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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页

书籍名:《草裙与北极熊》    作者:里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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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准备了吗?我饿了。”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手指间,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弥漫着刺鼻的药味。液化炉上,正小火熬着一罐汤药。
  我走上前,揭开药罐,问:“这是谁的药?什么药?”
  佣人答:“太太前几日不知怎的动了胎气,老爷怕西药有副作用,就去同仁堂抓了几副安胎药回来。”
  我若有所思的盯着药罐看,热情腾腾,黑色的药汁在罐内剧烈沸腾。
  “你先出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佣人退了出去。
  我将手中的烟吸完,从裤子口袋中掏出那包堕胎药,拆开,全部洒了进去。
  心里非常平静。
  
  将药包装纸烧毁,借着那火又点燃一根烟,靠在墙壁上,默默的吸着。
  药罐发出扑腾扑腾的声响,沸腾,再沸腾。
  
  大约十分钟后,凌元勋与伊曼回来了。两人皆着盛装,一前一后走进来,神色一如往日漠然。
  我坐在阴影里,朝二人挥手:“晚上好,两位。”
  
  二人闻声,同时转身朝我看来,虽然竭力镇定,但脸上的还是流出了惊愕。
  凌元勋先开口,沉声问:“你来做什么?”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气质高贵,身姿优雅,高大,清瘦,抿唇,眉心微蹙,有种禁欲的感觉。
  
  我的目光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落在他的两腿间,笑了:“难以想象,再看到您时,竟然有种微妙的感觉。”我伸出手,隔着衣料轻轻抚摸他的生殖器,“那天,还满意吗?”
  凌元勋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呵,当着他心爱女人的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会是什么感觉呢?
  
  “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妈妈”站起来,踱步到伊曼面前,俯身,微笑:“妈妈,三天没见,您想我没?”
  伊曼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脱去披肩,在餐桌前坐下。
  烛火幽暗,她的神色非常憔悴。
  
  佣人将饭菜呈上。
  我没等他们邀请,便毫不客气的在伊曼对面坐下,靠着椅背,点烟。
  白色的烟雾缓缓飘向她,她微微咳嗽,眉头紧蹙,却仍旧不说话。
  虽然不说话,但她的表情是不屑的。
  
  凌元勋捉住我的手腕,摘下烟,掐灭。冷冰冰的说:“家里现在禁烟。”
  我冷笑,“也是,妈妈的肚子里现在还有弟弟呢。”
  
  “吃完饭我叫司机送你回去。”他说。
  “好啊,哦,对了。”我扬起嘴角,“你上了我,不打算给点补偿费?出去嫖妓还要花钱。”手伸过去,“给钱。”
  凌元勋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连伊曼也抬起头来。
  
  我不耐,催促:“怎么,上了我不想承认?给钱。”
  伊曼冷笑:“凌迟,你认为你值多少?”
  我认真想了下,然后说:“这好歹也是我的第一次,他打伤了我,再加上精神损失费,最少也要给一百万吧。反正你们有钱,一百万不算什么的,是不是?”
  
  凌元勋不说话。
  我接着说:“不给也没关系,我可以跟媒体说。哈,你忘了么?你的□射在我体内,我都将它们收集了起来,这可是很好的证据。”斜睨着他,轻声问:“怎么样?”
  他冷笑,招手让佣人去书房拿来支票,签字,扔到我跟前:“给你。”
  
  我看了一眼,将它放进钱包,异常开心的说:“谢啦!以后再想上男人,记得找我!”
  “说够了就吃饭,吃完赶紧滚回去!”
  
  伊曼坐在对面,一直死死的盯着我。
  我问:“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廉价的脏东西。”她咬牙切齿。
  我抿唇微笑,“可不是,都是您生的。”
  
  佣人端来安胎药,凌元勋接过来,递到伊曼手中,柔声说:“阿曼,先把药喝了再吃饭。”
  我看着两人。
  
  伊曼张嘴,一点一点喝完那黑色的药汁。
  黑色的液体顺着她优美鲜红的唇,往下流溢,滴落在白色的桌布上。
  
  室外雷声大作,闪电劈进来,照的昏暗的客厅亮如白昼。
  我扬起嘴角,笑了。
  
  用过晚餐,凌元勋叫司机送我走。我侧躺在沙发上,叼着烟,慢悠悠的说:“不急,才7点多,我再待会。你们忙的话,不用管我。”
  他扶着伊曼上楼去了,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她腹中的孩子出什么事。
  
