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G市某家装修精致的咖啡店内，轻扬的小提琴曲悠悠扬扬，舒缓而空灵，有种隐于都市中的幽兰空谷的感觉，在这家典雅的咖啡厅，柳旭和刘锦铭正面对面坐着，面前各摆了一杯醇香的蓝山咖啡，淡淡的咖啡香味飘逸在空气中，丝丝香气与透明窗户透进来的午后阳光暧昧的纠缠着，舞动着。
“你妹妹不是叫小彩吗？”柳旭轻轻的搅动着咖啡开口，回想起那个冒失的女孩，他露出一丝浅笑，那个女孩很可爱。
“是也不是。”刘锦铭故作神秘的说，看到柳旭挑眉，他才接着说，“小彩小时候很喜欢画画，经常弄得满身颜料，像个小花猫似的，于是我就开玩笑说她干脆叫刘彩儿算了，没想到她真当真了，就给自己起了小名叫小彩，看她喜欢也就这么一直叫了。”
柳旭低头扬起唇角，转头看着窗外，他也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
对面的刘锦铭握住柳旭放在台子上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小旭，来我的公司吧。”
柳旭收回手，抬起眼，“你在开玩笑吗？”
“你觉得呢？”
柳旭仰靠在椅背上，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他右前方那桌的客人，然后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手指没有规律的继续搅动杯中浅褐色的咖啡，“是总裁助理还是贴身男秘？”
刘锦铭笑笑，“那工作可不是你能胜任的，工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大，进入‘SK’后，先从基础做起吧，那样顺手些。”
“你还真是公私分明。”柳旭将银勺放下。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我的‘私’咯？”刘锦铭微笑着柳旭，嘴角噙着笑。
柳旭没说话，再次瞥了眼右前方，然后的浅浅的抿了口咖啡，“我去一下洗手间。”
刘锦铭点点头。
走进男洗手间，柳旭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臂，“你有什么事情吗？”
一只修匀的手抚上柳旭的脸，然后留恋般的滑过他的下巴，食指指尖微微挑起那有些尖的下巴，另一只手撑在柳旭脸侧的墙壁上，“小旭，这么久没见，你都没想过我吗？”
杜环宇的声音渐轻，随着唇上的轻动传递给柳旭，“我可是每天晚上都想着你哦！”
柳旭侧过脸，瞥了眼用露骨的眼神看着他的杜环宇，“正事。”
杜环宇的手下移，移至柳旭的腰间，将一根手指伸入柳旭皮带内侧，缓缓的移动，仿佛在那人细腻的皮肤上画着属于自己的标记，“小旭还真是没情调啊！”
柳旭漠然的看了杜环宇一眼，没有动作，杜环宇这才耸耸肩妥协，“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不过，临走前……”
杜环宇凑近柳旭的脸，直到两人的睫毛交缠在一起，鼻尖也抵在了一起，然后是双唇，杜环宇的双臂环住柳旭的腰肢，紧紧的，手指在他后腰间游移，力道有些重，让柳旭有些痛，包括被迫纠缠在一起的舌头也被吮吸得有些痛。
掠夺，侵占，霸道，强硬，完全与杜环宇形象不符，让柳旭有种从体内到体外被占有的感觉，淋漓精致的吞噬着他的身体。
洗手间的门传来轻微的声响，然后两人身边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站着。
杜环宇仿佛没有察觉出多出一个观众般，犹自品味着唇间的美味，许久才退了出来，吻去柳旭唇边残留的液体，“很让人回味的味道，我走了，希望下次见面你也如此热情的回应！”
杜环宇啄了一下柳旭被吻得微微泛红的双唇，然后满意的离去，只是，与刘锦铭擦身而过那刻，但是，无声的目光交涉使空气在那一瞬凝滞了。
杜环宇走后，空气中的异样气息依旧没有散去，还残余着淡淡的紊乱。
柳旭靠在墙上，保持着从进入洗手间就没有换过的动作，瞥了眼安静的刘锦铭，看着他渐渐走进自己，然后刘锦铭的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靠在那个上面不会觉得很难受吗，过来我这边！”
看着刘锦铭没有丝毫异样的脸，柳旭并没有动作，仿佛并没有听到一般拨开刘锦铭的手臂，径直向外面走去，然后他的手臂被拉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拖入怀中。
“我真的很生气，小旭！”这些日子以来每天萦绕在柳旭周围的气息再次将他包围，低低的声音从肩膀处传进他的耳朵。
“生气？”柳旭在心底不削，他刘锦铭就认定自己是他的人了吗？还是又一个想要束缚住他的人？
“对，即便你现在没有接受我的感情，可是也不能因此轻视自己，我不会强迫你接受我，也希望你不要强迫自己忍受自己不愿意的事情，现在的你只属于你自己，放过自己好吗？”
柳旭的身体有些僵硬，放过自己？
“小旭，答应我，放过自己！”姐姐临死前带了一丝祈求的声音再次在柳旭闹间回荡，一遍又一遍，仿佛因为刘锦铭那句话而响应般的不断冲击着他的耳膜。
