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宾主尽欢
我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面一片黑暗。然后我醒了过来，眼睛睁开。“小琪……你醒了!”有人握住我的手，低低地叫我，声音有些哽咽。
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包住，感觉闷。眼睛特别涩，我眨了几下。这才看清楚表姐满脸忧色地坐在床前，眼睛还红红的。“我……这是哪儿？” 一开口才发现喉咙干涩得可以，讲话都快没有声音了。
表姐立刻紧张地说：“小琪？你不会失忆了吧？”她举起手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姐，别晃。”我顿时一阵恶心的感觉，我闭上眼。
“……吓死我了。”表姐轻轻说。“这是医院呢。昨天的事你不记得了吗？”
昨天？……脑子里晃过漂亮宝贝四个字的闪亮招牌……然后呢？……我摇摇头。
“是我不好……”表姐低下头，有滚烫的泪水滴在我的手背上。
“姐……别哭……”想举起手帮她擦眼泪，手背却像被什么东西牵制着，原来是挂着盐水。微微抬起手，发现重如千斤，我整个人似乎重新活过来一般，没有一点力气。
“你要喝水吗？我马上给你倒……”她擦了眼泪，站起来。
我环视病房，这才注意到这是个豪华的单人病房，内外套间，竟然还有液晶电视，饮水机，沙发，微波炉那些东西。
“不行，喝饮水机的水不好，我出去给你打点开水。”表姐拿起杯子又走回来，大概是注意到我的疑惑，她说：“这个地方是你那个……朋友，路衡安排的。”
她没看我，拿起地上的热水瓶，“在这等一下我啊，马上回来。”
我本来想说没关系，我现在只要有水喝就行……还没来得及说她就出去了。路衡？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我抱着脑袋，意外地发现头上包得紧紧的竟然是绷带，昨天……晚上我好像被什么砸到了……
然后……就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到底怎么了？
门一开，医生走进来，后面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是路衡。
我注意到他一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我。又是那种让人忍不住打寒战的眼神。
医生走过来，亲切地说：“卢先生醒了？我姓张，我先帮你检查一下好吗？”
他动作轻柔的帮我做了一些检查， 然后问我：“卢先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说：“有点头晕，然后还有点想吐。有点记不清之前的事情……”好像被硬性删除了一般，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医院。
他点点头：“轻微的脑震荡病人经常会出现头晕恶心，而且还有逆行性健忘。在这里观察几天吧。饮食方面的话，尽量吃得清淡一些吧。”
然后对路衡说：“路总，过两天再为卢先生做下CT，这几天先在医院静养几天，我给他开点葡萄糖。应该问题不大。”
“麻烦你。”
“您太客气了，那我先过去了，有什么事马上叫我。”
“好。”
医生走后，房间里一片沉默。他在我旁边坐下。最后还是我扛不住他那个眼神的压力，里面一片冰寒：“路……我到底怎么了？ ”
“被酒瓶砸到了。”他淡淡说，摸上我的脸，“痛么？”
“有一些。别担心，医生不是说我没什么事么。”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我爸妈今天过来！”挣扎着要起床，一动头上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唔…… ”
“不要乱动！”他皱眉摁住我，“你爸妈我让司机去接了。”
我有些担忧的看向他。我这个样子让我妈看到，肯定少不了哭一顿。
他亲了亲我，“你这个样子，瞒得了几天？”他扶我起来，后面垫了柔软的靠垫。
“路，你怎么知道我…… ”
“闭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知道他现在心情肯定很不好，从他刚才看我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现在生气的样子我大概也能猜出个大概。“昨天我也没想到…… 你千万别怪我姐，跟她没关系。”只是看到别人竟然如此轻薄表姐，实在是心里难受，忍不住。表姐可是我最在乎的亲人之一，我不想她有一点闪失。
“出院以后就搬到我那边去。”
“路！”不是说好，要给我一点时间的吗？
“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路……”我看着他。
“行了。”他把我揽进怀里，“之前看到你的伤，我已经很想杀人。”
路衡……“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了。”
“缝了五针叫没事？”他抬起我的脸。“你可以继续胡诌。”
他的肩膀真的很厚实，我就这么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感觉身体的不适都好了不少。
过了一会，我轻轻叫：“路。”
“干什么？”
“就想叫叫你。”难得看到他这副有脾气不能发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挺好玩的。“别生气了。我以后会小心的。”再说这件事情确实是偶然。