  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向那未曾谋面的弟弟或妹妹告别。
  来这人世间又有什么好处呢?人生向来是苦海,能不来,则不来。
  对不起。
  我掩住了脸,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心都是汗,手在微微颤抖。
  
  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四个小时后,客厅的座钟指向晚上十一点。
  凌元勋走下楼来,蹙眉:“怎么还没走?”
  我打个呵欠,从沙发上坐起来,缓缓的说:“我在等。”
  “等什么?”他迷惑。
  
  我微笑,“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楼上传来哗啦一声,杯子被打碎的声音。伊曼痛苦的尖叫声。
  “啊!”
  尖叫声凄厉,划破了初春雨夜。
  
  凌元勋的脸顿时失去血色,迅速朝楼上冲去,脚步不稳,差点摔倒。
  我也跟着上楼去。
  
  二楼房间里,伊曼躺在地上翻滚,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头发上,衣服上都沾满了颜料与花瓣。
  她满脸湿润,脸色惨白,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汗。
  
  我倚着门,怜悯的看着她。
  凌元勋将她抱在怀里,“阿曼,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来人!来人!赶紧叫医生过来!”
  他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狮子,眼睛通红。
  佣人奔跑上来,见状,吓得魂不附体,立刻去打120。
  
  伊曼头发散在地板上上,黑发衬得脸更加苍白。脸上的轮廓变回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清透而分明。她的手因为阵痛挣扎而轻轻颤抖,抓住凌元勋的手说,“对不起……这孩子……我是真的想为你……对不起……”
  
  她哭了。
  她捂着肚子,手死死的攥在一起,因为痛苦,指节泛白。
  凌元勋哽咽,捉住她的手,泪已披了满面,不停的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不会有事的。阿曼!”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用手轻轻捋开她湿润的额发,轻声说:“妈妈,痛吗?”
  伊曼别过脸,不看我,躲在凌元勋怀里发抖。无助的像个婴儿。
  她白色的裙子被鲜血染红,血液顺着小腿滴落在地板上。
  
  我忽然睁大眼睛,浑身颤抖。
  我错了吗?
  伊曼是真的爱这个孩子?难道她是真的爱这个孩子?
  
  突然,凌元勋放下伊曼,一只手猛地伸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的说:“如果她出什么事,你就等着。”
  我冷笑,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用力刺进他的手背上,“滚。”
  
  屋外传来医护车的鸣声。
  我推开他的手,温柔的说:“快去吧,不然她真的没命了。”
  
  凌元勋拼命遏制着怒火,眼神似要活剥了我,但还是果断的收回受伤的手,抱起伊曼朝楼下奔去。
  
  此时窗外的雨变大,已经哗然有声。
  我回到出租屋,拿出香烟,在黑暗中点燃它,突然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
晚上八点再更一次。

谢谢各位捧场,握拳!
(小小声说,能不能留下脚印,证明您来过?)[img]n_30.jpg[/img]






  得知消息,伊曼身体无大碍,只是孩子没有了。
  凌元勋悲痛欲绝,日日守在爱人面前,寸步不离。
  
  我没有后悔过做这件事。
  背负一条人命?
  人的定义是什么?
  人在出生之前不叫人,出生之后才叫人。
  
  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国相关事宜。
  还不够,我还想要再给他们一点泪水,可凌元勋是外交世家,没那么容易扳倒,只有积攒能力,来日方长。
  我的脑海里总是回放着伊曼哭泣的样子。眼角含着泪水,捂着肚子,那么不舍。
  
  我将手中的行李箱猛地摔到地上,发狂的撕扯着所有能撕毁的东西。
  为什么她不爱我。
  
  200X-02-09 11:14
  吃药啊。吃药。大把大把的吞下去,能缓解症状,也能将我彻底粉碎。
  晕眩、呕吐、焦虑、失眠、头晕、行为异常、变向自闭。纯属副作用。
  
  200X-02-13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气温回升。
  
  我去警察局调查赵衍生的档案。
  去之前,联系了段君,他父亲是警察局局长,开后门应该没问题。
  接待我的是一位胖警官,眯起小眼睛,尖刻的说:“小孩儿,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走走走。”
  我微笑。将电话放在他耳边。
  他对着电话,连连点头,“知道了,嗯,知道了,好的,我这就带他去!”
  