柳旭有一瞬的迷茫，放过自己，为什么都叫他放过自己，他什么时候没放过自己？柳旭只想问为何没有人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他，现在一个个反倒叫他放过自己，柳旭不懂，仿佛心底的某个丑陋不堪的东西被人强硬的拨开暴露在空气中一般。
“什么轻视自己，你直接说我轻浮不就好了？”柳旭甩开刘锦铭环住他的手臂，转身向外走去，然后身形在门口停住，“我就是放荡的男人，不知道什么叫廉耻，更加没有你们所谓的自尊，我的真面目就是如此不堪，所以，刘锦铭！”
柳旭丢下一句，“游戏结束吧！”
刘锦铭看着柳旭离开的背影，靠在墙头，哪里还残留着柳旭的味道和体温。
柳旭出了咖啡店，顺着马路向着某个方向走去，没有理睬路人或惊艳或嫉妒的眼神，仿佛周围的所有都是虚化出来的镜像，除了自己，什么都是幻象，或许，连他自己都成为了幻境中的一部分。
掏出杜环宇塞在他皮带内侧的纸条，柳旭看也没看直接撕碎丢进路边的垃圾箱，什么任务，干他什么事，刘锦铭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他柳旭就是属于他自己的，空气中一浮尘，本该无拘无束，没有一丝牵挂，又何必只因为某个地方给了他一个停歇的地方而心生依赖的想融入，成为那里的一份子呢？红公馆也好，刘锦铭的住处也好，从来就不是他的容身之所。
漫无目的的走着，柳旭抬眼望了望天，露出一丝苦笑，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失败，二十五岁了，还没有什么谋生的能力，身无分文的他又能到哪里去呢？这个世界没有钱一切都白搭，入场券都没有，只能被排斥在外。
柳旭一手随意的插入休闲裤口袋中，然后停住了脚步，伸出手摊开，手掌中躺着一张信用卡，唇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这算什么？施舍吗？
柳旭继续往前走，留下那张崭新的信用卡被垃圾桶中别的废弃物掩盖。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你有没有伤着啊！”
柳旭在街角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他并没有介意，没有任何表示的转身，结果被对方拉住了一条胳膊，柳旭甚至能感觉得到对方的激动。
“是你！”
柳旭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撞到自己的人，对方年龄看起来并不大，长得眉清目秀，柳旭低下头思索一番，确实有点眼熟，可能是以前哪个“客户”家的少爷吧，不过，柳旭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测，从对方的衣着以及旁边散落的蔬菜来看，眼前这个男孩可不像什么纨绔子弟之类的。
“你认识我？”柳旭本不想在此多做纠缠，可是对方的手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柳旭只好耐着性子叹了口气问道。
“嗯！”男孩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忽然眼神一暗，流露出一丝失落，“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随后男孩咧开嘴笑了，摇摇头，“没事的，只要我记得你就好了。”
柳旭没说话，扫了眼地上的青菜以及滚的一地都是的土豆，“你的菜。”
“啊？”男孩顺着柳旭的视线看去，然后“哦”了一声，却没有要去捡的意思，仿佛就怕一蹲下捡菜，柳旭就会消失一般，男孩攥紧了柳旭的衣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蔬菜，再抬头瞥了一眼柳旭，依旧没有放手的打算。
柳旭无声的叹息，然后蹲下身子，帮男孩把地上散落的菜捡起来，男孩也蹲了下来，慌忙松手把滚落的菜捡起来放进塑料袋，“我来就好。”
男孩收拾好菜，拎起塑料袋就见柳旭转身欲走，他立即上前，想抓住对方又犹豫着自己的手脏，于是干脆跑到柳旭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个……”
“还有事？”柳旭不悦的挑眉。
男孩也察觉出来柳旭语气中的不愉，左手拎着菜，右手无措的扯着衣角，刚才捡菜时手上沾染的脏东西都蹭到了衣服上他也没有察觉，好几次欲开口又咽了回去，犹犹豫豫，一直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柳旭蹙眉，不知道这个男孩什么意思，绕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孩，柳旭转过街角，向着某个方向走去，这次，男孩并没有挡住他的去路，也没有扯住他的衣袖。
其实柳旭不知道，身后的男孩是用怎样一种失落的眼神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秋日的墓场显得有些荒凉。那里被打扫的很干净，但是仍然会有几片刚落下的树叶零散的点缀在有些泛黄的草坪上，柳旭踏着那些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轻轻拈去墓碑上的落叶，柳旭蹲下身子，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姐，我来看你了。”