“不会再有以后。”他摸着我的唇，“我会保护你。”
从他手指上的动作我能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思，说实话只要跟他在一起我也会有很冲动的感觉。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那怪表姐说喜欢一个人就忍不住很想亲近他。我动了动，他很有默契地接受了我的信号，他低下头，以不让我费力的姿势吻上了我。
起初，还带着点自制的意味，可是随着唇舌的交缠，两人鼻息的交融，这个吻不知不觉就变得非常浓烈。一阵晕眩的感觉袭击了我，我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伯伯！小琪现在——”门外忽然传来表姐的声音，门被推开。
亲吻的动作戛然而止。
在看到门口的三个人时，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流动了。
一脸震惊的父母，还有一脸复杂的表姐。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才开始运转。
打个水不需要这么久时间……只说明表姐刚才一直在外面。
“爸，妈。”好不容易，声带终于发挥了作用。苦涩地不行。
我爸瞪大眼睛，指着我颤声说：“你……你刚才在干什么？”
路衡扶我坐好，站起来：“伯父，我是路衡。他现在是病人，有话出去说。”
我爸咬牙切齿，立刻跑过来举着手就要抽我：“我管你叫什么！我管教我儿子有你这个外人什么事！”
路衡轻轻摁住他：“不好意思，您的儿子也是我的人。”
“你干什么——！”我爸涨红了脸，怒视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路衡。
“路衡——”我着急地叫了他一声。
他回头看我一眼：“我会处理好。”
他对呆立一旁的母亲说：“伯母，请吧。”我妈愣愣地被一个有点面熟的男人扶出去了（作者注：是路衡的司机，前面出现过的，陈师傅）。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表姐，她默默提着热水壶走过来，把水倒在杯子里，递给我：“水烫，慢点喝。”
“姐……”
“他打电话给你，我接的。他安排了这边最好的医生和病房，一个客户是不会为你做这些是的对吧？”她勉强笑了笑，“……我看得出，他对你真的非常好。你别太担心，我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说的表姐都已经说了，我实在是……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吧。我迟早需要面对这些的，现在只不过是时间提前了。
“小琪，对不起，害你受伤了。”表姐轻轻说。
“这又不是你的错！”我着急地说。“你怎么跟我也生分呢？是不是怪我没事先告诉你我和路衡的事？我好几次都想说的，我只是怕你接受不了，我心里憋着这些也难受……”
“这还是其次……他不是结婚了吗？”
“他……离婚了。”
“给我点时间……我会想通的…… ”表姐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喃喃自语。“可是……伯伯他们能接受吗？”
我想起刚才我爸看我们的怪异眼神，也有些后怕。“我不知道……”无力地靠在床上，我最怕的就是这个。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我爸脾气不好，观念更是传统，要让他接受他儿子以后都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真的比天还难。更何况，今天直接就见到了路衡……路衡的脾气也不算太好，我爸更是一直都是暴躁的脾气，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到底会说些什么。
路衡，你一定不要乱说话啊。心里七上八下的想。
“算了，你别想了，你现在是伤员。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要好好休息。你先躺一会。”表姐站起来，安顿我躺下。“伯伯也是老干部了，不会在这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你别担心。”
这时候有人敲门，我心又开始狂跳，忍不住又想挣扎着起床。
表姐说：“我去开门，你别乱动了，我求你了。”
她走到门边，对我摇摇头，我呼了一口气，又感觉失望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请问你找谁？”
“卢先生在吗？”
“张阿姨？”我有点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是路衡让她来的吗？
“嗳。路先生告诉我你头上伤了，我吓了一跳。卢先生没什么事吧？”她走进来，手里提着白色的保温盒。
“没什么大碍。”
“给你做了点肉丝粥，肉丝切得很碎，不会难咬的。趁热吃一些，过几天等你好点张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现在只能吃的清淡些了。”
表姐在一旁拍拍额头，一脸歉意地看着我，大概是为没照顾到我的胃感觉歉疚。我笑着对她摇摇头，我现在一来感觉不到饿，二来确实没有胃口。
我的心早吊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