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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书籍名:《霜花店之仰天雪绿》    作者:苏雅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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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色的伽倻琴簪着一蔓金花,摆放在王的寝宫里,洪林看见缀着金色流苏的木杵,也看见了那流金木杵旁的楠木杵。

  

  王取过伽倻琴,搁在膝盖上,手执木杵,邀请洪林一起演奏,他为洪林准备的楠木琴,安静的躺在洪林的左手边,等待洪林的垂青,洪林很用心的向他请教起指法,鎏金的宫门被人推开,宫侍进来禀告元朝公主的坐船,现在已经抵岸,请王率群臣去迎接公主。

  

  洪林微一错愕,急忙扭过头,王体贴的考虑到他的处境,让宫侍退下,要和洪林把曲子演奏完。这个人,不管做什么,首先考虑的,都是他的感受,洪林鼻腔有些酸胀,有些狼狈的把脸侧到一边,不愿让那人,看见他眼中的水汽。

  

  那人叮叮咚咚的拨着琴,乐呵呵的催他快些,洪林把琴放到一边,挪到那人身后,轻轻把脸贴在那人背上,这次重生,似乎令他更软弱,也更依赖那人,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借肢体语言,向那人表达他的爱意,那人顿了顿,越过颈后散落的细微发丝,洪林清楚的看见,那人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带着不为人知的羞色,这笑含蓄深沉,是那人常常对他展示的,可这经常都能见到的笑容,此刻在洪林眼中,却有种惊鸿乍现的美,洪林忽然惊觉,在那人心里,一直都是只有自已一人而已,就像那人的专注体贴,从来都只是他的专利一样。

  

  洪林的眼窝又一次润湿起来,他伸出短小的手臂,努力环上那人的腰,用尽力气紧紧抱着,那人被他勒的有些气喘,却似乎更高兴,把手覆在洪林环抱着自已的双手上,两个人寂然无语,却觉心灵相通,色泽鲜亮的宫殿,仿佛只是见证两人爱情的陪衬,这样温馨的氛围,实在很容易令人忘记时间,直到宫侍在门外再次催促,洪林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臂,看着那人把琴放到一边,整整衣角准备起身,洪林忽然拉住他的衣角,诚挚郑重的说道,“殿下,”那人和旭的笑容,几乎就没离开过面庞,侧着头等他说出下文,“殿下,小臣有没有说过……您对小臣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那人轻笑着垂下眼帘,默然片刻,缓缓向前走去,在洪林以为他就要这样,带着微微的甜蜜,去迎接元朝公主时,那人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低喃道:“我……知道!洪林,”那人转过身来,晶莹的眸子宝光流转,“你随我一道儿去迎接公主殿下吧!”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建龙卫的少年和朝臣们为那人迎回了端丽的元朝公主,洪林小心的低着头,自始至终,都没向那高贵美丽的女人看上一眼,那人谦恭有礼,安排了公主和她那些从人的住所,又吩咐宫侍准备宴会,这才带着洪林回自已的寝宫。

  

  不能不说,那人实在是个心思细腻,体贴入微的人,洪林想起那次春日出游时,遭遇袭击,飞来的冷箭穿透倒酒宫侍的脑袋时,那人第一时间,抱紧他的中殿,把自已的背脊向外,抵挡着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危险。那人总能令身边的人,如沐春风,进寝宫后,洪林微微一笑,紧走几步伸手拉起那人的手,忽然调皮的仰首问他,“殿下,您为公主举行过策封大典后,小臣还能不能,每晚在殿下的寝宫,为殿下守夜呢?”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微有些瞪圆的眼睛,像两颗溢着水彩的紫葡萄,洪林捏着他的手心,稍稍用力,仍是一脸淡淡的笑容,“殿下?”

  

  那人摇了摇头,回握着他的手,“中殿要宿在自已的寝宫,你……是我的建龙卫,自然要留在我的寝宫,为我守夜!”

  

  洪林舒了舒眉,不意外的看见那人宠溺的眼神,那人的心意,都凝聚在平素的一点一滴里,他的新衣,精美的膳食,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那人偶尔闹的小脾气,往日馨香带着夏日傍晚的微风,徐徐吹拂过来,他沉默的够久,木讷的够久,寂然无语享受那人的心意够久,和那富有天下的人比起来,除了那满满的爱,便一无是处的他,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表达自已的心意呢?

  

  那人心里装着太多事,臣子们的阳奉阴违,亲侄儿对王位的觊觎,以及年轻的王后,每每提及的子嗣,桩桩件件都力重千钧,压在那人的心头,那人默默承受,还要温柔体贴的照顾他,洪林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在那人怔忡的凝视中,暗暗决定,从今以后,我会站在你一回眸,就能看见的地方,注视着你,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在你想见到我的地方,看见眼中只有你的我!

  

  大典那天,那人的礼服繁复奢华,洪林换上了红色的侍卫服,一整天跟在那人身后,那人和王后一步一顿,执着古礼从兴礼门,一路进了勤政殿,循礼中,两人要保持目不斜视,昂首恭谨的姿态,洪林每每感觉那人动作僵硬,似乎渐渐有些忍耐不住时,都要想尽办法发出点轻微的声响,恰到好处的让那人听到自已的动静,那人细巧的耳廓微微抖动几下,接下来便能平心静气,神态平和自若,郑而重之的和王后,把这大典完美的演绎下去。

  

  大典当晚的合卺礼,王后要宿在那人的寝宫,各处尚宫们布置好喜房,请了那人和王后进去,这已经是洪林第二次参与策封大典,对仪式和礼仪早已耳熟能详,通向那人寝宫的各处守卫和布防,他也都是了如指掌,合卺时外臣本是不便留在那人寝宫的,洪林却躲过防守,悄悄来到那座寝宫,轻轻松松就在隔壁的侧室里,找到了准备通宵达旦,习字作画的王。

  

  洪林的到来,出乎那人的意料,那人几乎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愣住了,洪林抿唇轻笑,手托着木门,尽量轻微的滑向一侧,急忙闪身进来,带着掩饰不住的轻松欣喜,站在那人身前,他的身量仍是矮小,那人即使坐着,也无需昂首,便能看清他,可洪林却恍惚觉得,那人看见他时,眼睛里分明有忽然闪现的郑重,和下定决心似的熠熠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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