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
越寒坐在办公桌边浏览网页，午休时分，暖冬的旭阳洒在屋子里，让人倦倦的，疲惫时候，他就拿起放在桌边的镜框，人深陷在软软的椅子里，深情凝望镜框里的人。
上个星期周末越寒和籽嘉去华山蹦极，当时同去的有好些个年轻人，他们中央数籽嘉看着最弱不禁风，于是几个人都调侃籽嘉说，你别到时候临阵脱逃了吧。
籽嘉咬着嘴唇没有表态。越寒紧紧握着籽嘉的手。
数双眼睛都交织在他们十指交叉错叠的手背上，越寒没回头，却能感觉到他们在偷偷交换心照不宣的眼神。也许，他和籽嘉是他们看见过最坦然的同性恋人吧。
越寒苦笑一下，怎么，这些人难道都认定同性恋一定要在大庭广众面前躲躲闪闪吗？管他的呢。人生如此短暂，他实在不想和心爱的籽嘉遮遮掩掩过一辈子。
籽嘉站在蹦极的跳板上。他站立的位置下面，是郁郁苍苍的悬崖峭壁。别说跳下去，就是站在跳板上往下方眺望哪怕一秒钟，都足让人胆寒心颤。
越寒却没有开口问籽嘉他究竟可不可以。
因为他知道，他的籽嘉一定行！
越寒举着摄像机镜头。籽嘉低头，看向万丈深渊。鲜亮红色的木墙，黑色向外伸延的木板，风吹拂着穿着纯净白色T-SHIRT的籽嘉乌黑的发梢。飞扬的林籽嘉。
越寒想，籽嘉纵身跳下山谷的那一瞬间，内心盈满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是不断突破自我的怯懦，奔向未来的无畏勇气？还是努力向着幸福大踏步奔去时心底浮现安宁的静谧？
越寒极目眺望着远方那个被绳索拉拽着在空中荡漾着的淡淡白点。
越寒没有跳下去。因为，他害怕这样令人恐惧的高度。因为，其实，他内心的勇气并不比外表看起来也许有点软弱的籽嘉多。
籽嘉，怎么说呢，打个比方，是棉花包着的石头。别看外面软和，里面硬着的呢。
越寒捧着籽嘉照片看个没完，终于舍得放下照片，点开公司的网站，看见一个正被如火如荼顶起的帖子。看着有几万跟帖的份上，渐起好奇心的他点了进去，看见钟宁的相片。
这个人！越寒皱起眉。
居然！！他很恼火地想起昨天，钟宁来试设计师为他做的造型。越寒和矜寒去设计室看他，远远的，钟宁冲他们招手，而脸上画了妆，浓烈的美让人不敢逼视，当然不包括这对叶氏兄弟。
钟宁没有对镜头而是对着越寒这边一直笑着。灿烂的，妩媚的，眼神宛转着细碎的波光。
“哥，你看，钟宁好恐怖。”
“不看他不就行了。”
“我也想不看啊，哥，可他用眼睛黏我，他奶奶的，好像在说，看我吧，看我吧，看我多迷人。咒怨一样。”
越寒忍笑，过了一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钟宁向他款款走来。
看着他的步伐，越寒很崩溃。每个人也许都对美丽的事物有特别的喜爱之情，也许是有很多人喜欢钟宁这种精致的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还有他那让人忘却真正性别的鬼魅妖气。可是他不行。
这么说来，他只喜欢林籽嘉像那样简单而明亮的美呢，好像夏日从云层透过来一懈最灿烂阳光。
可偏偏，钟宁呆在越寒站定的僻静角落不走，展开贝齿，“我可以不叫你叶先生了吗？每次这样叫你，感觉很生疏啊！”
“别别，我们还是继续生疏吧。走太近的话，我怕被你身上散发的光芒刺到。”表面上越寒是在捧钟宁，实际上是继续拉开和他的距离。
钟宁马上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他，越寒很不像自己的瑟缩了一下。
“你讨厌我？”
“当然，嗯，不。”
“那为什么你都一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摸样？”
越寒心说，事实上，如果你不是这样虎视眈眈的样子，成为普通朋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可是......
越寒犹豫一下，尽量委婉对钟宁说，“你知道，我是名花有主的人了，呵呵，实在是有责任要担当啊！”
以为自己已经把心意表达再清楚不过，可是钟宁还是幽幽开口，“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叶越寒？”
卖了一下关子，他才说，“因为，我是喜欢男人不假，也碰到许多说喜欢我的男人，可是，知道吗？从来我都只是见光死，从来就不会有人许我任何看见未来的光明。他们都说到死都会爱我，一生只爱我一个，但我知道他们家里都有老婆，或是将来一定会有老婆，我算什么东西？过去我想，男人都一样吧。我且混着呗，可是，叶先生，你却是不同的，当你毫不避讳对我说你喜欢你家美人时，我忽然觉得你是不同的，和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不懂，喜欢一个人，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越寒，是你让我着迷的！”钟宁执拗说。
T-T,你该不是说，因为我让你喜欢上了我，所以我要对你负责到底吧。越寒彻底囧住。
他忐忑不安四处扫射一下，发现设计室里有很多束目光焦点正在悄悄追逐着角落里喁喁私语的他俩，空气里流动着猜度的，兴奋的，讶异的，很多彩多姿的味道。
钟宁，其实，我和别的男人并没任何的不同。别人的眼光，我从来都是在乎的，譬如现在，这一瞬，我读出了聚集在你我身上每道目光的意味。
其实，我怯懦，自私，害怕面对世俗的观念和嘲笑。
我挣扎过很多年，让心爱的人白白受过很多的苦。
有些时候，我甚至远不如籽嘉勇敢。
你所见到的我的磊落，只是因为，那个让我能放下所有介意的人，是林籽嘉。
那个让我许下下辈子承诺的人，是林籽嘉。
他有丁点儿的恻隐，当面对那样闪烁着星星点点泪光的钟宁。
可是当钟宁再次开口时，潆绕着越寒心中淡淡那点怜悯立刻不翼而飞了。
因为，钟宁又压低声音说道，“我在你们公司网站看见了你家美人的相片，嗯，老实话，没见着的时候我是没多大自信，可现在自信好像又回升那么一点了，呵呵。也略略知道你那位美人几乎什么正经事也没做，还在读书吧，想必也只是靠叶总白白养着，对吗？如果旁的条件不够出彩的话，那么性格想必会很好吧？可我也不差啊，所以，我以为，我钟宁还是有机会的。”
越寒立马沉下了脸。
钟宁的话里到底透露什么意思？是说籽嘉长得不如他，各方面都不如他吧？
为什么这个人如此讨人厌？偏偏还一副什么都了解，什么都志在必得的样子！
越寒这才发现，当别人莫须有诋毁他心爱的籽嘉，自己居然会如此在意。看来自己离超凡脱俗的境界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从昨天不快记忆中回过神的叶越寒下拉整个长的叫人惊叹的帖子潦草扫了一遍，当瞥见帖子里有人拼命刷屏而使用的一张图片时，那看着即眼熟又让人分辨不太清楚的图片让他放在鼠标上的手指顿时停顿了动作。
眼睛久久盯着屏幕上的那张脸，那令他已经认不出来是谁的，几乎扭曲到显得猥琐的一张脸孔。
他顿时想起钟宁那句话------没见着的时候我是没多大自信，可现在自信好像又回升那么一点------的真正意味。
于是，刹那间，叶越寒的脸白了，
渐渐又黄了，
然后泛绿了，
最后却变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