  我收起电话。
  胖子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叫人带我去了档案室。
  在警察局待了半天,调出了赵衍生全部档案。
  
  赵衍生,男,生于197X年,卒于199x年。死因,溺江而亡。
  出生地点,苏州市人民路蒹葭巷11号。
  曾在某大学任美术教师。
  ……
  
  档案旁还贴着一张黑白照片,清秀唯美的少年,唇角微微扬起,卓尔不群。
  档案室的女警官凑过来,低声说:“这人跟先生你长的真像。”
  我微笑:“传说这人是我的父亲。”
  “啊!”女警官大吃一惊,抬起头来看我,然后,脸渐渐红了。
  
  我笑着说:“我从未见过他,所以想来调查下他的死因。原来是溺江而亡。是黄浦江吗?”
  
  “嗯,资料上是这么写的。”女警官沉吟了下,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恍然大悟状:“我想起来了,9X年这件事发生时,新闻上到处都在报道。那时我才5岁,就在黄埔大桥上,我见过你父亲的尸体。”
  
  “哦?”我合上资料,用手托脸,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继续说。”
  女警官的脸又红了几分,低声咳嗽几声,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喝几口,清清嗓子,才说:“那天我跟奶奶去黄浦大桥去玩,是下午吧,江面上突然浮出了一个人。桥上的游客都害怕的尖叫。过一会警察就来了,他们捞上了尸体。然后当场检查,证明已经死了至少有15天了。啊,我还记得他的身体,被水泡的起皱且腐烂的肌肤,身体上的肉都坑坑洼洼,似乎是被鱼啃咬的。当时所有人都吐了……我也想吐……”
  
  她猛地捂住嘴,很不好意思对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侮辱你父亲的。”
  我笑笑,“没事,你继续。”
  
  女警官真是个害羞的人。为什么我一笑她就脸红呢?
  脸红?
  我突然想起了雷欧。
  我已有数月没见他。也不是没见,他那么有名,想见的话,总是能见到的。
  电视,报纸,大街小巷,老女老少,到处都在谈论当今最红天王巨星雷欧,还有那妖娆的聂奇。
  女人们只要一提起两人,便心跳加速,面泛桃花。
  连小孩子们都视二人为偶像,玩耍时也喜欢扮演两人,大声叫着,我是雷欧,你是聂奇……
  
  我答应过他,在家等他。他还为我准备了生日礼物。可我没有守约。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所有人,都忘掉我吧。
  
  女警官继续说下去:“当时来了很多记者,新闻上都在播放。桥边挤满了围观者。当警方要带走那具尸体时,人群中突然窜出一名年轻的女子。她扑到尸体身上放声大哭。边哭边说,‘你这个强 暴犯,你变态!你变态!’哦,还有说,‘你宁愿死都不愿意相信我。你去死,你去死吧!’之类的话。”
  “那女子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不太清楚了,但肯定的是,她很漂亮。”女警官说。
  
  我沉思了好一会,点点头,合上资料,微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女警官连忙红脸低头:“哪里!不用谢的。”
  
  走出警察局。
  站在路口等红灯,我思量着要不要去一趟苏州。
  那女子是伊曼肯定没有错。赵衍生为什么要自杀?
  不管怎样,他的死必定与凌元勋有关系。
  如果是他杀的话,凌家犯过人命,那也差不多了……
  
  只是,这件事还有太多疑点。那晚他强 暴我时,一直说我是强 奸的产物。
  难道我是伊曼被赵衍生强 奸出来的?为什么?
  还有,春节之前,雷欧的父亲Bay说,伊曼害死了赵衍生心爱的女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我该从那个被害死的女人身上入手。
  
  一连串问题,想的我头痛不已。
  我用手揉揉太阳穴,签证已经放下来了,还有一星期就可以出国了。美国新墨西哥州立大学法学专业,两年。
  
  此时红灯亮了,行人纷纷走向马路对面。
  路边开满了粉红的小花,灿烂的迎春,印衬着绿油油的草坪,生命真芬芳。
  
  马路对面的巨型电视上,突然播放出雷欧的宣传片。
  年轻的男人,眉眼都是飞扬,金色长发在阳光下闪耀着炫目光泽。
  
  我突然觉得,有点想念他。想跟他说一会话,看他脸红的样子,听他叫我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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