许弋悄悄地站在一边，左手因为长时间拎着菜已经有些麻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旭唇角的微笑，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绝美的纤尘不染。
许弋一直站着，看着暮光下的柳旭或浅笑或自言自语或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发呆，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失，直到重物落地发出一阵悉索声后，惊扰了树上小憩的暮鸟，打破了静寂的空气，然后一阵风吹来，墓碑前的男人回头，发丝被风吹拂着微微飘动。
许弋看着柳旭走近，一时竟忘了反应，定定的凝视着那双黑色的眸子。
“你跟踪我？”柳旭走近他缓缓开口。
许弋摇摇头，忽然回神，脸上飞过一片绯红，慌忙低下头，结巴道，“不，不是的。”
柳旭在柳茹墓前坐了一个下午，所有的烦躁都被抛到了脑后，此时见许弋满面羞红，不觉觉得有些有趣，他一挑眉，“那你是有事要说？”
男孩做了个深呼吸，抬眼看着柳旭，瞬间又泄了气般低下头，如此三番，柳旭有些不耐，“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说到这里，柳旭身形有些停顿，对了，他该去哪里？身上从来不带钱的他今晚连个落脚地都没有，柳旭无奈的苦笑，自己竟然也有落魄的时候。
许弋眼尖的看出了柳旭的难处，迟疑的问，“你没有去处吗？”
柳旭回头，没有否认，男孩眼中露出一丝兴奋，“你可以住我那里，虽然小了点，但是可以住两个人的！”
柳旭看着男孩，回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个男孩扯上关系了，为什么这个男孩如此热情，还跟着自己跑了这么远的地方，他在这里站了一个下午吧，柳旭瞥了眼男孩的手，那里被塑料袋勒出了深深的白印，看来是手指麻了才让塑料袋从手中脱落的吧。
“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万一你认错了，带着一个陌生人回家，不会有危险吗？”
许弋连忙上前，“我不会认错的，你去过‘风尘’对吧，还记得那段钢管舞吗？”
风尘，钢管舞，男孩，柳旭脑子里渐渐浮现许久前的那段朦朦胧胧的记忆，他再看看男孩的脸，依旧有些不确定，“你就是那天那个男孩？”
许弋激动的拉住柳旭的衣袖，“你还记得我！”
柳旭没告诉男孩他其实早把他忘了，所以即便男孩提示了他也只是想起了个模糊的大概，看着男孩眼中闪动着的兴奋和喜悦，柳旭不忍去泼冷水，便没有开口否认。
没容柳旭多想，男孩接着说，“这样你就可以先住我那里了对不对？”
柳旭将衣袖从男孩手中抽出，“小弟弟，你不觉得你该对别人多点警戒心吗？万一我是坏人，你岂不是很危险？”
男孩摇摇头，坚定的说道，“如果你真是坏人，那天就不会出手帮我了。”
柳旭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其实他那天也只是太无聊了，才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但是看着男孩纯洁的眼眸，柳旭说不出口。
“所以，今晚就住我那里吧。”男孩见柳旭犹豫，立刻补上，“你随便什么时候走我都不会拦你的，如果不行，那么我收你房租总行了吧，按天算！”
柳旭有些无奈的笑笑，“我可没有一分钱。”
“谁说没有。”男孩抢口，“那天多亏你的帮助，我拿到了一份大红包，两千块诶，里面有一大半都是你的，绝对够你住上很久了！”
柳旭不再多说，看着男孩拎起塑料袋，一手拉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回走，柳旭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今天也许也只有这样了，他转头看着男孩俊秀的侧脸露出一丝笑容。
“这就是你租的房子？”柳旭开口，并没有任何要打击男孩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
男孩有些窘的低下头，“嗯，是小了点，但是我用不了多少空间的，你尽管用，不用管我的。”
柳旭笑笑，摸摸男孩的脑袋，“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么今晚怎么安排？你要去工作吗？”
“不用的。”男孩立刻回答，“你先坐坐，我把床收拾一下，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就好！”
