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再回首
爱情有时候，无所谓男女，不就是这么义无返顾么，像扑火的飞蛾……
“像追日的夸父。”
“那个，夸父追日貌似是出于仇恨而不是爱慕吧。”
“真不知道花朝子哪里来的自信，都说了夕拾是主动离开他的。”
“因为他是那种把所有听到的话都能扭曲为自己想听到的内容的那种人吧。”
“……”
花朝子大声喝问：“伏鹤，你快说，夕拾在哪里！”
“我确实不知道夕拾师弟到底在何处，但我从我徒弟所言推断出，他所在之处应是上古九大秘地之一。”
“我要去找他。”
“花朝子！”
像是要离开的花朝子朝伏鹤看过去，拧起眉头：“你依然要阻止我吗。”
伏鹤老头儿捏了捏胡须：“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骗你。夕拾师弟他，当初确是自愿离去。你为什么不扪心自问一下，他为何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其中的缘由……”
“其中的缘由可不就是你们的阻挠么！”
“我们的阻挠？其实你是不想承认是因为你自己吧！我相信师弟的确爱你，在他回师门后我曾碰到过他，他因你而憔悴。但是，他的意思也很明确：爱则爱矣，却不可能同你在一起。花朝子，你何妨问问自己，你对我那夕拾师弟的感情，是否真是爱？”
“怎会不是！”
“若真是爱，那为何你可以毫无愧疚地隐瞒他、欺骗他？”
“我……”
花朝子的双手无法控制的开始颤抖。
他想狠狠驳斥伏鹤的话，嘴唇却和手一样，和身体一样颤抖起来。
花朝子缓缓地闭上眼。
是爱吗，是爱，一定是。对自己的感情，花朝子不会掩饰，一直笃定。
当他第一次在正魔两道的交流会上见到夕拾，那名蓬玄派的弟子，便惊为天人。
修行中人的容貌多半都为上等，但夕拾是不同的。他很美，这美却无关性别，他美得像轻烟一般，仿佛不注意就会从眼前消散。明知对方与自己同为男子，可是感情的沦陷又哪里有道理可循？
时光如流水般飞逝，花朝子与夕拾终于两情相悦，那段日子，在他每每回想起来，都是自己这一生中最平淡又最幸福的日子。
就与所有人一样，情人间总会有些誓言。
然而……那时的他，是否真的想兑现对夕拾所说的那些誓言？
花朝子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或许对夕拾的爱能够让他产生归隐山林的一时冲动，但当他从柔情蜜意中冷静下来，花朝子知道，自己永远都是魔、道、中、人。
还是那种有着庞大野心的魔道中人！
游风众默默看着花朝子瞬息万变的面部表情，都觉得肌肉实在是很神奇的东西。
“从他们的话里推断，其实就是说花朝子既想要江山也想要美人嘛。”
一针见血。
当初花朝子想的，就是在抓紧夕拾的同时，也不放弃将魔道发扬广大的大业。难道说那时的夕拾根本就看出了他的野心？
“夕拾原来看出来了吗……”他自言自语着，“可我每次和他在一起时，不都隐藏得很好吗？为什么……”
影婆娑叹口气，低声道：“只是花朝子忘了想，为什么对着最亲密无间的爱人他也要隐瞒那么多的东西。”
轻雪飞扬扑过来：“坦诚很重要啊影，如果喜欢我就大方的承认吧！”
影婆娑踢飞他，心想老娘就是别扭啊怎样！
花朝子的记忆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
所有阻拦他们的人，当着夕拾的面他会置之不理。但一转身，他却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去除掉他们……
残酷，血腥，一切方法。
他认为自己没有错，斩草除根，是每个魔道中人从小都要学习并巩固的事。那些人虽是夕拾的同门，甚至有与夕拾感情甚好者，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要有一个人回去将他们的行踪泄露，他和夕拾的未来就会变得粉碎！
花朝子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爱他，他也爱他。
他们想在一起有什么错？
花朝子狠狠地摇晃着脑袋。
不能再听下去，不能再想下去……那只会让他动摇自己的坚持。他没有错，是的，没有错。
“我没有错，杀死那些人是应该的，而且我还应该做得更干净些。不然，我们就不会被你们找到！”
花朝子刚吼出这句话，就撞上了伏鹤透着淡淡讥诮的眼神。
“你！”
“原来，到现在，你也不知道当初你们是怎么被找到的吗。”
“定是我杀漏了谁！”
