的伤还没好,奴才一时过於担心,失口惊呼,请陛下恕罪。」
  迦罗宇这才想起皇叔有伤在身,忙道:「皇叔,您没事吧?」
  迦罗遥此时脸色确实有些发白,却作无事的样子微笑道:「没事。陛下不必担心,是子荷大惊小怪了。」
  「都是朕不好,是朕忘形了。皇叔,您伤在哪里?让朕看看。要不要朕再派个御医来?」
  迦罗宇关切之情溢於言表,迦罗遥心下感动,不动声色地将他挡了回去,道:「陛下不必担心,微臣再将养几日就好了。只是太皇太後的葬仪……」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小皇帝果然也把心思放到皇祖母下葬的事情上了。
  二人又商谈了一会儿,迦罗宇见时候不早,皇叔服药後也露出了疲倦之色,便恋恋不舍地告辞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休息,刺客之事自己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终於打发走了这个「贵客」,子荷刚松了口气,想扶迦罗遥躺下休息,谁知高总管又急急进来,说又有贵客要见。
  子荷抱怨道:「今儿是什麽日子啊,就不能让王爷好好歇会儿?不是说所有访客一律不见吗?」
  高总管叹了口气,道:「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不过皇帝我不敢拦,这位客人却是不便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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