说着许弋放下菜，忙碌起来，柳旭看了眼那张顶多够两个人并排坐的沙发，这么小的沙发能睡人？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张不大不小的床，两张沙发，然后一个简易的衣橱，一台尺寸不大的电视，这房间几乎就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隔壁一间四平米大小的厨房也是简单到不行，柳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没有排斥的意思，他看着男孩忙碌的身影反而有些感动。
“不用忙了，这张床够两个人睡的。”柳旭走过去拍拍男孩的肩膀。
男孩吃惊的抬头，脸颊有些微红，“可是……”
“要不然我睡地板，你选一个。”
许弋犹豫着，然后点点头，低头避开柳旭的视线，“那……好吧。”
柳旭看着男孩的耳根子都红透了，不由得觉得他很有趣，若说在他面前脸红的，男孩不是第一个，但是他却是第一个让柳旭觉得有趣的人。
晚上，许弋亲自做了菜，简单的炒了个青菜和土豆丝，许弋觉得有些难为情，要下楼买了几份卤味，被柳旭拒绝了，柳旭一向不喜欢那些放了许多调料的卤味，这种清粥小菜的生活反而是柳旭所喜爱的，更何况男孩的手艺确实不错，简单的家常菜色却挑起柳旭的食欲，柳旭那晚破天荒的吃了一整碗饭，平日里他只能吃下下半碗。
许弋看着柳旭夹给自己的土豆丝，傻傻的笑了，然后就着菜，大口的扒着饭，好似那一筷子的土豆丝就是世间美味一般。
柳旭看着男孩纯情的笑容，扬起了唇角，忽然有种红尘远在天边的感觉，像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也别有一番风味，柳旭淡淡的笑开，看呆了一旁的许弋。
“这里有浴室吗？”吃过饭，柳旭问道，他有每天洗澡的习惯。
“你要洗澡吗？那你等等哦，我去烧水。”许弋拧了水龙头，擦干净手，提着茶壶灌了水，然后插上插头，“可能要等会，你先看看电视吧”
实际上，那天晚上出现了一点混乱，只因为两个字——停电！
柳旭因此没有洗成澡，于是只能将就着用冷水擦了身睡下，许弋不知在忙活什么，一直不肯上床，最后连那根蜡烛也燃尽了，他才别扭的走近床，结果被柳旭一把拉上了床。
“我就这么可怕？”柳旭借着月光看着许弋，有些想笑。
“没。”然后没了下文，许弋转过身缩成一团，和柳旭保持着距离，被子也只盖了一个角，看的柳旭只有无奈的摇头，把一半被子盖在了许弋身上，“睡吧！”
许弋嗯了一声便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只是那种不平稳的呼吸声透露了他的伪装，柳旭转头看了眼许弋的背影，然后笑着叹了一口气。
淡淡的月光，凉凉的夜风，空气中还有一丝蚊香的味道，时不时的还有一两只蚊子的骚扰，这一切都不能与锦衣玉食的豪门生活相比，但是，莫名的，柳旭觉得很安心，凉风如水，穿过纱窗吹拂在柳旭身上，让他有种从未有过的惬意！
半夜的时候，许弋起了身，动作小心翼翼的，深怕吵醒身边的人，蹑手蹑脚的拎着拖鞋走到门口……手刚触到门把手，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许弋身体一顿，然后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对不起，吵醒你了，我到马路对面的公厕上个厕所，这栋楼没有卫生间。”
柳旭点点头，“小心点！”
“嗯！”许弋笑着，关了门出去。
柳旭躺在床上，看着有些斑驳的天花板，不知不觉发起了呆，等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些时间了，柳旭看了眼门口，然后起身走近窗口，微微的撩开窗帘。
暗淡的路灯下，马路上偶尔有一两辆车子经过，除此之外静静的，高大的梧桐树遮挡住了一些柳旭的视线，但是柳旭肯定，许弋不是从公厕走出来的，而是从马路的右侧，那里被梧桐叶遮了个严实，柳旭看不到梧桐树后面的情形。
许弋的神色有些不对，一只手放在睡衣口袋出，回头看向梧桐树后面，站了好久，然后抬眼看了看柳旭所站的窗户，柳旭身体往后缩，隐在窗帘后面，透过缝隙看着楼下的许弋。直到许弋迈开脚步向这栋楼走来，柳旭才重新躺上床，拉上被子叹了口气。
门把手轻轻的转动，接着，许弋带了一身的凉意走了进来，看了眼柳旭，他然后迅速低下头，轻手轻脚的躺回床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柳旭闭着眼睛，过了好久，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他微微蹙了眉，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许弋被吓了一跳，偷眼看了看柳旭，见他依旧闭着双眼才小心的吐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口袋，无声地叹息。
悠悠的月光洒入，许弋缓缓翻过身，与柳旭面对面，柳旭的睡颜就在他的面前，这让许弋觉得很不真实，屏住呼吸小心却掩不住迷恋的注视着对面的人，他犹豫着伸出右手，却没有碰触柳旭，只是隔着一层空气描摹着柳旭的五官，从额头到双眼，鼻子，然后是浅色的唇，许弋悄悄的细细的描画着柳旭的唇，柳旭均匀的呼吸拂过他的手指，让许弋露出了一丝知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