“不，我告诉你，是夕拾师弟发来的传音，用一枚玄清玉符。”
花朝子如遭雷击，那个被找到的早上的一幕幕在眼前浮了上来：夕拾抛出一枚玉符，那玉符转瞬间化为流星远去。
原来竟真是夕拾，是夕拾将他们的所在告诉给别人，是夕拾自行选择离去。
被正道各宗各派找上门来的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一场。不知多少年过去，花朝子觉得自己还生活在那个梦里。
在梦里，他失去了肉身，艰难地从追踪者手里逃出，却误入凶潭。在那里花朝子受尽折磨，不得不与恶气合体。或许是他一直坚定着要去找夕拾，这一趟反倒让他因祸得福，嗜魂魔功更上层楼。
这一天，他期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以为只要自己脱困而出，就能找到夕拾，但从未想过，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难道我真的错了？
花朝子惨白的皮肤上青筋绽露，模样看起来十分吓人，条条青筋如小蛇般在他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扭曲着、起伏着。
“若你当年真能放下一切，你与夕拾只怕不会分开。若你当年能直面自己的野心，也许你早功成名就。你想要爱情却不能全心投入，你想要功业却又遮遮掩掩……到头来，岂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场，空？”
花朝子低低的念了几句什么，又陡然沉默下来，好半晌，他才伸手在虚空一抓。
这次他的速度实在太过迅猛，伏鹤尚未来得及阻止，江寒就被他抓在手中。
刷的一声，一笑抽出剑来，比向花朝子。
伏鹤拍拍他，道：“交给我来。”
谁知他还没开口，花朝子就道：“伏鹤你先别慌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徒弟，我只是想问他点事。”
一笑的眼中利芒倏然闪过：“问事情不该礼貌点吗！”
江寒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听出了他话中的火药味，心想难道这家伙也被什么人附体了吗突然这么大脾气。
花朝子哼道：“小娃娃你急什么，我又不会要他的命。”
一笑一字一句道：“我以为你能够理解。”
花朝子愣了愣，放下了江寒，才转向他问道：“你见过夕拾，是在哪里？”
江寒恍然大悟，原来这npc是想问这事。待他将那次任务的具体情形说完，花朝子双手虚虚一推，江寒已被推到一笑身边。紧接着，花朝子整个人化为一道浓浓黑雾，竟是就此离开。
只一眨眼，洞穴内已经没了这位npc的身影。
江寒奇怪道：“师傅，你不抓他？”
伏鹤老头儿更奇怪的反问：“我为何要抓他？”
“那……他不是魔道吗。”
“天地大变后，正道也好，魔道也好，留在这世上的都没几个了。其实花朝子于我也就像你这些朋友们，就算我与他谈不上交好，但也是同伴啊。”
还在感慨这段狗血往事的影婆娑突然啊了一声，所有人都朝她望去，却只见她正盯着门扇。
“影子？”
“灵匙不见了。”
果然，那五把被插到门上的灵匙全都没了踪影。
五扇本来只写着金木水火土几字的门板上各自多出一个栩栩如生的怪物图象，与当初江寒三人所打的那五只怪物一模一样。
伏鹤老头儿朗声笑道：“这五行秘地……我倒没想到找到它的竟是你们。”
惊白敏锐的捕捉到那四个字，道：“五行秘地？是不是和前辈您刚才说的那九大秘地有关？”
“不错，你们是寒江的朋友，大概也知道他的师门就是五行宗吧。”
“知道知道。”
连最后加入的长岛冰茶和派派都已经知道江寒是五行宗弟子，更别提其他人了。
伏鹤朝江寒点一点头。
“其实这里曾是我们宗门所在，当年那场浩劫后，本门与其他门派一样都衰败了。到后来师长和师兄弟均离开这一界，留下我一人，又因一次变故失去了这秘地的踪迹。后来我不小心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倒没想到居然是徒弟你找到了本门的宗门。”
“呃，师傅，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嘿嘿，师傅自然有师傅的本事……若我不出现，你就死了吧！”
“那是，师傅多厉害啊。”
“你小子拍马屁也不晓得换个词啊！我知道你们外来人不会真死，但你是我徒弟，那花朝子又与我是旧识。我还清楚，你们是为了查探此间异象而来，如今可以交差了，我送你们出去吧。”